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已经做好了这家伙会在短时间内再度发起进攻的准备,在这星驰电发的时刻,白袖还是忍不住被激得心脏砰砰狂跳。
他霍地弹跳起身,在空中做出猫科动物令人十分熟悉的拍挠动作,把这条试图拿谢松原开刀的火刺虫再次像橡皮泥一样拍回头顶的天花板上,发出相当沉重的啪声。
掌上传来火辣辣的炽烈刺痛,短短半秒时间,白袖已经觉得自己的豹爪开始红肿发胀,肿大了将近半倍。
……果然,在和这种浑身是刺的东西打架时,就算再怎么刻意规避,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会受伤。
不管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划过一秒,就被白袖抛诸脑后。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疼痛和受伤一直都是家常便饭,疼固然疼,却根本阻碍不了白袖出招的动作和速度。
他完全放开,彻底毫无顾忌地和那只不识好歹的火刺虫搏杀起来。
火刺虫似乎已然意识到眼前这只漂亮的大猫是个狠角色,决定要绕着白袖走。
然而白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它离开,见火红鲜艳的蠕虫转身就要另寻出路,白袖的尾巴轻轻一抽,将谢松原径直卷起至双足离地,将他放到距离自己较远的一处海绵窟窿眼里,头也不回地示意道:
“找地方藏起来!”
说完,他竟是借助着水中的浮力,模仿着火刺虫的路数,数根四肢尖端的锐利指甲嵌进海绵墙体,同样手脚灵活地爬了上去。
攀登到一半,直接双腿蹬墙,将自己送上天花板,指尖粗长的利刃就在那刹那间扎进火刺虫的身体。
如果不是这只多毛虫的体型实在太过肥厚茁壮,而白袖的指甲还没长到那个份上,以白袖这次袭击的狠劲,完全可以直接将火刺虫一切为二!
目的还未达成,火刺虫便因为躯体险被贯穿的疼痛而疯狂地甩起尾巴,那长着尖锐刚毛的身体部分马上就要抽打到雪豹的面庞上端,白袖心下感到遗憾,却也只能暂且避开,向后撤退一米。
脸是重要部位,扎到其他部分还好说,白袖可不想被这样有毒的刚毛刺到眼睛,那样他们会陷入被动局面。
现在海绵内的这三个人里,真要理论起来,只有白袖的战斗力是满格的。
狮子鱼虽然背带毒刺,但也就是个自保手段,顶多能保证火刺虫不想轻易靠近他,可要真动起手来,乔晟的打斗能力称不上厉害。
晕倒了的变种人不必说。
谢松原呢,虽然身上被神安装了好几个奇奇怪怪的能力,也不是不能招架上几个回合,可是——
白袖回想了下谢松原那薄得能直接被火刺虫的刚毛穿成烤串的身躯。
谢松原好歹也是个高大的成年人,可在仿佛吃了蛋□□的超大型变异蠕虫面前,依旧看起来像是个小鸡仔。
想到这里,猫猫蓦地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绝对不能让谢松原和这种生物接触。
爪上猛掏火刺虫肚子的动作顿时变得愈发狂暴。
乔晟在旁边看得相当紧张,却也知道自己和那火刺虫比不占优势,去了只能添乱。但还是忍不住问:“要我帮忙吗?”
“你还是看好自己的人吧。”白袖还没来得及分心说话,谢松原就先一步替他回答了。
青年在孔洞中站直身体,仰头快速打量了一番海绵内的通道结构,一边道:“你要是受伤了,就只能在这里等死,我救不了你——”
说到这里,谢松原的话音猛然一顿。
乔晟端详着他的神色,一下也被对方搞得七上八下起来,问:“怎么了?”
谢松原来不及回答他。
就在他所站立着的这条走道末端,视力可及的地方,此刻竟又冒出第二只蠕虫的脑袋!
