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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命有了

    入屋脱了外袍,谢升平站在镜前侧身看溢血的肩胛,内心骂个娘,身体是成事的本钱,她得快点恢复以前身手,否则这软豆腐体格必要拖她后腿。

    耳畔传来担忧的惊呼,谢升平侧眸看疾步来的夺金,宽慰说:“无碍,别做这幅奔丧模样。”

    多金眸愈加泛红,嗓间滚着泣声,“都怪奴婢,今日公主不许奴婢与窦临跟着时,奴婢就应该偷摸跟着去的……”

    “你去了能改变什么,无非是多死少死的区别。”谢升平轻车熟路走到放伤药的地方。

    她不在乎伤口,可不想李宝书的身体因她留下任何疤痕,哭啼声让她烦闷,“哭无用,捏紧拳头才有肉吃。”

    谢升平拿着药膏看她,“哭帮不了我,给我上药才是正道。”

    谢升平落座榻边,心中思绪翻飞,双海殿内暗流涌动,攘外必须按内,且必快刀斩乱麻。

    谢升平偏头看聚精会神给她上药的多金,盯上最忠心的利刃,“你我虽是主仆,我待你同旁人相比如何,你最清楚。”

    寒意的话使得多金脸色僵住,浑身寒颤不止,顷刻屈膝跪下。

    谢升平抬手阻止她磕头动作,直截了当开口。

    “从此刻起,殿内的事你可全权做主无须先禀明我,殿门敞开,里面的眼睛耳朵要如何到处交头接耳我不管,关上门,手段你随意,后果我全抗,我不希望任何关于我的事,传出门缝。”

    多金背脊吓出毛毛汗,目光盯着公主搀她的手,又想着这些年公主受的腌臜气,心中越发愤愤。

    如今谢升平已死,倘若在坐以待毙一味受制于人,下一个死的便是公主了。

    多金点头,“奴婢领旨,绝不会让殿中一举一动被外面人知晓。”而后犹豫地问:“可将殿中别处送来的立刻人都处置了,外面会不会觉得我们不讲道理……”

    谢升平戾气聚集眉眼,“搞我还要同我讲道理,普天之下我就是道理。”

    多金抿唇瞪眸紧张的望着公主殿下,总觉得公主殿下怪怪的,但是怪的她好喜欢。

    公主说的太对了。

    为什么要与欺辱他们的人讲道理,就是应该不讲理才对蛮横些!

    多金起身恭敬矮身一礼,“奴婢这就去办。”

    “你会办?”谢升平扯了外袍自个披上,“把这三年外面送来的人,都全叫来。”

    多金忠心毋庸置疑,到底跟着李宝书长大,太过讲究方式方法,对付这些人,就得重锤出击。

    但……

    谢升平看站在跟前黑压压一圈人,默默端起茶水抿了口,见多金递来的小册,随意翻翻。

    字迹熟悉,是江浙的。

    所以,这些人的底细李宝书与江浙都是清楚的,财狼恶豹放于身周,当真愚不可及。

    安静中,立在最前的宫婢有开口人。

    “不知公主深夜传唤——”

    “本宫还没开口,谁许你发问?”谢升平认出是适才廊檐要跟路的宫婢,凝视她几眼,脸色略沉,声音骤压,“祝侧,拖出去,杖毙。”

    侍卫祝侧应诺入内,单手狠捏宫婢肩头,直接拖了出去。

    喊叫求饶呜咽声顿起,而后只留下棒落砸肉声,在静谧的夜显得异常惊悚。

    谢升平粗略晃完小册,将送来的人分门别类。

    四大辅臣都有送人,除开沈扶、孔百晓二人各送一人外,余下的都是临安侯、王和光,以及赵太后占去大半江山。

    前二者,沈扶乃是功臣之遗孤,孔百晓是李宝书表哥,算是皇恩庇佑,还得仰仗她过活,不足为惧。

    脚步声起,谢升平回神。

    祝侧带着血腥气而进,“死了,公主还有何吩咐?”

    “哪里来的送回哪里。”谢升平靠着椅背,挑唇笑笑,眼神漠然,“就说,不懂规矩,本宫就会杀。”

    抬望眼间,皆从宫婢们脸上看见了惧色,各个垂底头,杀鸡儆猴了,就是开门见山。

    她随意指尖轻轻晃悠,抬抬下巴,“本宫没记错,你们几个是临安侯送来的?”

    顿时八个脑袋挨下来跪在地上,肩头瑟瑟,有胆小的五人已匍匐撞地。

    谢升平只是微笑,“本宫同江浙在殿中的事,你们是怎么看的,又是如何传去你们正主的?”

    未曾磕头的一宫婢捏紧手,下意思搬出靠山,“公主私审奴婢们,侯爷若是知晓了,恐要同公主不悦。”

    谢升平被挑衅的笑出声,摸着下巴挑眉看向祝侧。

    祝侧拔刀攥发一气呵成,说话的宫婢疼的叫唤,脖颈被冰凉抵住,她瞠目惊叫,“公主您若杀了奴婢,侯爷——”

    鲜血飞溅,未说的话同瞪圆的眼一起落到地上。

    祝侧挥刀,刀尖落在脚边,猩红滴落,侧首睨吓得后退捂嘴抱团躲的宫婢,“不尊公主者,犹如此人!”

    他李宝书的贴身侍卫,是除多金、谢升平外,呆在李宝书身边最久的人,这三年,他呆在李宝书身边只有一个感受。

    憋屈。

    如今,总算觉悟,有两份公主气魄了。

    谢升平目视其余临安侯送来的人,脸色冷厉,“你们都是侯爷送给本宫的,本宫也不能拂了侯爷心意,可你们的耳眼本宫特别不喜,本宫对你们的提点既都当耳旁风,要留,可以,今日,耳眼都下了。”

    七个宫婢以头锤地,各个头皮发麻,哀求四起,声音抖若筛糠。

    “公主息怒,公主饶命!”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公主饶命!”

    谢升平故作思考,眯眼扫过吓跪的宫婢们。

    一反常态大杀特杀只会让人对她产生怀疑,她要的是敲山震虎。

    “到底同本宫也算主仆一场,给你们个恩典,带着这勇女回侯府,就说……”她挠挠下巴,锐利眼神对上个偷瞄她的宫婢,轻声询问,“你说,说什么好?”

    那人吓得眼眶出泪,盯着死不瞑目的同伴,抑制不住泪水涌现,脑子轰响,大吼:“说不懂规矩,公主就会杀,公主念侯爷好,因此给足颜面!”

    说罢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是被活生生吓哭的。

    谢升平给出个你命有了的眼神,挥挥手,“走吧。”

    七个宫婢顿时连滚带爬,将脖颈还淌着血溪的同伴抬出,逃难般的消失在夜色。

    谢升平揉揉脖颈,慢慢起身,“本宫累了,多金,你来。”

    多金被唤回神。

    谢升平眉眼含笑地问:“会了吗?”

    二心人要杀,其背后靠山要震,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威震四方。

    多金狠狠点头,谢升平拍拍她的肩头,朝外走,与祝侧错身间低语。

    “多金心软你知怎么办。”

    祝侧嗯了一声。

    多金是个忠心的好苗子,假以时日,必是她身边最稳重的护身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