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让小蜘蛛们代劳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也不是一点麻烦都没有。
这些还不过谢松原手掌大的生物实在是分量太轻了,随便从别处飘来一阵水波都能把小蜘蛛们吹飞,让它们改离原来的航道。
所以小蜘蛛们基本上都是群体行动。
尽管它们有八条毛腿,来回倒腾的也快,但是……
谢松原轻轻叹了口气。
儿行千里母担忧,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理论上的计划是一回事,真正实施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谁知道污染源旁边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危险?
为了随机应变,最好还是有人陪着一块儿下去。
不过为了不引人注目,谢松原只会停留在中途接应。
他控制着手中粗壮蛛丝的收放,将自己停在了半路。小蜘蛛们趴在他衣物单薄的肩上,用爪爪扒紧了妈妈的衣服,好奇地感受着乘坐水中电梯的感觉。
直到谢松原说:“去吧。”
小蜘蛛们面朝里,做出了类似于人类互相打气时互相搂着肩膀的动作,爪搭着爪,形成了一个带花纹的黑色毛球,顺着谢松原从主干上给它们延伸出来的蛛丝缓缓下降。
蛛蛛特工队展开行动。
此时,鲁纳斯也再一次发起了尝试,派出了第二队人马。
倒不是他们非要急于上赶着当出头鸟,如果时间充分,所有人都想先坐下来补充一下能量与营养,再好好商量接下来该怎么计划布置。
接连经历了几轮攻击周期的毒打,他们的体力被逐渐消耗,明显已不在最佳状态。谢松原不由得怀疑起来,这是否是那股冥冥之中的力量的险恶用心,存心要靠着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来消磨他们的体力,直至精疲力竭。
还有那莫名越发缩短的安全期——
谁知道下一次开战又会是几分钟后。
如果他们这次没有成功,就可能会紧跟着陷入第四轮、第五轮永无休止的战争当中。随着可以用来自由活动的时间越来越短,他们的行动会变得更为紧迫急切,束手束脚,拿到污染源的机会也将无限趋近于零,甚至极有可能小命不保,葬身湖底。
污染源对人类的恶念由此可见一斑。
这也是为什么,谢松原选择现在就出手。
打持久战可不是好主意,最好一击必胜,免得夜长梦多。
他在脑海中对上头的另外两人道:“如果真的抢到了污染源,到时候我会把它扔上来,小苏,你什么都别管,直接往上面游。”
苏元凯犹豫了一下:“好!”
白袖清冷的声音从大脑中传出来:“那我呢?”
似乎对谢松原没提到他有些不满。
谢松原轻轻地笑了,打趣道:“当然是过来救我啊。你舍得把我一个人抛在下面吗?”
白袖:“……嗯。”猫猫甩了甩尾巴。
勉强还算满意吧。
先前派去的人还在休息,鲁纳斯的第二组人已经迈步上了沙地。
只是这次,他们似乎又换了另一种策略,采取了分头行动的打法。明面上的大多数人和博比特虫对抗,吸引这些沙下巨型生物的火力与注意力。
与此同时,一条灰不溜秋的纤细身影趁着远处那几条博比特虫不在,猛憋一口长气,潜入沙海浅处。
——朝着正中央的浅湖游了过去。
这是一条相当灵活的蛇鳗。这种生物平常就生活在海洋底部,喜欢钻入沙土,最重要的是,也爱吃沙蚕,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博比特虫的天敌。
不过那是在正常情况下。
博比特虫虽然长,但体节纤细,在现实生活里打不过正常体型的蛇鳗,不过是个体型刚好够赛牙缝的长豆芽。
但这是在末日后的湖里。经由污染源的辐射,这些家伙就像是打了激素似的疯狂猛长,完全变成了被人类神化后的形象,现在的开胃豆芽菜另有其人。
不过或许是寄希望于多少有些天敌血脉压制,鲁纳斯把这人放了出来,派他单独前去盗取污染源。
一只巨大的双吻前口蝠鱝像偌大的升降机一样展开双翼,从峡谷底部起飞,游到博比特虫触及不到的上空,绕圈巡游,随时准备接应自己的队友。