它和火刺虫的颜色并不相同,棕绿色光滑偏硬的体表竟有点像陆地上的蜈蚣,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七彩的粼粼光芒,居然有点美丽。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这明显是只沙蚕。
沙蚕属于环节动物的多毛纲,身体分结,腰线两侧各长一排毛茸茸的疣足。
头部结构生长得相对来说更为明确精细,能依次看出它的口前叶,触角,吻部,颚齿,还有那额外显眼的、长在头部两侧的绿油油肉质触须。
这沙蚕的行动鬼鬼祟祟,不甘心让自己的邻居独享瓮中美食,远看上去就像是一辆缓慢行驶的绿皮火车,丑陋寒碜的脑袋正对着谢松原,一对儿像囊袋般从中间分开的大颚还在一开一合。
谢松原注意到它的一瞬间,贪吃的沙蚕立刻提速。
绿皮火车正式全力发动,朝着他嗡嗡地飞驰而来,下一秒,就已经来到了青年眼底。
谢松原:“……”
此时此刻,他终于认识到,或者说不得不承认,这片海绵城堡的确就是这群海洋多毛虫的领地。
残酷的现实用事实向他证明,这世上的确没有那么多能轮到他的好事。
在这样一个被污染源高度辐射影响的深水区域,怎么可能有安全的地方存在。
他们的出逃,也不过是从被鲨鱼和鲁纳斯的人围攻,改变为被蠕虫围攻而已。
思绪飞闪的同时,谢松原脚下步伐不停,仓促躲避着沙蚕的攻击。
他略一思量,觉得自己不能把沙蚕往中心的腔室中引,那样只会给白袖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白袖一定会吃不消。
只能咬咬牙硬上了。谢松原想。
非要让他单独对付一只海蜈蚣……也不是不行。
毕竟有个能自我恢复的优势在这里,小桃也很能打。
从溪城一路走到云城,谢松原和白袖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惊险的奇境。
尽管技巧不算高超,但高强度的锻炼久了,成天又是逃命、又是要和各种奇怪生物战斗,谢松原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比最开始醒来时好上不少。
身上甚至练出了一层十分漂亮,而且并不厚重的薄薄肌肉,看上去颇有成效。
白袖怕他的脆皮男友血薄,闲时还会教谢松原几招格斗的套路。
谢松原也不是运动白痴,想来在溪城那会儿是因为距离他逃出云城基地也没多久,所以才身体虚弱,在正常的健康状态下,倒也不至于说是弱不禁风。
沙蚕的刚毛都长在疣足上,量少,毒性和疼痛感也没有火刺虫高,危险程度已经下降了一个等级,谢松原不至于连这样一只东西都搞不定。
……那样的话,即使作为精神系,他也未免有点太菜了。
打定主意,谢松原迅速转身,钻进从眼前的通道分岔出去的另一块窟窿眼里。
海绵里边的细密孔洞四通八达,邻近的隧道错综复杂,上下连通,和蚁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整个海绵高达近十米,不小心闯进来的人很容易在这里面迷失方向。
跑着跑着,就很有可能回到原地。
纵使谢松原会游泳,他身为一个人类,在水中的行动速度也不可能比得上在这儿如履平地的沙蚕跑得快。
几乎是两次眨眼间的功夫,沙蚕那只巨大肥厚的臃肿头部就窜到了谢松原的背后。
他猛一转身,跳了起来,修长的双臂挂在上方的“横梁”上,双腿弯曲,引体向上,勉强躲过了沙蚕来势汹汹的剧烈撞击。
尽管在水里受到诸多限制,但偶尔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在这里,重力几乎很难存在。谢松原的身体更加轻盈,顺势一记翻身,爬到了横梁上,游向斜上方的另一条隧道。
沙蚕一击不中,呆了一下,紧接着愤怒地扬起了它那肉滚滚的肥硕大脸,数根软黏的触须不断甩动,跟在谢松原的身后继续追击。
迎面而来的水流不断摔打在青年脸上,带来闷闷的疼痛感。谢松原脸颊生疼,半秒时间都不敢多停,一个劲地在各条通道之间穿梭。
他很快就到顶了。
当眼前所见不再是让人难以分辨出区别的橘红色大小孔眼,而是海绵外侧深邃幽蓝、却也暗藏杀机的美丽湖水时,谢松原就知道大事不妙。
又一只多毛虫猥獕的头部冷不丁出现在框外,谢松原的身形一个急刹,脚步顿住。
