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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章 又见日游神

    这仆人年岁约在四十上下,衣着华贵,在仆人里应是身份颇高,类管家之流。

    “这位长者有何见教?”江陵拱手道。

    仆人微微一笑,“见教谈不上,只是想寻江学子商量个事。”

    江陵道:“长者请直言。”

    仆人道:“适才偶见江学子身边带着一把剑,而也恰巧我家少爷对古剑那是相当痴迷。江学子这把剑看起来,    应是来历不短罢?”

    江陵笑道:“也不知是甚来历,只是在一古庙里捡的而已。”

    “可否让某观之?”

    江陵将铁剑拿出,递与他:“请随意。”

    此人既是冲这铁剑来,江陵自也是顺水推舟,成他好事。

    仆人审视几眼,赞道:“确是古剑一把,    江学子倒也是运气不菲,    竟于古庙里能拾得这般物件!说来,也不知江学子可否割爱?我家少爷极喜古剑,    若知江学子肯割爱相让,必会承之恩情。”

    这仆人果然是能说会道,

    既不谈价,也不谈钱,只说若肯相让,则申飞白会记你一人情。

    须知在大多的读书人眼中,光是申飞白这个名字,就能引人慕之。

    能让申飞白记一人情,这得是多大的福分?

    江陵笑笑,也顺着他的想法说道:“好说,区区一柄铁剑,既然申兄喜之,拿去就是。”

    仆人大喜,拿了古剑,拱手谢道:“江学子果真慷慨,但我家公子也从不白要人东西。此剑,我愿以十两银子买下,    还望江学子莫要嫌少。”

    江陵推脱道:“谈钱便是生分了,申兄慷慨让我们在这酒楼白吃白住,他既大方待吾,难道吾还舍不得区区一柄铁剑?”

    摆手相拒,戏码演足。

    仆人见他情真意切,也自感动:“江学子果然与我家公子一样,是个性情中人。”

    客套几句,江陵带婴宁远去。

    仆人则捧着古剑,兴冲冲回了酒楼。

    其时,申飞白也还未出来。

    仆人取剑而归,他正于房内梳妆。

    待仆人敲门进来,他方见仆人手中捧着古剑一把。

    “这就办妥了?”

    仆人笑道:“那江陵倒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的只说他若肯割爱,则少爷会记他一情。单凭此话,他连银钱都不要,就白送与少爷了。”

    申飞白轻笑一声,类似例子,他其实见不过少。

    整个南地,    想结交他申飞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江陵此举,    似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此剑甚么来历?”

    “说是于一古庙偶然所得。”

    “古庙?拿到此剑,    你可是按吩咐所做?”

    仆人道:“一切都是按吩咐做的,这剑刚已抹了污秽之物。”

    申飞白颔首道:“行了,将剑放下,你出去罢。”

    仆人退去后,房里青烟流转,那直立而行的黄皮子竟就从那床沿上显化了出来。

    申飞白看着那古剑,问道:“黄师,你昨晚感应到的杀气之物,可是此剑?”

    黄皮子眯着眼睛看了几眼,心中确定:“应是没错了,若非是抹了污秽之物,我必近不得此剑。但饶是如此,这剑上残留的余威,也仍叫我心底生寒。”

    原来法器之物,见不得污秽。

    若沾有污秽,则法力自消。

    今早这黄皮子于暗处瞥见江陵下楼,第一眼就盯上了这把古剑。

    吩咐仆人去求剑,也要求仆人拿到之后,必以污秽沾之。

    申飞白:“这剑,竟有如此威力?”

    黄皮子道:“他既说是从古庙所得,那定是某修道之人所遗落。此物于我类,天生相克,我自是惧它。但现下已无碍了,那江生没了此剑,今晚吸他才气,必是无碍。”

    ……

    江陵与婴宁穿过闹市,于一乐器店前,婴宁停下步来。

    痴痴听着笛声,欢喜非常。

    “喜欢?”

    “嗯。”

    江陵就买了一支玉笛送她。

    婴宁拿在手里,极是珍爱,可又愁容渐起,唇儿微嘟。

    江陵问她:“怎了?”

    婴宁嫣然一笑,将玉笛递给江陵:“主人会吹吗?”

    江陵:“这个我倒是不会。”

    婴宁垂下头来:“我也不会。”

    江陵走进店里,忽拿起一二胡,道:“或许我会这个。”

    二胡与提琴类似,

    前世,江陵有学过小提琴,也曾跟祖父学过二胡,虽水平不高,拉曲却还尚可。

    婴宁好奇看着:“这个会比笛子好听吗?”

    “你可听来试试!”

    江陵一时兴起,就坐那店中,拉起二胡来。所拉曲目《月半小夜曲》。

    曲声一动起,他思绪也随之渐沉,不知不觉仿佛飘至远处,飘回到了前世的某一个夏天。

    情亦所动,不禁随曲而唱。

    【仍然倚在失眠夜

    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

    如泣似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

    留在我的天空

    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前世旧景,历历在目。亲人熟友也忽而一一闪过。

    唱到深处,他也神情恍惚,临浸其中。

    直到末了,一句【直至以后】,神才归来,放下弓弦。

    朝婴宁问:“可还行?”

    却见婴宁红着眼睛,眼神似也飘荡,听着曲儿,无意识间竟悲从中来,那眼泪止不住地就夺眶而出。

    她忽然捂着心口,抬起头来:“不知怎的,听着主人拉这曲子,心里边好难过。”

    “倒是我的不是了,应拉个欢快的曲儿与你听才是。”

    婴宁却摇头:“方才这曲子,我极喜欢的。”

    “喜欢就好。”

    欲出店门,婴宁却抱着那二胡不放,双眸看着江陵,似想要他将这二胡一并买下。

    江陵只好应之。

    刚付完钱,门口不远一轿子也缓缓起步。

    似方才也是听那二胡声而停下,这会儿曲终而走。

    前边一巷口,一缕白烟在飘。

    白烟之上,一男子双手作揖而立。

    江陵看去,知他是那青阳县的日游神,也不理他。

    从边上,擦肩而过,径自向前去。

    可那日游神身影一飘,又在下个路口等待,仍旧是双手作揖,姿态恭敬。

    江陵见状,就问他:“你这是何意?我走哪,你就跟哪,这是要作甚?”

    日游神见他肯言,顿道:“阁下大能,我们城隍相邀,还请阁下赏脸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