除此之外,这个前口蝠鲼的身下还趴着另外两个手下,以防有什么不测。
他就像一条张开的宽扁毯子,翼状的胸鳍无比发达壮大,支撑在身体两侧,让它可以在水中高速滑行冲浪。
不得不说,鲁纳斯的准备确实十分充分。只是谢松原有一点想不通:
按理来说,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变种人都生活在岸上。那些比较有名的大势力哪怕是招兵买马,也很少会招揽水生变种人,因为限制性太大。
哪怕是再凶猛强悍的水下霸王,到了地面都很难不歇菜,能力无法施展。
除非是像谭阳这种本身就以此为生的,手下多一些水生变种倒很正常。
可是老鼠呢?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为什么?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次行动似的。
……
蝠鲼变种人双翼开展后的身体宽度足有十几米,阴影洒在下方峡谷湖床表面,如同乌云蔽日。因为其大到惊人的体型,如同在夜间出没的危险生物,也被人叫做魔鬼鱼。
游着游着,蝠鲼上升到了和白袖他们相等的高度。
巨型蝠鲼一转头,刚好和岩壁边上同样等待着的一猫一蛇打了个照面。
白袖和苏元凯:“……”
蝠鲼和队友:“……”
双方同时低头,看向对方的队伍部署。蝠鲼他们自然也瞧见了下方的谢松原。
青年将自己的身影半隐藏在一处头顶上由凹凸不平的山体制造出来的阴影下,加上他们之前并没预料到会有人偷偷溜到这里,所以根本没有防备。
此时仔细一瞧,才发现谢松原竟然先他们一步到达了目的地!
一团小蜘蛛艰难地在水中晃动着。
它们打着转,因为在沙地上发生的激烈打斗所卷起的水涡而身型乱飘。
如果不是蛛多力量大,恐怕早就被那股“邪风”卷跑,如同秋千一样大幅晃荡起来。
好在随着蛛丝被不断下放,它们最终还是到达了湖中之湖的上方,距离那看似平静的湖面只有一步之遥。
它们这才终于从抱团的球状散开,整整齐齐地趴在一根线上。
湖水如镜,全须全尾地倒映出小蜘蛛的模样,甚至能让它们看见自己头顶上的每一丝绒毛。
谢松原忍不住抬起爪子,摸了摸头顶。
……是的,现在这只小蜘蛛的身体,还是由谢松原来掌控。
或许是从操纵礁鲨那件事得来的灵感,谢松原忽然觉得,这个方法的确非常实用。
通过小蜘蛛们的眼睛,他可以轻松看见这里的所有细节,还不会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亲自动爪,谢松原也放心一些。
第一只小蜘蛛还在载着谢松原的意念,不断下降。从距离水面只有几公分,到完全零距离。
谢松原屏住呼吸,伸爪一捞,却扑了个空。
从手上传来的触感冰凉,只摸得到一把刺骨的液体,谢松原这才意识到,水下的污染源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靠近水面。
小蜘蛛的爪子还是太短了。
谢松原干脆松开蛛丝,一头扎进湖里,开始下潜。
游了大概半米,小蜘蛛来到了湖底。
……这片湖水果然很浅,说是一只浴缸也不为过。谢松原抬起蛛眼环视四周,奇怪地发现这里的湖床上竟按着好几只花纹漂亮的空贝壳,或者是螺。
除此之外,空地上还零散摆放着一些颜色鲜艳的小型珊瑚。
谢松原的心中突地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关于“浴缸”的念头只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是无心的思维。可眼看着这周边明显是什么生物有意摆放在这里的装饰品们,谢松原反倒觉得,这个想法并不是无缘无故得来的。
他黑滚滚的蛛眼一眨不眨,错愕了半秒。
一股莫名的恶寒漫了上来,让谢松原倏而感觉芒刺在背——他把这当做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管如何,都得尽快离开这里,不能逗留。
其实谢松原觉得有些吃惊:
这里居然真的没有额外的什么“机关”或者其他多余生物来阻止人类的行动。
是他们太高看了湖下的怪物,还是对方另有后招?
