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不动,射击沿一条直线迎面冲来的目标,对区星来说,毫无难度可言。
站着防守,蒂亚戈·斯普利特天下第一;原地射箭,他区星荆南无敌。
距离一百步,人马的轮廓清晰了起来。区星左手推弓,右手拉弦,瞄准左起第二匹马的面门。
刹那间,万籁俱寂。区星的世界里只剩下弓箭和目标。
右手将弦拉至耳后,弓开如满月,区星松手撒放,箭去似流星。撒放的同时,他左手点弰。
当上弓弰直指左二的马头,下弓弰刚好抵住自己的肩胛骨下时,区星就已确定,这一箭将会精准地命中。
第二箭还未撒放,左二的奔马已然中箭栽倒。
第三箭拉弦时,左一、左三、左五之马相继栽倒,左四距区星三人还有60步的距离。
“咻~”
区星的第三箭,区康、区乐的第二箭同时射出,享受到至尊待遇的左四应声栽倒。
“呼~”
“少君神射!”
“啊!”
喧嚣回来了。
自己的呼吸声,区康、区乐的欢呼声,摔伤的骑士们的哭嚎声,濒死的马儿们的哀鸣声,一瞬间同时涌入了区星的耳中,世界又变得鲜活了起来。
“修常,别过去!”
区星喝止了正欲打马上前去查看情况的区乐,冷静的说道:“观察左右,保持警戒。大兄他们马上到了,这些人交给他们处理。”
“唯!”区乐勒马回转,与面如平湖的区星四目相对。
区乐的眼里,藏不住的,是满满的兴奋和敬佩。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所谓大将之材,说的不正是少君吗?”区乐想着,“不过,少君不曾愚我们的耳目。看来,是把我们也当做未来的将军在培养吧?”
然而,真实情况与区乐的脑补,却是相去甚远。区星平静的面容下,压抑着深深地惊惧——或者说是“后怕”。
在拉弦瞄准时,进入某种入定般的zone状态,在过去,一直是区星引以为傲的天赋技能。直到经历过刚刚的“遭遇战”后,区星才意识到了不对。
瞄准时忘我入定,对一名射箭运动员而言,是极其难得的优秀天赋。
然而,汉末不是红旗下的新中国,当下的区星也不是后世那个业余射箭运动员。
瞄准时忘我入定,失去了对周遭其它事务的观察能力,也就失去了应对突发的反应能力——这对战阵之上的弓手而言,是致命的缺陷。
(“看来,我只适合运筹帷幄,不适合上阵厮杀啊~不行,这样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改进……”)
“吁~”
尖锐的哨声响起,打断了区星的遐思。援兵到了。
“玉华亭执贼,不得妄动!”
区晄亲自带队,玉华亭所属、除亭父罗丰留守亭舍外全员拍马赶到。
区安世、区福执弩,在马背上保持警戒。其余6人迅速下马,区晄、区胜各带2人组成3人小组,准备控制在场人员。
“不许动!”
只见3人小组中,一人持长戟逼住贼人,另外两人则用绳索开始捆人。配合默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然而,有贼人不愿意配合。
“滚!”
只听得一声怒吼,两名亭卒已被一个少年甩开倒飞近丈远。
“不得妄动!”区晄厉声呵斥,他当即收戟,做预备突刺状,“动则立死!”
少年人身手不凡。坠马之时,他用一个敏捷的翻滚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并未受伤。少年之前躺地下装死,是预备着等区星过来查看时、给他一下狠的。
没成想,玉华亭的亭长和蛮贼沆瀣一气,居然帮着蛮贼捉拿诛邪的义士。
绳索加身时,少年实在是忍不住气不过了。他一手拎起一个,腰马合一,便将两个亭卒甩飞了出去。
旋即,少年就看到,身前有一柄长戟,不远处有两张弩、一张弓对准了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的身体老实了下来。
“要杀便杀,你大父何尝惧死耶?”身体不动,少年改变斗争方式,开始嘴炮输出,“士可杀而不可辱,何故辱尔大父耶?”
“无礼!”
“尔母婢也!”
两名亭卒也不惯着他,爬起身再度靠拢过来后,一边怒斥,一边劈头盖脸就是几鞭子抽了过去。
少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鞭子停下,亭卒再度拿出绳索开始捆人后,他又开始了嘴炮输出。
“亭长,其位虽卑,毕竟也算吏员。享国家俸禄,却为蛮邪当走狗,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蛮你母,蛮你母!”捆人的亭卒又是几鞭子,“不知道亭长和我等俱也姓区吗?”
“嗟乎!”被捆成角黍的少年仰天长啸,“庙堂之上,朽木当官;郡县之中,犬种为吏;我大汉,吃枣药丸啦!”
“竖子无礼!把足衣解了,塞他口中,塞紧些!”
“唯!嘿嘿~”
“竖子敢尔!呜~呜~”
……
“大兄,贼人应该还有同伙。亭舍偏僻,恐不安全,不若将贼人先行押回区氏坞。”
“唯。”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易其事,革其谋,使人无识;易其居,迂其途,使民不得虑”——《孙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