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覃留下来的“遗产”虽然数量庞大,但对于整个溪城的人来说,还是太少了。
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只寄期望于这点物资生存,那不是长远之计。眼下最至关重要的,还是尽快恢复起城内的秩序。
任天梁之前一直在试图组织、调停下地解决生物隐患一事,在民众间拥有足够的威信力。
加上那些被他接来溪大调养的原易覃手下在无处可去的期间里都看清了所谓同伴的本质,选择留下来帮任天梁打下手,他的重建计划一时进行得相当火热。
谢松原和任天梁聊了一会儿溪城的现状,任天梁有些感慨:“文姝真的帮了我很多忙。其实有些事情,光是让我去谈,肯定是谈不下来的。但只要文姝一出现,谁都不愿意得罪她……”
谢松原和白袖也是直到前几天才知道,文姝以前居然是任天梁他们系的学生。
最后一次大震动后,溪城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变种女蚁人,这是居民们最近都在热议的话题。
女蚁人赫然如同掌领着千军万马的皇后,身后跟着河流般的蚁群。
令人望之生畏,心生恐惧。
末世后的第三个月,变种人已变得相当常见。但在绝大部分变种人都是单一个体的情况,文姝却偏偏能率领一整支凶猛的蚁群,难免不让城中的民众感到慌乱。
文姝却像没听见这些声音一般,率领着自己那群蚂蚁臣民,在一座独栋别墅里住着。
“好几次有人来跟我说,担心文姝的存在会影响到其他居民的安全,其实我——包括文姝自己,都可以理解。”
任天梁说:“她最近经常和我说,感觉到脑海中始终有一股声音在召唤着她,想让她回到地下。”
“回到地下?”
任天梁:“那是她身体内属于蚂蚁的一部分天性。就像很多其他的变种人一样,一方面是人类的理智,另一方面,是动物的习惯与本能……我知道,你们应该还有问题想问她,刚好她今天也有事来学校,你们等下自己问吧。”
二十分钟后,文姝敲响了任天梁办公室的门。
雪白的雌蚁浑身泛着淡淡的莹光,白得堪称耀眼。
据说那一日,替谢松原他们跑腿传消息的女蚁人缓缓降落在溪大校门口的上空,简直如同女武神降临人世。
她的美令人着迷,也叫人无法不感到惊惧。
“在此之前,我还从没见到过,会有变种人变成你这种形态。”
白袖支着手臂,靠在座椅上,端详的眼神毫无任何情/色意味——尽管雌蚁身上这副由蚂蚁外骨骼组成的盔甲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像他这样自末世一开始就变种了的强大兽种人,如今能做到的地步,也不过是半兽形态。就像之前在蚁后肚子里时那样,可以精细到将爪子、四肢变成兽态,其他部分还保持人类外貌。
可眼前的文姝的外表,分明是将人类和蚂蚁的特色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白袖的心中就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异种人。
没有边界,没有突兀的杂糅感,好像这就是一个天生的种族。
哪怕是可以在三种形体中切换的易覃,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白袖沉吟着道:“可能有点冒昧,不过,能请你讲讲,你在地下究竟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吗?”
文姝这些天经常和任天梁见面,也知道白袖是军队的人。她思索了两秒,没有拒绝:“可以。”
于是文姝整理了一下思绪,大概给他们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和二人猜测的也没什么不同,易覃一行人同样在防空洞内遭遇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怪物,他们一路厮杀,搏斗,最后通过中央大厅当中的一个出口,来到了蚁巢。
听到这里的时候,白袖不由得和谢松原简单对视了一眼。易覃去了一趟防空洞,得到了地图,却并不能预料到在那一条条通道之后,将面临的是何种灾难与危险。
大概是抱着炮灰不用白不用的心态,当时的易覃心念一转,给他们指了一条自己没去过的通道,想让白袖他们给他探个底。这种人,死不足惜,留着也是祸害。
“之后的事情,你们大概也能猜到。我们误入了安置繁殖蚁卵的单独洞穴,惊醒了那些本不应该出生的幼虫。最后的时刻,我本可以离开,但是我对易覃心软了。结果就是他抛下了我,让我去做诱饵。”
文姝嗓音冰冷。她的身体多少受到了红火蚁的影响,说话时的音调平淡而少有起伏,像是机器在张口叙述。
从她冷漠的眼中,甚至看不出一丝遭到背叛后的愤怒。
蚂蚁很少能拥有如此复杂的情感。
“被扔进虫堆里的那一瞬间,我就被虫子淹没了。我能感觉到,它们在一瞬间钻进了我的体内,啃食我的肉/躯。那时,我以为我的生命已经到达了尽头。它们爬入我的内脏,导致我器官破裂,不停流血……”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只有说到生死攸关的片段,才能唤醒她心中深层的情绪。
白袖冷静道:“可是你没有。”
“对。”文姝将耳旁的白发挽了挽,说,“当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那个洞穴里。我环顾四周,发现我的同伴都变成了一具具的白骨,只有我。”
文姝说:“我变成了一只……奇怪的虫子。我变种了,可我和其他的变种人不一样。我没有完全的人体,也不会完全变成虫子。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和其他的蚂蚁们颜色也不相同。”
“很快,那些负责照顾虫卵的红色蚂蚁回来了。它们看到了我,我本以为它们会暴怒地将我吃掉,因为我毁掉了它们的卵。可它们却给我带来了食物和水,像是仆人那样伺候我。我能感觉得到,它们对我的服从。”
“因为它们把你当成了未来的蚁后。”谢松原转着一只从桌上捻起来的笔,和她确认道,“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蚁种,对吧?”