沉思间,谢松原驱使着小蜘蛛小巧轻盈的身形轻轻着陆,刚好正落在污染源的上方。
那触感先是冰凉凉的,很快又变得滚烫。
蛛爪触碰到污染源表面的一瞬间,谢松原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冲力涌进了这具大王蛛幼崽的身体里。
热流填满了脉络肌理间的每一寸空隙,肌肉充实起来,血液流通加快,仿佛下一秒就要打破物种禁锢,形成质变——
这感觉足以使任何人、任何生物沉醉,有如飞蛾痴迷地扑向给予自己温暖的火海。
哪怕只是极短的一刹那间,谢松原的意识中也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念头。仿佛有道极具诱惑力的声音正在告诉他,来吧,就沉睡在这里。
没有人可以抵抗变得强大的诱惑,这是刻在一切生命体内心深处的渴望,正如寒武纪初第一批古蠕虫钻破从埃迪卡拉纪延伸下来的海床菌毯,为海底带来大量的氧。
于是紧接着,一代又一代更加变化多样的丰富生命在这里出现、繁衍、进化,再落寞。
它们改变身体结构,变换生存方式,在漫漫的千、万、亿年中不断探索,胜者生存,败者食尘。
直到人类成为星球的霸主。在现存领域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人类的对手之后,他们将目光投向内部。
社会文明兴起,历史车轮滚滚碾过,带来杀戮与鲜血。奇怪的是,哪怕发展出如此聪明精密的大脑,让后代坐在校园课堂里学习一只猫、一只狗、一只虫子看不懂的长篇累牍,人类的本质中依旧拥有着与一切尚未开智的生物如出一辙的残忍与粗鲁。
而这股力量——这股笼罩住整个星球的外来力量,就像是一只拨乱反正的手,将人类的起跑线再次拨回原点。
收回思绪,他居然觉得小小的湖中湖里静得吓人。污染源刚好卡在那个像是人类的东西怀里,从小蜘蛛的角度看,其实像是个把视若珍宝的玩具抱在怀里的姿势。
联想到刚才的猜测,谢松原不好的感觉更烈。
这么凑近了看能发现,这个家伙的体型也堪称得上瘦弱。半透明质地的、不知道是肉还是胶质的皮肤下放还可以看见那一根根灰蓝色的,仿若骨骼钙质的东西。
……不知道是从哪里飘过来的尸骨,亦或者某个曾经也像偷走污染源,却在这里陨落的变种人,最终被污染源所同化。
谢松原八条蛛腿握住污染源的边缘,“咔哒”一声,将这块奇怪矿石一样的东西从那个诡异的水中生物怀里拨至松落。
一个长方体状的物品忽然从污染源下边晃了两下,滑落出来,里头破天荒地传出了一道电子音。
“距离自由行动时间,还有三分钟。你藏好了吗?……”
谢松原一愣。
*
谢松原抱起了污染源,游向湖面。
好在水里的浮力足够,让小蜘蛛也可以举得动比自己身材大很多倍的石头块儿,就是游得比较吃力。
上方还悬在空中的小蜘蛛们看见他重新冒头,纷纷兴奋地伸出援腿。
谢松原隔着水面将怀中的物品高高举起。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其貌不扬的东西竟猛然风驰电掣地飞窜到了湖边,激起沙土飞溅。
谢松原扭头,一只不过巴掌大的蜘蛛和与之相比可称庞大的蛇鳗面面相觑。
鲁纳斯的人也赶到了。
看清眼前的场景后,蛇鳗那尖嘴猴腮的脸上顿时露出“?!!”的神情。
这是什么情况!
蛇鳗剧烈地晃了晃脑袋,脑海中短暂地考虑了一秒这湖里是不是有什么致幻物质。
毕竟这幅画面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一只蜘蛛,而且尤其是一只他能随便一口吞、平时都不会正眼瞧的蜘蛛居然都比他跑得快,还比他更容易就摸到了污染源?
演的吧?是做梦吧?
这样一来他算什么,他们老大精心布置了那么多计策算什么?
