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宸王府的马车便出了城,一路往龙兴寺平稳驶去,昨日又回府处理了一些后续事宜,锦枝心里仍旧有不少谜团困扰着,夜里都没睡好,于是一大早便往龙兴寺而去。
马车里,一袭天青色裙衫的少女昏昏欲睡,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而她旁边的男人,则是淡淡品着茶,时不时眼疾手快地用手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脑袋。
凤栖墨听着暗卫传来的消息,昨夜太子的东宫闹鬼,把太子吓晕了,今天早上就开始高热说胡话了,连皇上皇后都惊动了,派了好几个太医去。
内心忍不住有些好笑,他知她不会轻易放过凤景行,没想到这次下手这般干脆利落,还不留一点痕迹,倒是小看她了。
看她打瞌睡打地这般辛苦,心下微微叹气,有些无奈,她一向懒怠,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日却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地来找他说要出门,没想到上了车没多久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倒让他准备好的话都无处可说了。
最终凤栖墨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再这样下去,将她轻轻拖住,让她的头可以枕在他的腿上。
锦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嘤咛了一声,满意地睡去。
她的睡颜恬淡安静,美的不可方物。
她的脸不是那种脂粉的白,而是白里透红的,看上去像一颗诱人的苹果一般,让人很想咬一口。
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小巧的琼鼻,樱桃一般的小嘴泛着红色的光泽……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想要一亲芳泽,但是锦枝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正好转了个头。
凤栖墨的吻落了空,只轻轻擦到脸颊,柔软又有弹性的触感令他倍感舒适,耳根也不争气地红了。
但是眼睛却不由得亮了亮,原来她的脸竟是这般触感……
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凤栖墨再次俯下身,可是锦枝似乎梦见了什么,猛地挥了挥手,“啪”的一声,巴掌好死不死地飞到了凤栖墨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让凤栖墨一愣,长这么大从来还没有人扇过他巴掌,但是不知是不是做了坏事心虚的原因,他没有丝毫生气的感觉。
讪讪地别过头去,锦枝却也在这时悠悠转醒,一醒来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看到头顶的凤栖墨,还有他脸上新鲜出炉的淡淡的巴掌印。
锦枝:“……”
凤栖墨脸上有巴掌印?!
怎么可能?!
不对,一定是她醒来的方式不对!
闭上眼,洗脑了自己几秒后,再次睁开眼睛,
!!!
一把弹起来,脱口而出:“你被人打了?谁干的!”
凤栖墨直直地看着她。
锦枝:“……”总不能是……她吧。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比对了一下那个巴掌印。
“对不起!”锦枝一脸惊惶,她她她,她真的扇了南越战神的巴掌……
凤栖墨眸色深了几分,一把执住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然后拿开,直勾勾地盯着那白嫩的柔荑,然后,张嘴叼住了一根手指。
锦枝:“!!!”
被他碰到的地方如同触电一般,锦枝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奈何她的力气跟他相比如同杯水车薪,不仅没有抽回手,反倒有一种欲拒还迎的味道。
凤栖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锦枝正要推开他,突然马车一个转弯,两人因为惯性皆往锦枝那边的墙壁摔去,锦枝好死不死地又被身材高大的凤栖墨堵在了墙角。
他低低地笑出声,锦枝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泛着诱人的光泽,凤栖墨倾身过去,一片阴影袭来,锦枝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头上响起凤栖墨低沉的声音,“都这么多次了,还这么害羞啊。”
一睁眼,便看到他带着明显笑意的眼神。
锦枝:“!!!”
“你到底什么意思?”明明他们也没做什么,到他嘴里怎么就变味了呢?
凤栖墨眼神幽深,“你不知道吗?”
“我心悦你。”
一瞬间,锦枝的脑子里像有烟花炸开,愣愣地看着他,甚至都忘了呼吸。
嘴唇微张,落在凤栖墨眼里仿佛就是在引诱他品尝一般,他俯身,锦枝还沉醉在刚才的怔愣中,以至于都忘了推开他。
正当凤栖墨就要得逞之时,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凌熠的声音,
“殿下,王妃,龙兴寺到了。”
锦枝反应过来,飞快地推开他,小声说了句,
“我也是。”
便飞快逃离现场。
而被打搅了好事的凤栖墨,在回味过这句话的意思之后,内心是止不住地狂喜,
她说,她也是,是不是就是在说,
她也同样心悦于他?!
这么一想,心情颇好地下了车,目睹了红着脸快速逃离的王妃和一脸笑的春心荡漾的殿下的凌熠瞬间明白了什么,冲着凤栖墨“嘿嘿”一笑,
仿佛在说“殿下,我做的是不是很好?”
凤栖墨看见他邀功似的笑容,想起刚刚发生的,顿时黑了脸,冷声训斥道:“傻笑什么,还不去把车停好!”
