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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突发事件

    张家大门内外已经站满乱纷纷的人。有人在惊呼,“这是谁干的?”

    “不知道,我早起准备出城时,就看他躺在城门洞口。”

    又有人惊叹,“唉哟,这人可真狠啊!怎么用刀子捅呢?”

    众人正说着,看见张海涛出来。四五个壮汉抬着一具尸体已经进入院内,他们把尸体放在地上,就等着张家的人出来。

    张海涛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问抬尸体的壮汉们,“这是谁呀,怎么抬我家了。”

    “你爹。”一个壮汉嗡声嗡气地说。

    “我爹?”张海涛迟疑着走向尸体。尸体被人用布罩住了头部。张海涛伸手掀起,随后便是一声大叫,“爹,你怎么成这样了?”

    躺在地上的人早就断了气,可以称为尸体。所以,张海涛的问话,尸体怎么会答应呢!

    张海涛喊声出口,随后便是嚎叫,“娘,你快来。我爹他。。。。。”

    屋里的张母正在给雪玉清剪头发,听见张海涛变了声的吼叫,丢下雪玉清,掐着剪子便出了屋。

    张母先是看见院内的众人心中一惊,接着转头又看到张海涛跪在地上的一个人身旁,顿时,脑袋嗡地,炸雷般地响了一声。张母在心中嘀咕着,“老头子,千万别是你噢!”她的脚步迟疑,缓缓接近地上尸体。

    地上的人胸前淌血处已经凝固成一大片血渍,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头枕着地面,无声无息。

    这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张母根本就不用端详,只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的老公。不由得,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不像是人类的嚎叫,“老头子。。。。。”

    不等喊完,整个人便颓势倒地,立时昏死过去。

    有几个妇女上来,一边掐她的人中,一边晃动她的四肢,一边喊叫。

    “婶子,你醒醒………嫂子,你可不能着急啊!小心急坏了身子。”

    众人不再理会地上的尸体,反而围住张母大声叫嚷地叫个不停。

    张海涛奔过来,抱住张母,又是狂喊,又是狂嚎。

    “妈,你这是干嘛啊!我爸刚走了,你可不能出事。”

    院内的人受到张海涛的喊声感染,一个个不由地掉下眼泪。过了一会,张母悠悠地喘过气来,推开众人,奋力爬向地上的尸体。一边捶打,一边嚎叫。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在张母哭叫时,人群中有人提出,“这是杀人,我们去报官。”

    “报官?”其中一人反驳说,“官府早就跑了,找谁报官。”

    “不是日本人来了吗,”这个人说,“既然他们占了县衙,那他们就得为老百姓办事。”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全都不说话了。按常理,这个人说的没错,流水的朝代,衙门的官。不管是谁得了天下,他们总的替老百姓管事。日本人他也是人,既然占了腾县,就不能不管老百姓死活。此时的这些腾冲人还抱着一些幻想。他们分不清日本人来管这个腾冲,与国民党政府管制有什么区别。

    自古以来,腾冲不断受到改朝换代的冲击。隋唐时,被隋朝管辖,腾冲叫做腾越。宋朝时,大理国在这里设立了腾冲府,有一段时间还叫腾越国。到了元朝又改为腾越县。清朝时,清政府在这里设腾越卫,后来降为散厅。腾越厅统领七土司,即南甸、干崖、盏达、陇川、勐卯、户撒、腊撒。1911年10月27日,张文光、刘辅国等发动腾越起义,打响云南辛亥革命第一枪。1912年国民政府在腾冲设腾冲府。1913年改设腾冲县,在日本人占领之前,一直属国民政府管辖。

    历史在不断地延续,这些知识不多,老实巴交的腾冲人便受着流水一样的官员们管着。说东不向西,说北不向南。他们也分不出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也不管是什么样的皇帝坐江山,只要让老百姓能活,能过日子,能延续他们的子孙就行。眼花燎乱,纷繁复杂的政治他们很少过问。

    所以,有些人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没想过日本人是外族,到了腾冲,是对中国人的侵略,是中华民族的耻辱。

    其实,在当时的旧中国,带有这样想法的人群不在少数,不然,在抗日战争期间,中国怎么会出现如此庞大的汉奸队伍。一句话,“只要有饭吃,能活命,让我干什么都成。”这是对当时,许许多多甘愿受日本人奴役的那部分人的最真实的写照。

    此言一出,立时便有众人响应,“对,找官府去,让他们查出凶手,给老更夫报仇。

    张母还在哭喊,“老头子啊!你不招谁,不惹谁,每天就打你的更,是谁这么狠,竟然要了你的命。。。。。。。。。”

    “大娘,别哭了,上县衙。”又有人对张母说。

    张海涛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抬老更夫进来的那几个男人重新把尸体架了起来。

    外屋门开了,雪玉清站在门口,大声说道,“慢着。”

    众人把头转向门口,看到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灰色裤子,白色上衣,头戴山民特有的尖帽,一副飒爽英姿的模样。

    有人把目光转身张海涛,问,“这是谁呀!”

