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枝跟着凤栖墨,从龙兴寺的后门出发,一路朝着后山而去。
凤栖墨怀里还抱着一个篮子,用布遮盖着,锦枝不好奇,也没问,凤栖墨如果想告诉她,自己就会告诉她了。
后山的路不算难走,很平坦,只是越往后走,越荒芜。
锦枝:“你好像对龙兴寺的方位很熟悉的样子。”根本不用人带路。
凤栖墨颔首,“十岁那年慧元大师为我算过,说我天命孤煞,恐于国运不利,父皇便把我送到龙兴寺修养了几年,后来边疆发生战役,慧元大师便让我去了边疆。”
也就是他在龙兴寺的那几年,母妃就离世了,他有天命在身,也不能回去祭拜,就只好在龙兴寺后山为母妃建了一个简单的衣冠冢。
“……好吧。”说完锦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陷入沉默。
好在地方不远,很快就到了,要不然还真是有些尴尬。
目的地就是一片荒林,林间有一处小路,可供人行走。如今已是入夏,树林郁郁葱葱,灌木茂盛,鸟叫蝉鸣不绝于耳。
锦枝推着凤栖墨,额头的汗珠大颗往下滑落,后背也汗湿了。
虽然已近傍晚,但是白天残余的热浪仍十分恐怖,似要将人吞噬。
感觉到锦枝有些费力,凤栖墨示意她停下来,然后站了起来,
“别推了,我和你一起走。”
“可是你的身体……”锦枝有些犹疑,看着他,眼神似在说“你行吗”。
不是她小看他,而是他的身体早就被两极转生阵的煞气掏空了,又在战场上劳心劳力,即便煞气已经被她压制住了,但是两极转生阵一天不除,他身体的亏空就一天没法补回来。
凤栖墨看穿了她的想法,脸色有些抱歉,拿出帕子温柔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
“你放心,这点路我还是没问题的。”
随即一手拎住篮子,一手牵住她,继续往前走。
他之前来这里都是一个人,这次是他的疏忽,让她受累了。
锦枝见他执意如此,错过他要牵着她的手,挽上他的胳膊,实则暗暗发力,想减轻他的核心力量。
两人相互扶持着,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小空地,空地的中央,一个小小的、极其简陋的衣冠冢静静地待在那里,有两月未来,他上次拔掉的野草又都冒出头了。
“这是……”刚说完,锦枝便看到那小小的衣冠冢上,有一块不大的木牌,上面写着:亡母云氏之墓。
“这是我为母妃立的衣冠冢。”
锦枝双目微瞪,有些吃惊,她着实没想到传说中宠极一时的云贵妃的墓地会是这般简单、荒凉。
凤栖墨看出了她的惊讶,一边打开篮子布置祭奠的东西,一边解释道:“母妃不喜后宫,死后想来也不愿与父皇其他的妃子葬于一个陵寝,而且母妃去世时我不在宫里,也不能去祭奠,只好在这里给她立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我想葬在林野之间,一定比冷冰冰的陵墓要舒适的多。”
锦枝也来帮忙一起布置,朝他甜甜一笑,
“你说得对,相比冷冰冰的陵寝,母妃一定更喜欢这里。”
凤栖墨也笑了。
布置好后,凤栖墨和锦枝一起给云贵妃磕了三个头,锦枝磕的非常认真,虽然她并不喜欢人类这些繁杂的礼仪,但是可以看出云贵妃一定是很爱这个儿子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生前一定也为凤栖墨做好了打算。
她这头,是对逝者的尊敬,也是对红颜薄命的惋惜。
磕完,凤栖墨牵住锦枝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
“母妃,我带着心仪之人来看你了,她叫锦枝,是我的妻子,也是我要相守一生的人。而且,我此生只会有她一人。”绝不会让你的悲剧再次重演。
他的母妃,被深宫高墙困了一辈子,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心爱之人也陷于深宫争斗?
况且,她适合更广阔的世界。
锦枝也甜甜地笑着,心里满满的,对着木牌说道:“母妃你好,我叫锦枝,是凤栖墨的妻子,母妃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他,然后和他相爱相守,携手共度一生。”
凤栖墨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感动和激动,随即松开她的手,打开篮子,拿出两个酒杯,一壶酒,满上之后递给锦枝,轻启薄唇,语气深情而坚定,
“我们成亲之时我尚在昏迷,未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今日就让我们在母妃的见证下,正式结为连理,生不离,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锦枝眉眼弯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薄暮降临,锦枝与凤栖墨正欲回程之时,凤栖墨突然听得一声破空之声,下意识地拉着锦枝一躲,随即一只羽箭破空而来,钉在了旁边的树上。
锦枝与凤栖墨对视一眼,俱是在对方的严重看到了极高的警惕。
有杀气!
