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月意自己本身都中了那种药物,自然而然也就排除了嫌疑,那么除了她以外,还会是谁呢?
就在陈儒之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之际,他听见林峰不可置信般的说了一声:“难道是······王妃?”
大概是缘于对白婉柔本能的信任,不单单是陈儒之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连林峰也在质疑自己。
王妃若真是那个人,怎么还会想千方设百计帮他治病呢?
一旦他真的恢复了当年的记忆,一定对她只有弊而无利啊。
可他们现在又的的确确找不出再一个人来了。
林峰尚且只是不愿意相信,比起陈儒之来说却是好多了,后者俨然到了心微微撕扯般疼痛的地步。
那件事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不言而喻,他绝不会容许自己喜欢上那个罪魁祸首。
即使是白婉柔也不行!
想到这里,陈儒之的眸色冷了下去,一向面无表情的俊容看不出丝毫情绪,可说话的声音很沉,像是能直接敲在人心里。
“去王妃的院子里看看。”
听到这句话,林峰明白他要做什么,也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下意识便想反驳,说白婉柔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或许还有别的人参与。
然而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了,他跟了陈儒之这么多年,二人之间说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也不为过。
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自己这话不能说——起码在找到可行且靠谱的证据之前,说了也没用。
“是,王爷。”
他跟在陈儒之身后慢悠悠地走着,若是以前以他的速度应当三两步就到了王府,可今日却截然不同。
林峰让自己始终保持着在陈儒之身后的距离,看着他出神的模样,以及脚下那不疾不徐甚至有些慢的步伐。
他叹了口气,王爷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呢?
分明就不想去找王妃证实这件事,分明就不想得到那个最坏的结果,却还是逼着自己做了。
林峰将视线放在一边,刻意不去看身前的人。
他知道陈儒之的内心现在一定也很煎熬,却更知道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安慰陈儒之。
愈临近白婉柔院子的时候,陈儒之的脚步愈慢,似乎这会走得慢一些,就能够改变待会的结局了。
与此同时,白婉柔在院子里过的也并不舒坦。
“小姐,不吃东西怎么行呢,你昨夜消耗了那么多体力,今早又不用早膳,身子骨受不住的呀!”
绿竹把人从床榻上扯起来,白婉柔熟悉了她温顺的性格,现在看着她强行扰乱自己早晨的清梦,还觉得有些久违的陌生感。
她将求救的视线望向青棠,青棠算是比较听她的话,很少和她对着干,这次却也叛变了。
只见她默默地移开目光,而后轻声说道:“小姐,你想休息我们理解,可无论如何,至少也得先把肚子填饱才行啊。”
这话简直让白婉柔心碎,她何尝不知道可以这样,问题在于,用了早膳后她还哪有想睡的欲望啊!
她仰起头闭上眼睛,罢了,索性现在也被这两个小祖宗磨的睡意全无,就当作是自然醒吧。
“真是说不过你们两个,让下人把早膳端进来吧。”她语气是充满着无奈的,可细细听了会发现其中还有几分宠溺。
绿竹笑了笑,王妃的早膳一般会由御膳房的人送到院子里,算算时辰,这会差不多快到了。
没等她出门查看,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两个婢女铺天盖地的争执。
“诶我说,你这人走路是不是不看路啊,这么宽的地方,你竟然能和我撞上?”
另一个被说的人满腹委屈,她只不过是今日来给王妃送个早膳而已,谁曾想能碰上这种事情,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才说道:
“是你的问题吧?我一直走在这边从未变过,你突如其来地拐了个弯,这才撞上的。”
她大概是和绿竹一样的人,即使是急躁的情况下,说话也依旧温柔似水。
就在二人争吵的这会功夫里,绿竹已经带着青棠出来看了。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甚?在王妃的院子里大吵大闹,是想要挨罚吗?”
青棠的声音本就中气十足,再加上现在一脸怒容,看起来更唬人了。
看见她们出来,还把王妃的名头搬出来说,那两人顿时偃旗息鼓了。
尤其是最后说那句话的婢女,这件事本就算不上她的错,现在还要被人训斥,身子当即就微微抖了起来,鼻尖也因为抽泣变得通红。
白婉柔被她们的动静惊得从房间中出来,看见地上的满目狼藉,意识到自己的早膳怕是也葬在这地面上了。
她蹙起眉头,声音却不急不缓,听了让人心安:“发生什么了?谁能解释一下?”