“我知道。”文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这一批繁殖蚁卵里,最终只活了我一个。我醒来后看见自己的模样,一度以为那些被吃掉的同伴也会像我一般复活,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最后,这个蚂蚁窝里,也只剩我一只新生蚁。”
“哦,也许,易覃也算是一个吧,不过他也死了。”
谢松原道:“你先前的兽形,还存在吗?我听说你之前是一条海蛇。”
文姝想了想,摇头:“不在了。从我变成这个样子开始,我就发现我完全改变不回蛇的形态了。”
白袖在旁边微微蹙起了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文姝说完,才又问:“你觉得,你的身体还是你自己的吗?”
文姝这回沉默的时间长了些:“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其实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我的身体内部,明显出现了两道声音,两种理念。”
“一道声音是属于我自己的,我觉得我喜欢阳光,想要住在属于人类的房子里,想吃人类的食物。所以哪怕我在蚁巢里当‘伪后’的那段时间里,我有时还会忍不住想去防空洞里带着。”
她叹息一声:“有灯光,有墙壁,甚至还有简易的行军床铺。感觉像是回到了人类社会。”
谢松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下大厅里的灯……是你开的?”
“是。”文姝做出了个耸肩的动作。
“我开了灯,发现真的有灯光,就想看看能不能在防空洞里给自己腾出一个卧室。可是后来发现,里面到处都是鸠占鹊巢的厉害生物。最后,我没有办法,就叫手下的工蚁把行军床搬到洞穴里了。”
“对了,我刚说到哪了?另一道声音。另一道声音在不断提醒着我,我是蚂蚁,我迟早要回到地下。我更喜欢住在土里,和自己的族群在一起生活,接受它们的上供,然后像它们期待的那样,和雄蚁结/合,产卵,为种族繁/衍后代。”
“你说的没错,白长官,现在的我还偏向于人类,但我的确说不准,日后的我会转变成什么心态。所以,在帮助任教授解决完近期的事情后,我会先带着我的臣民们回到地下。”
旧蚁穴已经完全被压塌了,蚂蚁们必须尽快开拓新住处。文姝最近虽然都住在房子里,但她的那些红火蚁臣民们已在四处选址,准备挖掘并构筑它们的全新王国。
到时候,文姝可能就要跟着它们一起离开。
但无论如何,文姝在离开办公室前表示,自己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像易覃一样,要和蚂蚁交/配。
目前来讲,她对雄性生物这种东西相当厌倦。
“这一点,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担心。”谢松原从椅子上仰起头来看她,“有一种自然现象,叫做‘孤雌生/殖’。”
……
文姝走后,谢松原向任天梁要来一张纸,随手在上边写写画画。
“文姝和易覃一样,都是在被繁殖蚁幼虫入侵身体的情况下发生了‘二次变种’,然后,他们的第一层兽种基因,就这样完全消失了。这个过程就像是抢占地盘一样,一块领地上,注定只能有一个‘霸主’。”
谢松原在纸上画了个圈,自然而然地朝房间内的另外二人投去目光:“很神奇。白长官,任教授,你们之前遇见过这种情况吗?”
