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小沛的商贾便被叫到了一起来,典韦亲自带人扛着一个一人大的箱子,到了衙署正堂。
大小商贾足足十二人,看得有些茫然,都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但是其中几人眉头一皱,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这一箱,全是金子。”
典韦打开了一下,然后又砰地合上。
“称重有一千斤,最下面有一丈帛。”
“换铁,铜,银还有粮食,马匹,以及粗布,所有清单你们自己定,如何?”
典韦这话刚说完,马上引起了热切目光的注视,当即就有人忍不住说道:“真的?这么多金子,全部换了吗?”
“将军,你们可真有钱!”
“金子啊,还有帛?”
“粮食的话,我们也没有多少,毕竟还没有到秋收,但是铁和铜,可是不少。”
“将军若是要的话,我可以将一处矿山卖给将军,这是家父当年为清正的时候,买下的,只产铜和石料,偶尔有些铁。”
“铁矿的话,徐州境内不少,但是小沛便没有开采过多少,他家那一小点,算是不错了,地下也没有脉络,估计只有千来尺。”
千尺啊?
典韦眼睛一亮,那也不少了啊。
徐州也就是没金矿,所以金子的价格才高。
如今战乱纷飞,各地商贾倒卖货物的价格也是不同,越是稀少的东西就越贵。
像蚕桑在小沛就便宜,因为农耕桑陌较多,粮食储备不少。
缺的是奢侈品。
大汉自董卓改小了五铢钱后,五铢钱就不值了,现在基本上回到了以前以物换物的时候。
典韦也不大明白,这些商贾七嘴八舌说了半天,他听得头都大了,连忙摆手,不耐烦的吼道:“别吵了别吵了!”
“俺不管这些,反正你们给我划个单子来,如何换,换多少,我家将军自有论断。”
“可别想着蒙人,我家将军精着呢!”
“是是是,小人等……这就去乡里筹办,将军请放心,咱们乡中甘家便是以点算闻名,附近都知他公平,一定让将军满意。”
“哦哦,好,去吧。”
典韦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而后自己在衙署内坐了会儿,感觉很是繁杂。
还好咱是个武将,若是文官,那脑子是怎么转过来的。
一天天处理这么多事,烦都烦死了。
……
典韦去买办有所回应,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这个事情自然是弄得人尽皆知,要知道,千斤金,对于小沛来说是整个郡数年都赚不来的巨款。
商贾们当然是想尽办法想要从典韦手里拿走这些黄金。
以至于,全小沛近十万人口,在城内居住的十之一二都在纷纷议论。
此刻,在衙署后院。
许臻正在院子里的一个石墩上蹲着画画,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白净的年轻人。
但眉宇之中有肃杀之感,腰间别着一把剑,青铜着色,剑柄并非环柄,而是直柄。
纹路看起来华丽尊贵,颇为好看。
这人便是夏侯恩,曹操留在许臻身边的持剑将军,并且暗中嘱托过,若是许臻要用剑,可以酌情给他。
青釭剑,意义非凡。
不光是削铁如泥的宝剑那么简单。
若是许臻这个代郡守要杀某些不可杀之人,便要用到青釭剑。
如曹操亲临。
这便是持剑的意义。
曹操的本意是保护许臻,顺便叫夏侯恩监视一下,若是有事随时上报,免得这小子脑子一热,哪天偷偷打下邳去了。
现如今陶谦可还在下邳驻军死守呢,看这态势,非得等到秋收之后再来一次决战不可。
“将军,你为何要散千斤黄金以购买军备,军资,你哪来的黄金帛布?”此时的夏侯恩多少是有点懵乱的,而且委屈。
他来到许臻身边后,就被许臻和典韦告知因为长途行军,并没有多少钱财,所以粮草略微短缺,吃食上,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每天能吃饱饭就行了,上半年弄的那十几头猪,还在养大,舍不得杀。
肉糜就不要想了。
结果你,你居然翻手一变,变出一千斤黄金?一丈帛?
这是穷?
你告诉我这个叫穷?
“这件事,你若是不说清,我会立刻禀报主公。”
夏侯恩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让许臻顿时来气了,把刻笔往地上一砸,蹲着就开骂,指着兖州的方向没好气的道:“去去去!滚去打小报告去!”
“他娘的,老子有点家底还不行啊?非得裤裆里揣个蛋都要禀报?凭本事抢的,为啥不能用?”
“你这就是刘备摔孩子——臭不要脸!你尽管去,我就不信了,你能出得了小沛我脑袋拧下来给你。”
刘备?
夏侯恩顿时愣了一下,提他干啥?
但是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等等,出不了小沛什么意思?
“许将军!你不准我出小沛?”夏侯恩顿时脸色大变。
卧槽?我没想到这一点!我估计主公也想不到!
监视的人的确是有了,但是我出不去啊!
我特么在这狼王身边监视,我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说我不要脸,你才是最不要脸的!
许臻苦口婆心的拉长了脸,站起身来一把揽住夏侯恩,道:“哎哟,我的大剑神,你就消停会儿行不行?”
“这是我想私藏黄金吗?我也是没办法啊!”
“我刚接手白袍军的时候,全军铠甲不到五十副,都是用的皮甲,有的甚至带个护心镜就上去打蛾贼了。”
“我去找曹仁要,曹仁说穷,没有,自己去蛾贼那弄,几十万蛾贼劫掠了兖州治所,多的是军备,你从乡勇当了军侯,就要有能力带好他们,不然招募你干什么?”
“我只能自己弄,你去打听打听,我带五十骑突袭于毒大营,一刀斩他头颅,若是没点家底,凭什么?我斩了他,自然也抢了他,那时候就得了一箱黄金帛布,玉器珍宝。”
“现在攒了这点钱,不拿来招募兵马,放在家里当装饰吗?!”
“再说了,上交?这点钱上交还有我的份?除了士族那些人夸几句,给点名望,要不然来个什么月旦评点评几句,有个屁用,大汉都快亡了,什么品评,狗都不要。”
“你要禀报没问题,我这有几只信鸽,你自己去放吧。”
说完,许臻摆了摆手,又捡起地上的刻笔,开始蹲着在竹简上刻画线条。
他倒是不担心夏侯恩真的去放信鸽,反正它巢穴都是在野外,许臻随便抓的,装装样子,它们归巢也回不去兖州,随便放。
夏侯恩听了这话,知道许臻虽是发牢骚,但是却也有道理。
他顿时缓和了下来,抱拳道:“将军,对不起,我刚才声音有点大,你说的有道理。”
没有士族支撑,又不是曹氏宗亲,分配军资的时候的确容易这样……
看来许将军在军中还是本分人,恐怕还因为过于勇武,所以被打压。
我再这么监视,仿佛也不合适了。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许臻没好气的哼哼了几句,痞气十足。
这让夏侯恩连忙笑道:“将军要我如何赔罪,我接着就是。”
“真的?”许臻大小眼的抬起头来,期待的看着他。
“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许臻当即站起身来,背着手踱了踱步,淡定的道:“等典韦招了猛士来,你负责将你的剑术全部教给他们。”
持剑官是内卫。
便是贴身宿卫。
剑术怎么可能不高。夏侯恩就不是个将军,或许可做游侠论。
至于为何会被赵云一枪挑死,许臻估计是这小子自己作的。
寸卫打近战,不善于马战,而且持剑的却和玩枪的打什么。
若是下马好好打,可能还是能撑过两三个回合的。
夏侯恩:“……”
哦,合着在这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