那个得理不饶人的下人听见她开口,生怕自己说慢了,在她话音还未落地时就急忙开口:“王妃,我是冤枉的啊!是这人低着头走路撞上了我,才会发生这种事的。”
她说的义正严辞,可白婉柔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心中只觉存疑。
“是么?”白婉柔走近了些,目光浅淡地落在她身上,不是嘲讽不是奚落,看了却让人觉得心底发慌。
那丫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步子,“是,是啊。”
白婉柔没有再继续问她,只是勾了勾唇,随口说道:“你说说,她说的对吗?”
显然这句话是问另一个婢女的。
她说完便看着院落外的叶子发呆,那棵树长得很是高大,长到了高高的围墙上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婉柔才没有发现,就在她盘问这两个人的时候,一道人影偷偷潜入了她的房间。
小桃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一小包药物,她没有拆开来看过,因为她知道即使看了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但只要一想到月意交代自己的话,她就顿觉压力山大,连手指尖都在发抖。
她四处张望了一会,害怕被外面的人发现,火急火燎地随手塞在了一个小角落里就出去。
彼时白婉柔已经问完了问题,想着回房去休息会,让绿竹来处理和惩戒,恰好看见了小桃在院子里离开的身影。
她心中存疑,下意识问道:“小桃,你怎么会在这?”
月意的狡诈让她不得不对这对主仆提高警惕。
“我······自然是替我家小姐去拿早膳了,回院子要经过王妃这儿,王妃是忘了吗?”
她被叫住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要走出院子了,只要没被看见自己是从房间里出来的,怎么说都好。
可小桃却眼睁睁看着白婉柔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神色变了又变,看了身后一眼,而后轻笑着说道:“果然月小姐现在的待遇不一样了,连早膳也要两个人才能拿。”
循着她方才的视线望去,小桃看见了昨夜她贿赂的那个婢女,该死,自己怎么忘了,先前就是让她在王妃这儿挑事的。
小桃咬了咬唇,即使心慌得快要跳出来了,面上也依旧保持着平静。
“我家小姐刚生产完,胃口不好,不愿用御膳房送来的早膳,便让我去拿了。”
白婉柔想了想,御膳房送的早膳都是同一份,因为要给王爷享用的缘故,也算不上有多清淡。
总而言之,虽然她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但这又真的是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见白婉柔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小桃不自知地松了口气,临走之前还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可怜的是绿竹和青棠两个,前脚刚把这场争执平定下来,后脚就看见陈儒之和他身后的林峰进了院子。
“王爷,您今日过来也是来找王妃的?”
绿竹如今再见到他已然是见怪不怪了,一猜便知晓他来的目的。
闻言,陈儒之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冷峻的脸无端带给人一种压抑感。
绿竹心里疑惑着呢,觉得今日的王爷似乎有哪里变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王爷,进来说吧。”白婉柔走出房间看了他一眼,立刻明了他要说的绝非平常琐事。
“月意的孩子没了,这事你应该······”
“我知道。”没等他说完,白婉柔便打断了他的话头。
虽说她一向对月意提不起来什么好感,甚至一度有些痛恨她的存在,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陈儒之的想法与她没有什么两样,嘴上说着不去看月意,心里却多少会为自己的骨肉心疼。
他顿了顿,像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几番纠结过后才开口:“她说这件事并非偶然,所以我需要调查一下。”
白婉柔点了点头,无论真相如何,月意得知这个消息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可这跟来找自己有什么关系?
话还没说出口,霎那间又停在了她嘴边,等等,陈儒之这意思······不会是怀疑自己吧?
她试探性地问道:“王爷今日过来,便是为了调查我么?”
她说的话太过于直白,偏偏陈儒之不能撒谎,漠然地点了点头,“嗯。”
在他承认的那一瞬间,白婉柔觉得有些可笑。
才利用完自己解决了药效,现在出了事第一个就找她?
即使是再怎么吊儿郎当的人,也无法忍受被这样对待,更别说是白婉柔了。
“呵,王爷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咬着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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