作为这个世界的外来者,谢松原下意识地更倾向于听从他们二人的意见。
尽管从这两人脸上沉思的表情来看,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过了几秒,任天梁缓慢地摇摇头:“前所未见。不过我见过的变种人不多,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我之前也没见过。”
白袖一路从他所在的城市跋涉过来,路上见过的强大生物和变种人都要比任天梁多得多。但这样的事情,明显也在他的盲区。
谢松原不怎么意外:“文姝之前就一直待在易覃身边,应该知道不少事。我看他们两个人的反应,也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说着,他握着笔的手稍顿了顿:“虽然我不理解这其中的原理,但如果光看易覃和文姝的外表,同样都是遭遇了繁殖蚁幼虫的‘污染’,发生了二次变种,文姝的进化形态就要比易覃完整得多。”
“易覃的形态更像是……变种失败。”白袖仿佛是心有灵犀,接过他的话说。
“如果不是变种失败,易覃不会那么急切地想要通过和蚁后交/合,来完成他的这一次变异。一次性二次变种成功的文姝,完全不需要多做任何事,也不会出现那种……身体被虫子咬空的迹象。”
谢松原道:“还有那些明明也被虫子杀死,最后却没有二次变种的人。这三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
办公室内一时沉默下来,每个人都若有所思。他们之前给任天梁描述过易覃的变异形态,因此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能想象出大概情况。
任天梁静默了片刻,说:“你们的话,又让我想起了当末世刚刚来临,城市内的网络信号还没有中断时,网上那些关于变异的猜测。”
“很多人都说,是四个月前那场从天而降的流星雨,引发了这次末世的降临。有的人觉得这是一种进化,天外的流星雨裹挟着新型基因——它们给我们带来了灾难,引发了星球上的生物暴动,但也让人类更能适应末世后的极寒或者极炎环境,使人们化身成兽类,躲过这次浩劫。”
“也有人认为,这场流星雨只不过是一个引子,把我们体内的远古生物基因都激发了出来。但这种说法很快就被其他人给否定了,因为太过荒谬。照这种说法,难道人类的祖先里有蛇、有蜘蛛、有蚂蚁?”
“所以最终的话题还是回到了第一种猜测上。只不过,天外的流星雨带来的不是礼物,而是‘污染源’。在彻底断网前,我看见网上的科学家管这个叫做——”
“基因污染。”谢松原下意识地接道。
“这些所谓的变种人的基因,就像是从外界投放在人类身上的‘寄生虫’,一具躯壳上,通常只能容纳一种外来‘殖民者’。所以当地下的强大生物试图驱赶人类体内已有的变种基因时,就会出现几种不同的情况。”
“比如像文姝那样,侵占身体成功,甚至融合得更好。或者像是易覃一样,外来生物入侵失败,变成一个……半成品。”
说到这里,谢松原心神一颤。半成品。
他想起“神”之前曾当着他的面称呼易覃为“残次品”,是不是也是一个概念?
再有就是其他死去的遇害者。同样都是变种人,为什么他们被吃掉后没有像文姝一样重获新生?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
思及此处,谢松原又倏地想起了那个,之前在易覃被捅得血肉模糊的脑浆里发现的东西。
谢松原私下将这东西拿出来观察过两次,没瞧出些什么来,只是直觉它有用。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这种玩意儿绝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的大脑里。
他中途试图联系“神”,可对方就像真的被切断了网络信号一样,这些天没再出现过一次,甚至一度让谢松原以为对方提桶跑路了。
……算了,凡事靠自己。
谢松原想了想,觉得他没有隐瞒这种细节的必要,于是当着二人的面,将那枚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展示在办公桌上:“这个,是我之前在易覃的尸……脑腔中找到的。”
话毕,白袖就冲着他挑起了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谢松原就知道他要这么问,立刻笑了笑道:“本来就是随手捡来看看,后边忙着照顾你,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了。今天一说,才又想起来。”
白袖从鼻腔间发出轻轻的气音,不知道是不是对他那句“照顾你”很受用。
任天梁的视线在二人之间转悠了一下,具有深意地格外多看了谢松原两眼。最后轻咳一声,说:“我的专业是地质学这方面的,说不定有些关联,给我看看吧。”
说完,从谢松原的手中接过不明物质,拿到手里仔细地看了看。
这是一枚,偏青灰色的不规则形状物体,最多只有人的指甲盖大小,表面有着淡淡的莹润光泽。
猛一看起来,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块不起眼的金属,但它的质感又是软的。
任天梁来回盯着这东西看了半晌,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说:“奇怪。我一开始以为这东西是某种软金属,但它和我认知中的所有金属元素都不匹配。你确定,这是从易覃的脑体中提取出来的?”
谢松原将这块“金属”收了回来,捏在指腹间掂量,肯定地道:“是。”
他不但肯定这就是易覃脑袋里蹦出来的东西,还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信息说不定就是一个关键。易覃的脑袋里有这玩意儿,文姝会不会也有?白袖会不会也有?
这物质之所以会出现在他的脑袋里,是因为易覃被二次变种了,还是所有的变种人脑子里都有,只是他们不知道?