两人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紧接着,又是几道破空之声,凤栖墨凭借敏锐的听觉全部避开,随即从树林的四周冒出十几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剑尖尖锐,剑身透着森寒的光芒。
锦枝与凤栖墨很快被他们包围起来,凤栖墨一边警惕地观察着黑衣人的动作,一边小声说道,
“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放信号弹,让凌熠他们赶过来支援。”
凤栖墨眼底汹涌着冰冷的杀意,这些人对他的行踪摸的倒是清楚,他不过今天下午这一会儿没带人出来,就被他们逮着机会了。
不管怎样,他都要护着锦枝安全离开。
正当他已经想好怎么最好的拖延时间时,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不行,我拖住他们,你放信号。”
他正欲反驳,锦枝却已经拔下头上的桃花簪,化作一柄长剑,横在身前,将他护在身后,拿剑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她不禁感慨,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还是不怎么样啊,改日一定得好好练练了。
“不行!”凤栖墨坚决不同意,“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
锦枝挑眉,脸上无一点笑意,“你不能,我就能了?你的身体恐怕不用他们都能玩完。”
黑衣人见这两人并无一点恐惧,反倒吵起嘴了,
这是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一时间恼羞成怒。
虽然他们也纳闷为什么她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把剑,但是也不管你们的了,为首那个恶狠狠说道:“宸王,宸王妃,别着急,我会让你们一起死,用不着这么惺惺相惜的,因为,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随即示意一起上。
锦枝眼底泛过一丝杀意,“那就,试试看吧!”
正欲上前,凤栖墨拉住她,“我要和你一起。”
“好。”锦枝没有拒绝,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符咒贴在了他的胸口,把长剑也交给了他。
凤栖墨有了符咒,瞬间觉得胸口那股压抑的沉闷感消失无踪,立马打起精神,迎击着十几个黑衣人。
那十几个黑衣人目标是凤栖墨,或许是根本没把她一个没有内力的弱女子放在眼里,只派了一个人来攻击她。
锦枝勾唇一笑,轻敌,就是敌人最大的死穴!
悄悄释放法术,“看着我的眼睛。”
那黑衣人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逐渐变得浑浊呆滞。
锦枝打了个响指,“去,进攻那些和你穿一样的衣服的人。”
黑衣人被控制住,木木地过去,对着自己人就是一顿乱砍,因为是自己人,其余的黑衣人没有怎么防备,被成功地偷袭,凤栖墨也趁机将他们一剑封喉。
那些黑衣人捂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他们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队友会突然背叛自己。
锦枝趁机放了信号弹出去,眼眸微闪,这里离龙兴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山林之中更不易辨别方向,凌熠他们要赶过来怕是要不少时间……
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对,也放了一颗信号弹,很快又有一对黑衣人过来,锦枝与凤栖墨对视一眼,随即以手为笔勾画出一个火焰图案,
“去!”
火焰图案在触碰到黑衣人时瞬间炸开,热浪席卷,黑衣人倒地一片。
锦枝也没讨到好,在人间随意使用法术,是要受到天地法则的惩罚的,之前她碰到的灼瑶婉茵之类的要么是妖,要么是怨灵,所以没事,但是这些黑衣人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她对他们使用了法术,自己也被天地法则伤到了。
压下喉咙的腥甜,锦枝又再次将注意力投入到凤栖墨和战局上。
凤栖墨一开始还游刃有余,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赶来加入战局,锦枝与凤栖墨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锦枝又使用了几次法术,身上的天地法则伤害越来越严重,吐出一口鲜血。
凤栖墨转身看到一个黑衣人向她砍去,霎时间瞳孔地震,冲上去杀了那个黑衣人,但是自己也不察右后肩胛骨下方被黑衣人砍中,露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痕,他闷哼一声,手里的剑都掉了下去。
“凤栖墨!”锦枝惊呼,她想过去救他,但是自己被天地法则所伤,胸口疼得根本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砍向凤栖墨。
凤栖墨不少地方被砍中,流出许多鲜血,右手忍痛拿起剑,但是没等站起来,胸口那股沉闷的压抑感再次如潮水般袭来,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锦枝也暗道不好,她给凤栖墨的符咒时限到了!
而且,他的煞气好像又要失控了!
但是她没有时间管凤栖墨了,因为,有几个黑衣人朝着她杀过来了。
凤栖墨想冲过去救她,但是煞气的失控令他冷汗直冒,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锦枝被黑衣人围攻。
因为天地法则的伤害,锦枝不能再使用法术,只能给自己贴了一张符咒,护住心脉。
因为疼痛,她躲避的速度都慢了许多,身上渐渐出现了许多伤痕。
眼看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剑就要刺中她的心脏,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