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宸!”宋知拼劲全力对着他吼了一嗓子,还略带哭腔。
尾音刚落,赵以宸手下的人差点没了呼吸。
他的手突然松开,眼神里尽是慌张。
这是唯一一个能看破他心扉的人,也是整个锦州城里与他最相像的人。他为了能逃离自己的恐惧,不惜每次都用最恶毒的方式对待她。
宋知摊跪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已入了冬,城墙上有些许宫砖都依稀能看见寒霜。
她穿得没有那么多,鞋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湿了,整个人很狼狈地出现在赵以宸面前。
人啊,总是矛盾的。
宋知虽衣衫狼狈,但她的心确是整洁亮丽的。
反观赵以宸,衣物整洁端肃,内心实则狼狈不堪。
他的目光依旧宛如地狱的罗刹,充满血腥。
“对不起,是我逾距了。”生死存亡之际,她脱口而出便是他的名讳,宋知不知道说什么,但道歉总归是没错的。
赵以宸双指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回过了些神志。
“别只知道认错,你在朕这里没有错。”
宋知的双手被冻得有些彤红,又加上在结满冰霜的城墙上跪了许久,有些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我太害怕了,你那鞭子抽人实在是疼得厉害。”
听宋知说完,赵以宸抻了抻衣袖,将狐裘披在了宋知身上,又将她打横抱起。
狐裘的毛顺着寒风舞动着,时刻撩动着赵以宸的心弦。
“以后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赵以宸声音淡淡地,他眸中闪过一丝微光,不过很快又沉了下去。
他忘不了宋知祈求怜悯的眼神,那微微颤抖的手,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看着宋知一点一点被自己脱掉了奴骨,他本应该开心的,却不知怎的有些心烦意乱。
他真的希望宋知成为跟他一样的人吗?
两人之间已经太过相似,若是要强迫宋知按照自己心里的模样走,那和自己最讨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在他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死在了他情智未明的时候。
他自一生下来就背负着太多,所有人都在教他该怎么为人君王,为人臣子,却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样对待自己喜欢的女人。
宋知是他须臾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个勾起他情欲的女人。
他承认,在最开始他的确讨厌她这脸,顶着黎思的脸却干着与她截然不同的事。以至于不论宋知做什么事,赵以宸都认为那样是在亵渎黎思的灵魂。
许是因为他将黎思高挂在苍穹之巅,不许任何人靠近,包括他自己。
在他遇到宋知以后,他便带有报复心理的将那种放不上台面的羞辱全部加注在了宋知身上。
从来就没在乎过她的想法。
原本是想改变这种态度,然而每次说出口的都是伤人的话。
“靠朕近些。”赵以宸感受到怀中的人对他有些疏离,又将抱住宋知的手紧了紧。
“这、这样被人看见不好。”
“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与他们何干?”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赵以宸停在了原地。
“怎、怎么了?”她本就有些不好意思,与赵以宸的任何接触都让她情不自禁的再贪恋一点这不属于她的情感。
“你是初冬生的吧?”
赵以宸有些试探。
“我不知道,应该是初春吧。阿娘每次都是在花开的时候为我准备马奶酒,应该是那个时候。”
其实宋知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从小没有这种概念,加上在大漠流浪了七年,更加不会在乎这种小女儿家的事情。
“是冬月初一。”见宋知这般说,赵以宸想都没想就说出了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那个日子。
“嗯?那不是冬天吗?我是初春生的。”
宋知不太明白赵以宸为何这么笃定。
“就是那个日子,朕不会记错的,但是已经过了。”
赵以宸心里的那个人,已经很久不会再出现了,久到连她的生辰都要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的忌日。
“你和太后在朝华殿的话,我都听见了。”宋知不愿再纠结生辰的话题,她这么多年都不曾在乎过的节日,如今长大了更不愿去想起。
“你是不是觉得我碍了你的路?”
“没有。”
此刻,赵以宸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宋知的脑袋,即使他用双臂抱着她,却总是觉得没有那样来得更安慰。
“其实我不希望你为我做出什么改变。”
“此话怎么说?”
“因为你就是你啊,你是赵以宸,应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生活。你是这锦州城的王,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去改变整个计划呢?”
是啊,赵以宸也想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生活。
可是,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在禁锢着他。
前朝有谏院,后宫有太后。
在这个寂寞深深地宫苑里,只有宋知在不断强调,让他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若换做是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赵以宸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枭首。
而那个人是宋知,他曾不止一次渴望甚至贪恋她怀里的安全感以及认同感。
赵以宸将她放在床榻上,伸手去解开她的衣襟。
“你、你想....”
宋知不断地往后躲,像个受惊的小鹿。
“把湿衣服换了。”赵以宸已经脱去了她的鞋袜。
暖阁里的风顺着衣襟灌入宋知的身体,使她浑身僵直。
其中还夹杂着浓郁的龙涎香。
在宋知的印象中,男女交换不过是为了繁衍后代,而那抹龙涎香味,更激发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愫。
很多时刻,宋知就想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女子嘛,就是这样。
嫁给一个家世良好的夫婿,再将他视作东家,毕恭毕敬地对着就好了。
至于那轰轰烈烈的爱情,宋知已经尝过了,得到的是不堪的回忆。
她选择沉沦,沉沦于条条框框的束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