这下可有点糟糕了。
不过——冷静。大脑飞速运转间,谢松原已经有了决定。
道路曲折,从后面那只沙蚕的角度并不能看见外面的另一个家伙。
谢松原没有急着逃跑。
他就在原地,等着外面那只蠕虫过来。
对方很快就发现了他,粗壮扁长的上半身欣喜若狂地挤进腔孔,整只生物像是一只行走的脏毯子,身体侧边编着流苏一样的桨状附肢。
鳞沙蚕。
眼前的这只鳞沙蚕显然没有其他的同伴那样的粗长巨颚,它不靠锋利的牙齿攻击其他生物,吻部具有黏液,通过用黏液粘住猎物的方式取食。
它的口器很大,可以扩张到与那直径少说一米的腰身等宽,吞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食物。
巨物肥厚的口器□□掀开,从里头传出一阵腐烂的恶臭。
谢松原额旁的太阳穴青筋跳动,强忍着立刻拔腿走人的想法,等它来到近前。
同一时间,后方的沙蚕也一块儿赶到,正朝谢松原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地扑来。
两只巨型火车“轰”地猛烈相撞,因为根本没注意到另一个同类捕食者的存在,而毫无防备地惨烈撞车。
一时间,周围的大片海绵组织都在地震似的激剧摇晃,鳞沙蚕的面孔因为没有足够结实的硬件保护措施而被沙蚕外凸的尖牙狠狠扎进肉里。
无缘无故的吃瘪激怒了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这突然出现的对手是来争抢同一只食物的,鳞沙蚕利用自己庞大健壮的体型拼命挤碾撵着右手方向的沙蚕,想赶在它前边,先一步跟上谢松原的脚步。
而沙蚕也不是吃素的,哪里肯轻易放弃。
它无声地怒吼起来,像斗牛一般撑起自己巨钳一样的黑色大颚,恶狠狠地插住鳞沙蚕的头部,将它往墙上猛摔。
……
就趁这两只肥壮的虫形生物还在争脑的功夫,谢松原已经往出跑开了十几米远。不过他知道,要想靠这点小伎俩就甩开它们,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但只要能争取到一点时间让他发挥,其实也足够了。
谢松原环顾四周,忽然张开掌心,从小桃的口中吐出丝线。
巴掌宽的蛛丝来回缠绕在海绵孔眼两旁的门框上,在上面织成一张并不算复杂的网。
他特意挑了一块道路相对封闭的地方,支撑着海绵结构的支架也很结实,确保那两只怪物必须要从这里通过才能来到他的身前,而这里的墙体又不会因为太过强烈的冲撞而倒塌,从而让他布置下的设施失效。
视野前方果然很快冲出一条圆滚滚的潦草身影。
两只蠕虫的激烈交火只持续了几秒,估计也意识到再不动身,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于是不再和对方置气。
只是让谢松原感到意外的是,头一个赶到这里的居然是看上去战斗力没那么强的鳞沙蚕。
不过谁来都行。
谢松原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平复自己因为逃窜而激动起来的心跳。
十米,五米,两米。
鳞沙蚕离他越来越近,谢松原已能从它扩展开的软肉口器中看见它喉管内里一圈圈的环节形状。
鳞沙蚕似乎对眼前的这些蛛丝嗤之以鼻。它没在水下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但也不把它们当回事。
这堆蛛丝既无尖刺,也没有毒,更不是什么比自己更凶猛的吃人怪兽,它只要稍微加快速度,凭借自己的吨位,完全可以直接把这些白色的缎带撞飞。
巨型蠕虫走过的地方,脚下的海绵隧道都在不堪重负地轰隆作响。
它加足马力,巨大的体型呈S纹波浪状飞快扭动,身体两侧的桨足仿佛多米诺骨牌般井然有序地高速依次划行,将它像阵滑稽的旋风般送了出去。
就在鳞沙蚕的面庞和蛛丝相互触碰到的一瞬间,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原本还有巴掌大的蛛网骤然收缩,每一根线条都迅速变成极细而坚韧的丝线。削铁如泥,比金属更锋利。
噗嗤嗤!——
刹那间,鳞沙蚕肥硕的身躯就像是被人迎面切开的蛋糕,又如同被挤入压面机的面团,从张着口器的头部开始,被极度强韧的高密度蛛丝劈成无数个形状不同的碎块!