    张海涛也被雪玉清的这身打扮给惊住,虽说她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可现在是由一个女孩穿着,其形态自然不一样。面对众人的询问,他没敢说出实情,掩盖着说,“他,是我表弟。”

    雪玉清不等众人再有其他什么表示,直接走向老更夫的尸体旁,单腿跪在地上,两手开始解老更夫的上衣。

    在场的人全都楞住,包括张母也是惊诧的目光。雪玉清根本不在乎众人怎么想,怎么看待自己。自顾自地做着她想要做的事。

    上衣被内外血水浸泡后,已经凝固城硬块。雪玉清将其揭开,露出胸部寸许长的一个刀口。她不住地打量,又用手比量一番后,已然清楚了老更夫是被什么所伤。

    雪玉清把衣服重新盖在尸体上,转身对张洪涛说,“老人家是被刺刀所伤。”

    “什么,刺刀?”有人惊呼。

    别看腾冲地处大西南,面对众多群山,又是边境。但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土匪。就是有打家劫舍的强盗,也不过是持有杀猪刀子一类的短凶器,何来刺刀?所以村民们对雪玉清的说法产生疑惑。

    雪玉清没理会众人的诧异表情,对张洪涛说,“错不了,这是刺刀所刺。从刀口的宽度和拔出的状况看,不是国军的汉阳造,很可能是日本人干的。只有日本人的三八步枪,才有这种创伤面积。”

    “日本人?”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雪玉清的判断不会错。她随着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作为一名护士,救治过无数伤员。这样的刀口见的不是一个两个。所以,这样的刀伤,她一眼就能判断出。

    “我看差不多,”又有人附合着说,“今天在县衙,我看见门口的日本人的枪上都有雪亮的刺刀。”

    “他是一个打更的,啥他有什么用?”

    “甭说了,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名稍长的男人不服气道,“走,找日本人评理去。”转向抬尸体的那几个年轻人,“还等什么,抬上老张大哥,跟我走。”

    四个年轻人把老张头抬起。

    雪玉清上前阻止,“你们不能去,日本人杀人不眨眼。”

    在滇缅公路上,雪玉清已经知道日本人对待老百姓是何等的凶残,现在找他们说理,等于主动往豺狼窝里送肉食,哪还有老百姓的好,所以她要阻止。

    “你一个小孩家懂什么?”稍长男人不屑说道,“小涛,先照顾好你妈,等我们消息。”

    张洪涛已经是当事者迷,不知如何办才对。既然众乡亲有人为他出头,他又没主意,只好按大伙的意思办。

    “我也去,该死的日本人,我要报仇。”张洪涛丢下张母,转身去屋里拿了把菜刀出来。

    稍长男人一见急了,大声嚷道,“你把这个给我放下,你这样会出乱子。”

    “日本人杀我爹,我跟他们拼了。”说着,张洪涛就向人群里挤。

    人群随着老更夫的尸体涌到了院门外。稍长男人转向雪玉清,“小伙子,别看着,快把小涛截住。”

    雪玉清上前拦住张洪涛,“你不能这样,这么去,只能是毁了你自己。”

    张母也从昏沉状态中渐渐苏醒过来,看见张洪涛一副拼命的架式,不解地问,“小涛,你这是干啥?”

    “妈,我爹是让日本人杀的,我要去报仇。”张洪涛继续挣持着,想要从稍长男人和雪玉清手里挣脱。

    “儿呀!你可不能去,自古以来民和官斗,没有好结果,咱是斗不过他们的。”

    稍长男人见张母已然明白,便对她说,“老嫂子,你看住小涛,这件事,有我们大家伙呢!”

    说完,他丢下张洪涛,便朝院外人群追去。

    院子内的张洪涛被雪玉清和张母挡住,不得出院,急的在院内大喊大叫。

    街道上,人们抬着老更夫的尸体朝县政府门口走来。

    吵吵嚷嚷的人群立即引起了日本兵的注意。不一会,一队日本兵从院内跑出,在门口摆成一道人墙。

    野田站在日本兵队伍之中,惊慌地看着走过来的人群。他弄不明白这些赤手空拳的老百姓想要干什么?但他看到这群人是群情激奋,不由得心生警惕。

    愤怒的人群没有被门口处的日本兵所吓住,高喊着参差不齐的话语,继续向前走。快要走到五十米距离时,野田对日本兵喊,“预备。”

    日本兵举起了三八枪,子弹上膛。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也在一个房顶上架起。

    野田朝人群高喊,“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

    这些村人哪里听得明白日本话。更不会想到,县政府的兵敢对老百姓开枪。所以,他们大胆地向前走。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人高喊一声后,众人跟着呐喊。

    声浪向波涛般从人群中涌出,真刺野田耳膜。

    野田气愤到了极点,一咬牙,用日语喊道,“开火。”

    现场所有的日军火力一齐朝着民众射击,只用了几钟的时间,这些手无寸铁前来讲理的民人,全都被日军屠杀,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至此,腾冲的人们,才知道啥叫惨绝人寰!什么是残暴统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