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
菩提!
江蓁蓁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却因为眼珠子的修复,身体变得过于虚弱,眼前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即使什么都看不清,她也能凭那一丝丝熟悉的气息,感知到,他就是菩提。
“阿树——”她唤到。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想要抓住他,奈何手还未伸到半空,便无力地坠了下来。
菩提浅浅一笑,轻握住她的手:“嗯,是我。”
“阿树——”江蓁蓁眼角滑落一滴泪,极力的拽住他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永远留住他了,“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菩提失笑。
这丫头。
他从前教过她,莫要执念太深。
可惜,她终究是没学会。
穷其一生,都在寻找他。
菩提俯身抱起她:“你太累了,睡吧。”
他的声音,对江蓁蓁来讲,有着极致的安抚作用。
她浑身的戒备警惕,一一松懈下来。
宛若婴儿般,躺在他怀里。
她沉沉睡去,手却还是死死抓住他的衣裳:“这一次,不要再丢下我了……”
菩提叹了口气。
“阁下是何人?”青衣脸上透着一丝恭敬。
她很清楚,菩提不是褚之行。
即使是共用一个身体,他那宽厚博大的气息,也远不是褚之行能比的。
菩提看了她一眼:“一个游魂罢了。”
青衣却丝毫不敢怠慢,愈发恭敬:“阁下客气了,不过,阁下与她是何关系?你为何要救她?”
这样一个修为深大的人,怎么会对江蓁蓁这样一个怪物如此包容?
“你走吧。”菩提说道,“你不应在此造下杀戮的。”
“杀戮?”青衣一顿。
所谓杀戮,就是说,江蓁蓁不是该死之人吗?
这怎么会……
“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东西,难免会失真,只听你师父的话,是无法应对所有事情的。”
“你年纪尚小,再去游历一番吧,有些事情,自然就会清楚了。”
青衣错愕,许久才垂眸:“我明白了,多谢阁下。”
她撕下江纯手上的符咒,离开了。
被定住了的人,五感并未失去,所以刚才二人的对话,江纯都听到了。
她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褚之行,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怵。
“你过来。”菩提唤道。
江纯走过去,下意识地弯下腰,呈恭敬状。
菩提将江蓁蓁交给她:“好好照顾她。”
话音刚落,江纯就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威压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茫然的褚之行,他见江蓁蓁陷入昏迷,不由得一惊:“刚才发生什么了?青衣呢?难道蓁蓁她已经……”
江纯多看了他几眼:“她没事,青衣也已经离开了。”
“我刚才是怎么了?”
江纯却没有说出实情:“应该是青衣的符咒将你五感封印住了吧,所以你才失去了知觉。”
褚之行一门心思都在江蓁蓁身上,也就没有怀疑。
……
江蓁蓁一连昏睡了半个月。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晚上。
身旁,是褚之行和江纯,一个倚在旁边的椅子上,一个就趴在床头,两人看上去都很疲惫,睡得很沉。
她伸手,探了探褚之行的脑袋。
没能感到菩提的力量。
江蓁蓁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他不是菩提。
但她能感觉到,在他的身上,有菩提灵魂的气息。
这种气息,在容生消失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
只是现在褚之行的身上,这种气息比之前更重一些。
是转世么?
因为转世一次次变得强大,所以他才会出现?
“你醒了?”褚之行苏醒过来,见她已经醒了,惊喜万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难受吗?”
他唠唠叨叨说了好长一段。
江蓁蓁笑:“我没事。”
褚之行松了口气,给她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吧。”
听到声响,江纯也醒了:“江蓁蓁,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得给你准备棺材了!”
外加送葬一条龙服务。
江蓁蓁:“……”
贴心,过于贴心。
“你昏迷这么久,肯定饿了,我去给你做饭。”
“嗯。”
褚之行走后,江蓁蓁余光看到江纯手里的红伞,心里微微一动:“你能把那把伞给我看看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要小心一点,这把伞上的机关很多。”
江蓁蓁点头,当指尖接触到伞柄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不是她要的那把伞。
所以只打开看了一眼,便将伞还给她了:“这把伞很漂亮。”
“是吧,我第一眼就相中了。”江纯笑,“这把武器相当有分量,当时头儿还不愿批给我,还是我死乞白赖求来的。”
江蓁蓁笑。
这孩子。
“主人。”管家察觉到江蓁蓁醒了,便走了进来,将一瓶药水交给了她,“这是主人要的药水。”
药水早就制作好了,只是江蓁蓁一直在昏睡,这才耽搁了下来。
江蓁蓁接过药水,打算直接放在柜子了。
总归现在也用不着了。
“这是什么药水啊?”江纯好奇地问道。
还不等江蓁蓁说什么,管家就解释道:“是抹除记忆的药水。”
“抹除记忆?”江纯想起那日褚之行说的话,若有所思,“哦,你是打算消除褚之行的记忆对吧?”
此话一出,门口传来碗摔地破碎的声音。
江蓁蓁突然就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一扭头,果然见褚之行站在门外,而他的脚下,是摔了一地的粥和菜。
他的脸,阴沉得可怕。
“消除记忆的药水?”褚之行的声音,透着极致的失望,“所以,你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将这药水准备好了?”
江蓁蓁:“……”
也不是……
正好是在那天吩咐管家做的。
你就说巧不巧吧?
“江蓁蓁,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将我当回事过?”褚之行自嘲一笑,“也是,不论是接近我,还是抛下我,你都没在意过我的想法,只是自顾自的,想要留就留,想要走就走。”
她真的喜欢他吗?
可能并不。
那日他看得清清楚楚,她和容生,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他,大约只是她活了这几百年来,一个无所谓的调剂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