蛇鳗在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这只甚至让人看不清五官的蜘蛛简直就跟成精了一样,行动和神态都极其像人。
二者对视之后,对方明显有个吃惊和停滞了一下的动作。看他一眼,回头瞧了瞧手上的污染源,再看他一眼。
似乎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这时的小蜘蛛还维持着给同伴传递物品的姿势,几只前肢伸过头顶,在水中做着托举。
谢松原突然撞上鲁纳斯的人,也并没有特别吃惊,只是多少有些惋惜与遗憾,最终还是没把时间给错开。
就是怪尴尬的。
心念电转间,谢松原飞快恢复了动作。
他用脑袋最后猛地一顶污染源,将那玩意儿彻底送到了其他悬挂在上边的小蜘蛛手上。小家伙们口中发出惊呼,几只蛛七爪八脚地把污染源抱住,纤细柔韧的蛛丝顿时剧烈地打圈转动起来。
蛇鳗回过了神,很快反应过来,抬头看见湖水上方那似乎一直延展到极远处的蛛丝,终于确认这上边还有人在操控。
“竟然敢耍我!”他大叫一声,狭小的豆眼中顿时喷射出精光,努力冲冲地朝着这群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蜘蛛冲了过去。
谢松原刚从湖里游出来,准备和同伴会和,突然从小蜘蛛的视角里看见这么一张非人的大脸,还有点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王蛛,要利用好物种优势。
于是一口气直接跳到蛇鳗脸上,沿着他的鼻梁爬了上去,冲着对方脑门咔嚓就是几口。
一口一块鳗鱼肉,咬下去就是一个巨大的血洞。
嗯,有点儿野人壮志饥餐胡虏肉的感觉。当蛛确实挺爽的。
谢松原脑内短暂划过这样一丝想法,趁着蛇鳗痛得身形不稳的功夫,把嘴里的肉呸呸吐了出去,一溜烟跑了。
他向空中一跃,抓住了蛛丝最下端的部分,搭上了末班车。
同一时间,峡谷上方的谢松原将自己埋在小蜘蛛脑内的精神触角收回,猛地一拽手上的蛛丝,想将小蜘蛛们尽快收回。
然而蛇鳗已经看穿了上面有人作怪,怎么可能眼睁睁瞧着别人将原本马上就要到手的污染源抢走。
……他肯定会被老大责罚的!
蛇鳗变种人狠狠一咬牙,尖利而长的尾巴凶狠地摔打在身后湖面里,火箭般发射出去。
“别跑!”
说时迟那时快,愤怒满格的蛇鳗爆冲起步,几下就游到谢松原的面前。
谢松原心中一惊,但因为早就知道自己速度不及对方快,倒也没有多么慌乱。
他刚拿到污染源时,就试图在心中呼叫白袖和苏元凯,想让两人提前做好准备,将自己拉上去,加上他自己同步收回缠在腰间的粗款蛛丝,能更快返回崖边,和对方二人会合。
结果没有回应。
过了好几秒,脑海中才传来白袖有些沙哑的回音:“这里有人,先别上来!”
……
战火一触即发,就在看到对面的一瞬间,他们彼此都知道,一场恶战不能避免。
开头短促的剑拔弩张紧绷沉默后,双方迅速地交战在了一起,兵戎相见。
“看好绳子!”白袖只来得及叮嘱苏元凯这么一句,就蹬着岩石一个箭步飞奔了出去,腾空一跃,在水中划出一道高高弧线,毫不畏惧地直接冲向那只前口蝠鲼,前爪前掏的过程中“噌”地亮出明晃晃的尖利指甲,挠向对方。
刺啦!
前口蝠鲼一侧的胸鳍边缘登时被食肉性猫科动物那杀人凶器般的利爪穿透,撕出条状伤痕!
白袖本来是要借势跳到蝠鲼背上,直接把这架“直升飞机”给砸落,只是蝠鲼也是个有眼睛的,看出雪豹的来者不善,瞧着似乎就是个身经百战的实战家,连忙抽身后退,这才躲过一劫。
即使如此,那从右手胸鳍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以及伤口还是尤为鲜明刺激,痛得他差点发狂。
“杀了他,他们的人要抢走污染源!”
白袖身形落空,四只豹斑大爪在水中忙划几下,稳住自己还在向前滑的身形,飞快转过身来,表情冰冷,再一次朝蝠鲼发起攻击。
一只螳螂虾却忽从蝠鲼的身下钻了出来,高速撞向白袖。
“看招!”
