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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诏书

    楚音浅笑,回道:“自然是记得的,只是还没有拆开看过。”

    “道是如此。”渡尘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公主,贫僧上次说过有缘便会再见,既是天意,贫僧受故人所托,有些话需要转告给您。“

    故人?

    楚音在芜安的记忆里搜寻了一圈,芜安认识的人拢共就宫里那几位,谁会让这个老和尚来带话呢?

    不过她也清楚渡尘是得道高僧,左右不会害她,想知道真相听下去就行了。

    “大师请讲。”

    渡尘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才缓缓道来:“在说之前,先说一下贫僧与公主过去的交集吧。公主当年出生以后,那位故人便带着您来到此处,让贫僧为您批一道命格,公主是天之娇女,命中带有泼天富贵,只是贫僧当时推演天象,看到的却是公主红颜薄命,命线在二八年华前便断了。”

    渡尘语气平静,可是一番话说完,楚音的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真正的芜安,确实在数月前就死了。

    死在二八年华之前。

    难道……这和尚看出了什么?

    楚音不免有些慌乱,想转身逃开又觉不妥,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渡尘没有明说,她也不能自乱阵脚,缓了缓才故作平静的说道:“大师您似乎批错了。”

    “天机玄妙,确实是贫僧妄言了,我佛慈悲,请公主恕罪。”

    楚音没有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承认了,虽然她知道渡尘并未算错,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计较。

    “说起来,贫僧其实没有颜面请求公主原谅,毕竟此中万般纠葛,都是从贫僧批下的这道命格开始,还请公主听贫僧说完其中始末。”

    当初带芜安来麓山古寺的人,自然就是先帝慕容亦之。

    慕容亦之身为皇室中人,深知皇宫里除去面上的奢靡,里子实则全是尔虞我诈,尽是黑暗。芜安母亲是他深爱的女子,他不愿意让深宫成为她的囚牢,所以一直未曾给她名分,又担心有居心不良之人伤害她,一直将其掩藏,所以朝堂后宫都不知道慕容亦之身边有这样一位红粉佳人,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的结拜兄弟容肆和与他最为亲近的皇二弟慕容寻之。

    慕容亦之本想着,他在前朝做皇帝,人后便和那女子做一对寻常夫妻,如此倒也安稳自在。

    可是在生芜安的时候,女子难产身亡,慕容亦之也因此得了心病,身子每况愈下。

    眼红皇位的人有很多,慕容亦之的身子出了问题,各方都开始蠢蠢欲动,慕容亦之不敢这时候让芜安认祖归宗,怕那些人会选择对无辜稚子下手,便依旧将芜安的身份瞒着。

    他不怕死,却担心自己的骨血此后命途艰难,便带着她来到麓山古寺,请渡尘为芜安卜命,若是一幅好命格,他也能放心的去了。

    可是渡尘给出的答案却是,公主命格尊贵,但活不过十六岁。

    慕容亦之本不愿相信,但是渡尘的声望让他很清楚,这并非是一句玩笑话,经过几日的心灰意冷,他的身子愈发糟糕,短短几日便几乎油尽灯枯。

    拼着最后一口气,慕容亦之写下了一封传位诏书,要将皇位传给芜安,他希望能用慕容一族的龙脉气运,为芜安挡下这命中一劫。

    可是他也知道,他身边没有可靠的人。

    容肆可信,却并非皇室中人,纵使手握山河商会,足以睥睨天下,依旧不好插手大雍皇室的事情。

    皇弟慕容寻之虽然与他亲近,手足之情做不得假,可是他很清楚,这个皇弟才是最有野心的人,慕容寻之尊重他,却不一定会甘心辅佐芜安,而彼时的芜安尚在襁褓,还不是只能听之任之。

    最终慕容亦之还是坚持把皇位给了芜安,除了渡尘大师,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要做一个如此荒唐的决定,就算是容肆也不理解,而慕容亦之尚未解释就撒手人寰。

    “此后的事情,公主应当就知道了,原本属于您的皇位最终还是落在了当今皇帝手中。”

    渡尘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语气毫无波澜,对他而言,这不过是红尘杂事。

    而这件事于楚音来说,本也没什么相关,但她却做不到心如止水。

    毕竟现在她顶着芜安的身份,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的父皇其实是她的皇叔,虽然这些年皇叔对她百般娇宠,却夺走了她的皇位。

    她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震惊。

    ”渡尘大师,您地位尊崇,我不怀疑您的话,但是……”楚音盯着眼前人,一字一句的反问:“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六年,甚至都已经成了定局,您这个时候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结果渡尘回了一句看似与这个问题毫不相干的话:“贫僧给您的那个锦囊里装的,正是当年先帝留下的传位诏书。“

    楚音闻言,惊诧到身形不稳,晃了晃才站定,缓了许久才喃喃开口:“什么?”

    “这正是先帝的意思。”渡尘这才解释到:“公主十六岁之前性命无虞,当今皇上便是登了龙位也无妨,这是先帝对当今圣上的情谊。但是在公主近十六岁的时候,这封诏书就要回到公主手上,让公主凭此担任女帝,以龙脉气运护公主后半生平安。”

    “两次在古寺中见到公主都是这般康健,确实是贫僧当初妄语了,牵扯这其中许多事情,实在是罪孽深重,但既然是故人之托,贫僧只能照做,此后便闭关不出,在佛前诵经赎罪去了。”

    后面渡尘说了些什么,楚音已经无心再听下去了。

    原来天意终难违。

    先帝纵使有慈父之心,纵使龙脉气运真的能保芜安性命无虞,可是诏书终究是晚来了几日。

    渡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楚音并没有注意到,她只知道,在知道这些事情时候,就一直心慌难忍。

    这不该是她的情绪,皇室纷乱她向来是不在乎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芜安的情绪。

    此时楚音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是你吗?芜安。”

    话音刚落,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刺痛,随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