肉沫迸溅,巨型多毛虫的小半身躯立刻化成一大泡在水中分散开的烂泥。
鳞沙蚕根本没料到谢松原还有这招,一下子冲得太猛。
当它接近四分之一的身子都已经被切碎成饺子馅儿时,鳞沙蚕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整个庞然身躯还在慢半拍地向前蠕动爆冲,扁平的尾巴狂甩。
然而突然间,一切都静止了。残余的神经感受到了疼痛,剩下半截厚重的身体濒死挣扎,宛若被电击一般疯狂抽搐。
几秒种后,彻底归于平静。
谢松原极速后退,身上还是有被溅到的污脏,不过很快也就随水冲走。
倏然间,青年眉梢一动。
他已经听到了更多来自海绵外的琐碎声响,黑色的巨物笼罩了海绵外壳,多毛虫们交错游走的身影形成斑驳的阴影。更多、更多的怪物闻到人类鲜美的香气,纷纷爬上高处,准备开始狩猎。
和礁鲨没有区别。
似乎预感到了危险,谢松原扭头看了那鳞沙蚕的尸体最后一眼,加快脚步,从前方不远处的洞眼一跃而下。
隧道从上到下延伸,他不需要多费力就能自由下滑。谢松原此刻已经不会费心去想罗丘他们是否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危机,因为答案毫无疑问,是个肯定句。
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挺过这最后的几分钟……
谢松原的念头突兀中断。
隧道下方猛然窜出一张面目可憎的丑陋鬼脸,那只刚才不知为何突然隐身了沙蚕原来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另一条和鳞沙蚕完全不同的迂回路线,准备在暗中给给予谢松原断命一击!
沙蚕就隐藏在这段“滑梯”的拐角处,如果不是他发现得即使,此刻恐怕已经葬身毛虫腹部。
“靠。”猝不及防冒出头的怪物让他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谢松原不由默骂一句。
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反应过来,手臂猛地勾住隧道一旁的洞眼。
小桃锐利的齿列飞快变化,迅速在他的掌心至小臂处竖成一排,嵌进海绵壁中,增加阻力,防止谢松原继续下滑。
借着这股力量,谢松原四肢并用,反过来向上攀爬蓄力。
他不认为自己能跑得过有上百对附肢的沙蚕,趁着对方这一口落空,赶忙和沙蚕拉开距离,做好准备。
然后轻微咬着臼齿,迅速从隧道这头跳到对面那头,直接迎着沙蚕开启到最大限度的、向内弯曲的尖利颚齿,火速从高处落了下去。
谢松原刚好跳到了沙蚕的一对大颚中间。
沙蚕料定眼前的人类要逃,扭摆着身躯向上顶撞,一下发射出去好几米远。不料谢松原如此恣意妄为,不自量力,竟敢折返回来和它单打独斗。
对方大喜过望,猛然便要关闭牙齿,准备将谢松原一刀切成两半,咔嚓咔嚓嚼扎穿了扔嘴里。
在这样的强力压迫下,谢松原的双手很快被沙蚕颚齿内侧那一根根竖立起的倒刺划破,流出血液。
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甚至因为对抗极限而颤抖起来。
谢松原整个人悬挂在这对夹钳似的利齿中,从手上涌出的献血混在了湖水中,让沙蚕痴迷不已地蠕动着嘴唇,已经开始陶醉地吮吸起了附近的水流。
手心里的小桃发出细嫩得不成调的尖叫。
刀刃深深卡进肉里,几乎要把小桃对半切开。
尽管如此,它还是从口中发射出一股接一股麻绳般的粗重蛛丝,麻利缠绕住了怪物这对深黑的牙齿。飞速环绕间,那些喷吐出的蛛丝如梭,缠起了一个卵形的茧。
等洋洋得意的沙蚕意识到不对时,早就为时已晚。
谢松原强忍着手心都要被劈裂的疼痛抽身而出,在层层密裹的蛛丝间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蛛网在触碰到青年的一瞬间如同触手般胆怯弹开,又在下一秒立即重新黏合在一起,不给沙蚕任何反应的机会。
手心处开绽的皮肉分秒合拢,谢松原说:“合。”
下一刻,成千上万根极具弹性的蛛丝齐刷刷地向内勒紧,偌大的压力挤迫得沙蚕的颚钳瞬间内扣变形,“砰”的一声,紧密贴在一起,完全张不开嘴!
