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一出来,这种触目惊心的乱世景象就一幕接着一幕。
而在河边还有许多纤夫。
这些纤夫大多面有菜色,赤身地拥挤在河两岸,一看见有船只出现就纷纷涌了过来,满脸渴望地看着船只,只为了争取到一个干活挣钱的机会。
但拉到船的纤夫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纤夫依旧只得在领头人的带领下继续等活。
朱由检没有下旨立即关掉漕运,不仅仅是因为还未陷落的京师需要漕运的粮食供应,还有另外的原因就是在漕运上拉纤是这些流民们最后谋生的活计,如果自己贸然因为南迁关掉漕运,只会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甚至导致更大规模的民变。
要知道历史上李自成造反就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取缔了驿站,导致其失业才开始起兵作乱的。
但漕运终究以后还是要关掉的,毕竟自己这个皇帝都已经南迁,再把每年几百万石粮食运到北方,明显不划算。
而这样的话,这些运河上的纤夫都会失业。
此时,跟随着朱由检南下的一批船已经被当地官员组织起来的纤夫拉动了起来。
那些已经在拉船的纤夫看上去很瘦,但似乎有使不尽的力气,当一根粗绳绑缚在其身上时,咬紧牙关地开始拉动起船只来,还步调一致地行进着,甚至还唱着歌以调整节奏。
正想着招兵买马的朱由检忽然发现这些纤夫或许是很好的兵源,毕竟能做到统一听指挥行进,很明显很符合对士兵训练的基本要求。
“姓汪的!你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了,你奸杀我妹,老子要杀了你!”
就在朱由检想要招募这些纤夫为兵时,后面的纤夫队伍中有人突然回转头来,抄起一根放在一棚屋前的哨棒就朝南迁队伍中的一文官冲了过去。
为了腾出更多的船只运载南迁物资,再加上防止之前的明朝皇帝一样无故落水,朱由检等人没有乘舟南下,而是沿着运河两边的旱路南下,而其他人也只能跟着皇帝一起走旱路。
不过,朱由检和他的皇室成员有周遇吉的六千精兵护卫着,但跟着南下的文武官员们则没有那么多精兵护着,最多也就自己府里的一些家丁和沿途官兵护卫着。
因而此时,一身材魁梧的纤夫也就大胆地朝随皇帝朱由检一起南迁的文官队伍冲了来,但这纤夫没冲几步就被一同样魁梧的壮汉给抱住了。
与此同时,深怕皇帝南迁事宜在自己辖区内出差错的地方官员则也忙令官兵拔出刀来,拦在南迁的文官队伍侧面。
“护驾!”
但周遇吉这时候还是低声喝命了一声,顿时几名在朱由检马车里的死士立即将朱由检贴的更紧了些,以随时准备替皇帝朱由检挡枪,而周遇吉也紧紧靠在了朱由检所坐马车边。
与此同时,吴孟明也递了个眼色,许多混在纤夫与流民队伍中的便衣锦衣卫就都警惕了起来。
朱由检见此倒是直接对周遇吉吩咐道:“前去看看,把闹事的纤夫带到朕面前来,还有他们要杀的官员也带到朕这里来。”
“是!”
周遇吉答应了一声,就率领着一队家丁精骑赶了过来,对着这两名纤夫喊道:“皇上有旨,着你们到御前说话!”
“董伟,你放开我!关大虎,叫上大伙,去杀了那姓汪的!谁要是能杀了那姓汪的,我杜亭松给他磕头!”
被那叫董伟的壮汉抱着的杜亭松这时候正呐喊着。
而董伟此时也正劝着这杜亭松:“杜亭松,你冷静点!他现在是官老爷,岂是你能杀得了的!”
同时,这董伟用眼神制止住了正要号召一群纤夫冲过来的一名叫关大虎的壮汉。
而这时候,杜亭松因为见官军骑兵来了,又见一穿着山纹甲的武将还说皇上有旨,也才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周遇吉便问着这杜亭松:“你要杀的姓汪文官是谁?”
“汪惟效!他跟俺都是徽州祁门的,他家是我们哪里最大的乡绅,他奸杀了我妹子,我要找他报仇!”
这杜亭松回答道。
周遇吉点了点头,就派了一家丁来到南迁中的文官队伍这里来:“谁是汪惟效,陛下有旨,到御前回话!”
这时候,一藏在文官队伍里的青袍文官被人推了出来。
“宁武伯,他就是汪惟效,现任工科都给事中!”
这时候,有与汪惟效不怎么友好的文官在将有些害怕的汪惟效推了出来。
于是。
周遇吉便带着汪惟效与杜亭松来到了朱由检面前:“陛下!人带到了。”
朱由检“嗯”了一声,对坐在自己面前当人肉盾牌的死士吩咐道:“让开!”
这死士有些犹豫:“陛下!”
“怕什么,这里不是京城,建奴和流贼的细作还敢跟过来,赤手空拳的在朕的六千将士面前刺杀朕不成?”
朱由检回了一句,就直接起身,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上,眯了一下眼,才看清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通过这两人的着装,朱由检自然也分辩得出谁是纤夫杜亭松、谁是官员汪惟效。
“汪惟效,杜亭松所言可属实?”
朱由检问了一句。
汪惟效瑟瑟发抖起来,但还是矢口否认道:“陛下,臣冤枉!”
“皇上,他说谎!我妹子是他们家的婢女,会写些字,我有我妹子写的血书,悄悄托人给我的,我找人念过,我妹子的确是被他奸后杀掉的!请皇上做主!”
杜亭松说道。
朱由检便让人跟随杜亭松去取了血书来。
朱由检看了后,也不再问汪惟效,只道:“上面所言句句如杜亭松所说,一不识字之人能一眼认出你,且不惜性命也要杀你,更有血书再此,汪惟效,你还不认罪吗?”
汪惟效忙道:“陛下,是她,她勾引臣的,臣当时年少风流不懂事。”
朱由检则只吩咐道:“斩立决!”
“遵旨!”
周遇吉应了一声,就递了一个眼色,其麾下一家丁便将这汪惟效的头颅斩了下来。
杜亭松愣了一会儿,然后就猛地朝朱由检磕起头来:“谢皇上!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