……只可惜他们没有医学扫描仪器,不能现场多抓几个变种人做检测。
也只能之后多留意一下了。
想到这里,谢松原又将手里的“金属”收了回去。
二人起身和任天梁告辞,说他们大概再过两三天就会启程离开溪城。
这在任天梁的意料之内:“白长官,我知道你和你的部下要去北边,肯定需要很多物资。如果你有时间,其实可以稍微绕一点路,去隔壁的椋城。”
“在溪城还没被彻底封锁前,我们就一直听说,椋城那边的治安不错。当地的军队灾后没有弃城逃跑,还在管理着城市。我的一个侄子,也在那边的军队任职。我想,或许椋城那边的军政府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白袖知道,任天梁一直在为原本许诺给他们的地下资源泡汤一事而感到抱歉。
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可控的。当他们进入到防空洞内,发现地下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可怕生物,谁又还会抱有幻想,认为能够仅凭他们这些人的力量将资源运出洞外。
到最后,他们的目标已经变成只要人还活着,就已是万幸。
“谢谢。”白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拒绝任天梁的好意。
他们确实需要补充一些军用物资。
椋城就在溪城的旁边。如果椋城真有任天梁说的那么治理良好,白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去和当地的军方会一会面,交换情报,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联络到中央军政府。
接下来的行程就这么定了。
他们离开的那天,溪城的天空还很晴朗。
一行数只巨兽排成整齐的队伍,拿着任天梁送给他们的地图,朝着溪城西边,和椋城接壤的方向出发。
任天梁和其他人都站在溪大的校门口,目送着他们远去。
临走前,任天梁对他们道:“末日降临后,城市内便失去了基本的秩序。但我始终认为,一时的失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放任这种现象的发生。天灾几乎毁灭了我们现有的一切,但只要人类还没有灭绝,以我们的智慧与速度,迟早会回到社会中去,只不过是早晚问题。”
“真是知性的乐观派。”白袖骑在副官小周的背上,向后望了一会儿,意味莫名地评价。
然后他回过头来,看向前边的路。
谢松原就坐在他身后,翻着一本纸质书。闻言,才抬起头来笑笑,说:“我怎么觉得还挺好的?讲的没有错啊——虽然,现实确实是要比规划路线坎坷许多。”
白袖冷冷地道:“因为你是乐观派二号。”
说完,他视线下移,目光垂落到谢松原手中的书上:“你在看什么?”
不等谢松原开口回答,他就兀自用手指抬起了那本书,看了看背后的书名:《毛线编织花样图解大全》。
白袖顿时诧异道:“你从哪搞来的?”
谢松原:“我在溪大图书馆里看到的,很有趣。我最近在学习怎么用身体内的蛛丝编织出一件完整的作品——这样说不定会对我掌控蛛丝的精准控制力有帮助。你看。”
说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那上边赫然是一只完全由白色的蛛丝编织而成的露指手套。
手套靠近掌心的位置简直像是为小桃量身定做般开了个口,刚好露出它一整张嘴。
收到谢松原织的礼物,小桃差点美坏了,连吐丝的动作都更有力气。
谢松原认真道:“我发现,蛛丝织起东西来还挺保暖的,而且还有透气性。我开始本来想先给你织件毛衣来着,可是感觉太难掌控蛛丝的粗细,所以先做了个小的。等我的织法更熟练了,就给你做个大件的。”
仔细看去,就能发现谢松原手上的这只手套确实针脚粗糙,线条也粗细不均,像是拉坏了的面条。
但大概是蛛丝质量上乘的缘故,乍一看去,还是相当唬人……至少,很唬小桃。
小桃不知道什么针脚好坏,也看不出美丑。只要是谢松原给它做的东西,它就很高兴。
“……”白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几天的谢松原有些鬼鬼祟祟,晚上吃完饭也不回帐篷,总是在外边待到很晚才回来——
如果不是没在他身上闻到别人的气味,白袖都差点要以为谢松原在外边有猫了。
他神色古怪道:“你织这些怎么不告诉我?而且,你的工具是哪里来的?”
白袖看来看去,才发现谢松原的怀里居然有两根削得尺寸刚好的的树枝。两边的头形似尖锥,又被打磨得不会伤到手指。
“我这不是怕你看见我手艺不好吗。”谢松原把书合了起来。
“是小周帮我削的。我发现,这个蛛丝用来织东西还真的挺好的。有弹性,保暖能力也够,因为材质表面很光滑,好像也不容易脏……到时候大家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每人送一个小礼物。”
这个“大家”,自然指的是白袖的部下们。
谢松原估计早就和小周承诺过什么,话音刚落,他们身下的北极狼就欢快地“嗷”了起来:“哦哦哦哦,我想要一条围巾!”
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暖和多了。
末世气候常常在极端中徘徊。虽说他们这些有厚厚毛发的动物抵抗寒冷的能力强些,但也不是完全不怕低温的。他们刚来溪城的时候,小周就差点被冻感冒了。
而且,用蛛丝织成的围巾,超酷的。
“……”白袖呵斥道,“小周。”
什么狼啊,胳膊肘往外拐。
而且他怎么不知道,谢松原什么时候和自己这群部下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