而这会儿的谢松原已经顺利翻身,整个颀长的体形在水中一拧,稳稳在它脆弱的头部落座,双腿夹紧,仿佛骑着烈马。
他身体反转,坐在沙蚕头上。手中再次吐出一条强力蛛丝,勾住那束缚在沙蚕牙齿上的蛛网,狠狠向后一拉。
咔嚓咔嚓。
利齿以不堪重负、反生理构造的形态向后弯折,逐渐从肉里松脱,眼看见就要被连根拔起。
沙蚕从咽部发出痛苦的无声哀嚎,修长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在隧道中翻转打滚,立时没有了先前的威风模样。
整条通道开始地动山摇,如果不是谢松原握紧了“缰绳”,恐怕也会被残忍摔落,再被沙蚕庞大的体型压成肉泥。
在颠颤中,他毫无怜悯,且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下的蠕虫咕噜噜地挣扎翻腾。
几秒后,才终于将缰绳交到右手,用长着小桃的那只手掌贴住它靠近口前叶位置的头部表皮。
随着小桃牙齿的奋力切割,青年的手掌猛地破壳而入,在满腔液体与碎屑内攥住了其中脆弱的脑。
……
谢松原不想浪费时间。
半分钟后,他驾驶着麻木的巨型沙蚕在海绵内到处穿行。
捆住双颚的蛛丝早就解开,因为现在的沙蚕对他已经没有威胁性。
巨虫仿若盔甲般的环节体表散发出光怪陆离的艳丽闪光,让它看起来好像是从科幻电影里走出来的物种。
沙蚕就宛若一头斗牛,在四下连通的轨道中一路横冲直撞,不停巡逻,击飞那些试图钻进海绵内部的更多生物。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谢松原也不知道这世上竟然存在着那么多种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海洋蠕虫。
它们数量太多,且各个生性残暴好斗,渐渐的,就连谢松原身下的沙蚕都开始抵抗无力,在激烈的撕扯搏斗中被咬得伤痕累累。
最惊险的时候,竟同时有三条巨虫从不同方向不约而同地找到了他,谢松原不得不开着代步虫及时逃离,驶往海绵深处。
他们终究还是被虫潮给包围了。
谢松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白袖他们身边,跳下临时顺风车,用精神催动外面的沙蚕替他们守着——起码能赶走一个是一个。
本就不大的腔室里沉甸甸躺着三四条死去的蠕虫尸身,看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依然有不少的蠕虫从其他角落潜行过来,不过还算是都被两人和一群蛛给合力解决了。
白袖和乔晟看样子都气喘吁吁,明显消耗了不少体力。
事情发展到后边,来的虫子越来越多,不管变种有多么鸡肋,乔晟也依旧不得不参与到打斗当中,这样他们才能活命。
为了不伤害到伤者,小蜘蛛们齐心协力地在海绵洞壁上临时织了个大网,把他装在里边,留下一些蛛照看。
看到谢松原再次出现,白袖终于松了口气,小心地绕过地上几条尸体,朝他飞快游了过去。
“你去哪儿了?”
“被追了一阵子,没事。”谢松原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那些家伙都往这边来了,我们得做好准备。等过了这几分钟,应该就安全了。”
乔晟也大汗淋漓地游过来:“话是这么说,可是,太难了。光是杀掉这几只虫子,就耗费了我们好些功夫。如果再来几只的话……”
男人没有说完,话中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这周围的孔道太多了。
但凡多来几只蠕虫围困他们……那画面简直无法想象。
他们将会被那些有毒的刚毛“面面俱到”地包裹缠绕着,失去呼吸和生存空间。
这似乎是个必死的结局。
谢松原却在这时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没事,会有解决办法的。”
神说要有光……
于是他偷来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