白袖下意识地侧身躲避了一下,眼前隐约有红光闪过。只见螳螂虾的胸前竟蓦地向前弹出一对巨大棒槌似的身体组织,假如他没有作出预判,肯定会被直接捶打在胸口。
螳螂虾是有名的海洋拳手,外形异常炫目,背上的盔甲表面是蓝绿渐变,触角和附肢这些地方则呈现出鲜艳的血红。身体上的第二对颚足随时间演化成可弯曲折叠在胸前的螯钩,结构像是螳螂的前肢。
当需要对敌人发动进攻时,螳螂虾会迅速将胸前这对仿佛装了超强弹簧的掠食附肢发射出去,击打对手。
螳螂虾的爆发力非常可怕,据说它可以在0.02秒内就完成一次迅速凶猛的发拳动作,其速度足以媲美□□子弹。
这种超过子弹速度的攻击在瞬间所带来的疼痛也远超被普通的子弹击中,甚至可以敲碎强化玻璃,因此螳螂虾的螯钩可以轻易击碎许多外壳坚硬的贝类、螺,包括螃蟹,然后再享用猎物。
与其对战时,就算不至于被其将骨头打碎,一旦中招,皮开肉绽是绝对少不了的。
更甚至稍微没那么强壮的动物,都有可能被那对掠肢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直接敲晕,失去行动能力。
白袖虽然对这种生物具体的身体构造没那么熟悉,但他的直觉不会骗他。
螳螂虾袭来的那一刹那,身边的水流都立即开始凶猛地震荡,让他知道对方并不是个普通喽啰。
那可怕的力道看上去就十分慑人,白袖拧紧眉头,动作变得谨慎起来。
不过即使如此,螳螂虾也算不上特别值得猫高看的变种人。
雪豹漂亮湛蓝的眼睛微微眯起。
在他这个格斗老手看来,对方身上的破绽,或者说弱点实在是太多了。
那对“铁拳”只能在螳螂虾的胸前一小片范围内活动,只要避开这个范围,螳螂虾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白袖拉开距离,对螳螂虾发动了几番虚晃一招的试探,暗中估计了一下对方的移动速度。
雪豹谨小慎微的动作落在螳螂虾的眼里,似乎成了某种他胆小怕事的证据,发出无情的嘲笑。
眼角余光中,白袖看见那只蝠鲼带着另一个手下游向了还在兢兢业业守在原地的苏元凯,两方已经气势汹汹地思考起来。
他猫眼一跳,立刻想赶回去支援眼镜王蛇——毕竟谢松原还在下面。
白袖决定速战速决。
忽然间,雪白的花斑大猫就有了动作。他猛然抛弃了先前伪装出来的怯懦,在水中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扑向对方。
螳螂虾一惊,下意识再次挥出拳头。
没想到白袖早有预判,虽然表面看着来势汹汹,却根本没有使出多大冲劲。
螳螂虾朝他呲牙咧嘴、爆弹螯钩的一瞬间,巨型雪豹竟毫不犹豫地顺着对方出拳的方向向下仰躺。
他粗长如鞭的毛茸茸豹尾“啪”地一下缠住螳螂虾毫无防备能力的尾部,骤然发力一扔。
螳螂虾:“?”
那男人霎时间感到眼前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竟在水中霍地被甩至翻转了个接近一百八十度。
他心慌起来,开始剧烈地扭动挣扎。
可惜白袖急着要赶去驰援,哪里会对他手下留情,当即趁着这股势头从后方爬上螳螂虾的背部,锐利的指甲顺着缝隙撬开他背上的硬甲,深深扎进肉里,顺便低下头,用牙齿粗鲁地咬住其中两三片甲壳,往外一撕。
“啊!!!”
对方顿时发出杀猪似的惨叫,身子径直软了大半截。
白袖一脚踹开已经瘫软的螳螂虾,朝着苏元凯的方向飞速前行。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激烈的打斗间山石摇晃,忽然间,本不可能坍塌的硕大石块轰然滚落。
谢松原也因此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