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生的力量越来越弱。
与之同时，江蓁蓁则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回归。
尤其是那颗眼珠子，开始渐渐融入她的灵魂，叫她残破的灵魂，也开始渐渐修复。
这是从绑定系统开始，第一次感受到，灵魂的力量如此充盈。
“你究竟做了什么？！”江蓁蓁扶住即将倒下的容生，有些不可置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知道那颗眼珠子是她的？
怎么会知道如何解开那镜子里的封印？
又是怎么知道，如何将这颗眼珠子换给她？
他的力量，又为什么在一点点地融入她的体内？
…
江蓁蓁心里有太多疑惑，却不知从何问起。
也没心思一一问起。
因为容生的身体，开始逐渐消散了。
“不要！”江蓁蓁见他的手臂一点点消散，一向淡漠的眸子，罕见地出现了慌乱，“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
一定有办法的！
一定有的！
容生倒在她怀中，下巴低着她的颈项，声音低哑温柔：“没用的。”
“不会的，你不是吸血鬼吗？你不是很强大的吗？怎么可能这样就消散了？”江蓁蓁极力让自己平静，手却抖个不停，“我……一定能救你的。”
容生笑，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背脊：“蓁蓁啊，你这是，在舍不得我吗？”
还不等江蓁蓁回应，他便继续说道：“这算是我对你的报复吧，从前，你让我看着你死去，现如今，你也送我离开一次。”
“这样，我们就算是……扯平了吧？”
江蓁蓁哽咽一下：“我不要。”
容生一顿：“嗯？”
“我说，我不要。”看着他完全消失的左手，以及逐渐消失的右手，江蓁蓁声音有些抖，“是不我将眼珠子还给你，你就能活下去了？”
容生眸子弯弯的，似乎在笑，眼底却只有悲伤。
“那然后呢？让你在我面前再死一次吗？”
还不等江蓁蓁说什么，他就继续说道：“江蓁蓁，你这是在在乎我，对吧？”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不见，你早已经将我忘记了。”
他声音愈发缱绻不舍：“其实，你能记得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能再次见到你，真好。”
容生用仅剩的力气，死死拥住她。
他在不舍，却不得不装出豁达的模样：“我是因你而存在的。”
“什么？”
“或许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
他垂眸，眼角落下一滴泪。
“蓁蓁啊。”
“嗯。”江蓁蓁声音哽咽。
“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
下一秒，容生便灰飞烟灭。
“不——”
江蓁蓁的手在空中抓了两下，却什么都没抓住。
那颗眼珠子在她灵魂内四处流窜，一些熟悉的，让她无法承受的情感，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而来。
随后，那眼珠子定格在她眼睛里。
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从眼角泛滥开来，延续到周身，像是将她的灵魂一寸一寸地撕开来一般，痛苦得她无法承受。
“嗯——！”
她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时，被定格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褚之行，在容生消失后，身上的禁制终于消散。
“江蓁蓁！”褚之行上前扶住她，“你怎么了？”
“噗——！”她吐出大口鲜血。
褚之行扶着她的手一直在抖，手足无措，只能看向青衣：“救救她……”
青衣半眯起眼，没有应声。
她是绝不可能救这样一个怪物的！
她只会杀她！
“拜托你，救救她。”褚之行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求到她的头上，“她的罪孽，我可以来偿还，你将我的命全都拿走也可以，但，求你救救她。”
青衣眼底闪过一丝动容，手却依旧死死捏紧符咒：“她早就该死了。”
一个本不应该活着的人，却被这么多人护着，实在是叫她不可思议。
甚至刚才那个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吧？
远记得小时候，她和太师爷路过一个城堡的时候，太师爷说，城堡里沉睡着一只吸血鬼。
他一直在等心上人。
太师爷说过，他的心上人很快就会回来了。
难不成，那只吸血鬼要等的人，便是江蓁蓁？
青衣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一点。
“作恶多端的人，一定会遭到报应，这就是江蓁蓁的报应！”
青衣趁着江纯没反应过来，先是用符咒将她定格住，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褚之行定住，这才走到江蓁蓁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命，你早就该死了，强行续命是有违天道的，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送你离开。”
江蓁蓁虚弱得睁不开眼睛，一动不动。
青衣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祭出符咒，将江蓁蓁封印了起来。
令她想不到的是，被符咒封印起来的江蓁蓁，居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依旧虚弱不堪地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符咒失效了？”
江蓁蓁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开口：“不是符咒失效了，而是我体内的禁术，已经全部消失了。”
从容生消失那一刻开始，她就成了一个普通的人。
这些符咒，再对她没有任何用处。
青衣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真的。”江蓁蓁声音越来越弱，“所以呢，你现在，要杀一个人类吗？”
青衣为难了。
她只是要抓叛徒，可现在，江蓁蓁成了人类，也失去了延寿的力量，她……还要继续杀她吗？
不杀的话，她犯下的罪恶，如何弥补？
青衣沉默良久，终于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我说过，我是要替天行道的，你该死，我就得让你死。”
无法判断的事情，那就按照师父说的去做。
一定没错的。
江蓁蓁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眼。
她连动一下手指，都是万般艰难的，更何况反抗了。
“不要！”江纯和褚之行异口同声。
青衣没在意他们的求情，咬了咬牙，狠狠一刀砍了下去。
下一刻，褚之行挣脱定格，将她手中的刀弹开。
“你怎么会冲破禁制？”青衣不可置信。
可扭头一看，却发现褚之行周身的气质全然发生了变化。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仙风道骨无欲无求，眉眼清冷，透着对众生的怜悯，宛若谪仙。
在他面前，一切因果仇恨，都显得格外不足为道。
他弯腰，指尖点了点江蓁蓁的额间，淡淡一笑：
“丫头，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