被凶的凌熠:“呜呜呜……”
殿下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进了寺庙,绕路到后院慧元大师的禅房,南越已经快要入伏,蝉鸣声不绝于耳,来上香的游人皆是渗出了汗珠,在这样喧闹的情况下,这间禅房显得更加寂静,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门口的小沙弥见锦枝二人过来,轻声道:“阿弥陀佛,师父已恭候二位施主多时,二位施主请进。”
凤栖墨与锦枝颔首,随即进去,这次慧元大师并没有在敲他的木鱼,而是在闭目打坐参禅。
他们进来,慧元大师微微睁开眼睛,慧眼如炬。
“老衲已经知道你们是为何事而来。”
“那星盘……”锦枝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
她实在想知道司命的下落,以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慧元大师却轻轻摇了摇头,“我只能说一切皆是缘法,其余也一概不知。”
锦枝又问道:“那大师你是怎么得到这星盘的?”
慧元大师眸中微微讶异,顿了顿,缓缓说道,
“此乃老衲游历四方时偶然所得,具有极强大的力量,不过老衲要给你一个忠告,星盘的力量难以驾驭,你万万不可轻易使用。”
“好吧。”锦枝眼里的光慢慢暗了下去,她还以为可以获得司命的线索呢。
“还有,此后两个月,你须留在龙兴寺,我会传授你一些东西。”
“为什么?”锦枝脱口而出,
凤栖墨在一旁微微提醒,“你忘了,昨日慧元大师已经在金銮殿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收你为徒了。”
“好。”锦枝答应下来,正好她也需要学习有关星盘的一些东西。
锦枝与凤栖墨出去,便有小沙弥来引路,将他们带到安排好的禅房里去。
时近晌午,凌熠早命人从这边最好的酒楼里打包了食物带来,锦枝坐在禅房的桌前吃着饭,总觉得有些心虚,
“佛门圣地,我们在这吃这些不好吧……”
一桌子全是肉食,虽然都是她素日里最爱吃的……
凌熠立马过来,不好意思道,“是属下疏忽了。”
不过他也着实没想到殿下和王妃会要在这里住下来。
凤栖墨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慢条斯理地嚼着菜,而后说道:
“无妨,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慧元大师不会在意这些的。”
锦枝闻言认真地看着他,深深认同,“你说得对。”
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大口炫肉。
吃完饭,阿飘婉茵突然出现,朝着锦枝虔诚跪下,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恩人让我得以亲自报仇。”
锦枝看着眼前的女子,啊不,女阿飘,发现她的怨气明显比大牢里初见时减弱了很多,甚至几乎没有了,挑眉道,“你收拾过凤景行了?”
婉茵眼底划过一丝快意,“他被我种下了心魔,现如今应该正高烧不退,而且就算醒来,此生都会对女子有阴影。”
凤栖墨突然过来,便看见一袭白衣披头散发的婉茵,瞳孔一缩,正欲提醒锦枝,没想到就听见了她俩的对话。
婉茵也是大骇,心头警铃大作,这个人类看得见她!
而且男人,都该死!
正欲起来解决掉凤栖墨,
“住手!”锦枝连忙遏止住她的动作,与凤栖墨两手交握,“他是我的相公,不是坏人。”
婉茵住了手,但是还是一副看不顺眼他的样子。
锦枝解释道:“这是我在刑部大牢里遇到的怨灵,婉茵,她被太子渣过,所以就觉得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凤栖墨冷哼,“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她冒犯本王的理由。”
如今他能无条件容忍的,也就只有她一个而已。
旁人,想都别想。
婉茵还想说什么,却被凤栖墨的眼刀扫中,顿时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锦枝扶额,转移话题,“你说凤景行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这惩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着实够重了。
况且他还是一国储君,若是这个消息坐实,他恐怕储君的位子都要没了。
不过她真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睡了不负责任的渣男就该被狠狠惩治!
凤栖墨也是嘴角一抽,确实够狠。
说完,婉茵又不舍地看了锦枝一眼,“恩人,明日龙兴寺会有法事超度亡灵,我心愿已了,也是时候该投胎转世了,就此别过恩人!”
锦枝颔首,“去吧。”
婉茵又是深深叩首,随即转身离去,临走前还瞪了凤栖墨一眼,眼神里颇有警告之意。
锦枝:“……她对男子的恶意,是大了些。”
凤栖墨:“……”只是大了……些?
认真地看着锦枝,“你放心,我断不会如那些负心薄情的男子一般辜负你的。”
“嗯,”锦枝点点头,笑得单纯无害,“毕竟你若是负了我,小命可就没有了。”
凤栖墨也笑了,“娘子说的对。”
锦枝:“……”你还挺熟练。
末了,凤栖墨温柔说道:“你先休息会儿,晚些时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