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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常山郡

    在殿外二人看到了邵久微带着一个女子进入店内。

    女子的衣裙虽然是样式简单的松石暗纹螺纹裙,但依旧不免惹眼,哪怕是在佳丽三千的皇宫之中,也毫不逊色。

    顾允真嗤笑一声:“我道这几日邵内官去哪里,原来是搜罗美人去了。”

    顾允书只是看了一眼,对顾允真的话充耳不闻。

    顾允真也不恼,只是一直看着池鱼入殿。

    二十五年前,邵久微也是如此带来了顾允行的母亲林乐思,早晨还和母亲你侬我侬的人就陷入了另一个人的温柔乡。

    朝宠夕狱不过如此吧。

    顾允真心中浮出窃喜,顾允行被流放,有招揽了新的美人,林乐思终于要体验一遍这种滋味了。

    ———

    池鱼入了殿,看着身居高位的人,只是虚虚作了个揖。

    “皇帝为了将我带到皇宫,可真是煞费苦心。”

    池鱼语气不善,顾景仁倒不计较,笑得脸皱在一起:“当年是朕封印的你,岂会放你出来。”

    池鱼斜眼看着邵久微:“我说要三天他就真给了三天,这可不是抓捕的模样。”

    邵久微惶恐地跪在地上:“是奴才疏忽了。”

    顾景仁抬手示意他起身,眼睛不离池鱼:“你倒是有几分聪慧,不错,确实是朕故意放你出来的,朕有一事要交于你做。”

    “我乃大半个江湖都要抓起来的人,让我做事只会难上加难寸步难行,皇帝是想事倍功半?”

    顾景仁让回到身边的邵久微将一个四方锦盒送到池鱼面前。

    “里面是朕亲笔的通关文牒,尨国之内你可畅通无阻,还有朕的的金鸾令,江湖上自然不会有人再抓你。”

    池鱼垂下眼帘,遮住眼底得逞的笑意:“你要我做什么?”

    “找到无迹山,拿到千机果。”

    池鱼抬眼看着略有病态的天子,果然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就会希望永远掌握着。

    天子才是最贪婪的。

    池鱼接过锦盒:“好。”

    池鱼的眼神顾景仁看在眼里,她走后便缄口不语,也不许侍监点灯,在黑暗中坐了许久。

    “久微,你也觉得朕是为了长生吗?”

    可能在黑暗中待了太久,邵久微的声音也比平常暗淡:“陛下自有深意,奴才不敢妄自揣测。”

    “你说,朕许你无罪。”

    “奴才斗胆胡言,陛下是是想破镜重圆。”

    顾景仁没再说话,殿内又恢复了寂静。

    ———

    顾允真回府前,去看了曾经风光无限的贵妃娘娘——杨如灵。

    顾允真看着风华犹存的女子坐在花丛里逗弄着小猫。

    “母亲。”

    杨如灵闻声瞬间收敛了笑意,手下用力,小猫尖叫了一声跑开了。

    “你来做什么?”

    声音冰冷,好像说话的人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

    顾允真眼里的纯真不再,眼睛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池。

    杨如灵没有听见回答,回头:“我不是说过,你一日没有当上太子,就一日别来见我。”

    深潭泛起波澜,顾允真眼里划过悲伤:“母亲在乎的,难道只有储君之位吗?”

    杨如灵好像听了好笑的笑话一般,轻灵地笑了起来:“不然呢?”

    “顾允行已经被逐出皇宫,连一个冷宫出来的顾允书都对付不了,你还有什么用!”

    “我输给了林乐思,你绝对不可以输给她的儿子,我要让陛下看看,他选的人,有多无能!”

    杨如灵失了智一般,断断续续说着诅咒林乐思的话,一直侍候在侧的姑姑将她扶进殿内。

    “五殿下,您实在不该再来刺激娘娘了。”

    姑姑走了之后,顾允真自顾地在院子里走了一遍又一遍。

    明明从前,母亲是很爱我的。

    ———

    池鱼拿到了想要的通行令牌,很快便从昭阳城出发去了常山郡。

    据说这里有一份遗落的上古地图。

    池鱼带着帷帽,坐在简陋的茶馆里,来来往往都是形形色色的人,大都步履匆匆或气质潦倒。

    池鱼在其中显然是有些瞩目的,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同,凭谁来看都是外乡人。

    池鱼将茶碗倒扣,放了些银两在碗底,不久就有一个贼眉鼠眼的伙计端着小点心走了过来。

    “客官,您的绿豆糕。”

    池鱼扫了一眼精美的糕点:“可有桃花糕?”

    “常山郡的桃花糕最是有名,这几个月慕名前来的数不胜数,本店已经供不起,只听说花满楼还有一些。”

    池鱼眉眼一弯,又放了些银子在桌上,伙计眉飞色舞地拿走了:“谢谢客官!”

    伙计走后,池鱼捏起一个绿豆糕,小口小口地吃,左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

    方才与伙计说的是江湖暗话,这桃花糕便是上古地图,看来是在花满楼里。

    只是前来的人太多,且竞争对手多是江湖高手。

    思及此,池鱼不免嗤笑一声。

    这世上有贪念的,大多都是那些超然物外,武功绝世的人,看不淡生死,放不下贪欲。

    而那些看似身陷囹圄的人,反而更能拿得起放得下,脚踏实地朝前看。

    我本可以在逢春舍无忧无虑地长大,在姑姑去世后从痛彻心扉到看淡放下。

    可偏偏我见识了江湖,偏偏没能抵抗贪欲的侵蚀,偏偏想要更圆满,偏偏充满贪欲。

    池鱼吃完了一块糕点,茶馆又走进了四个年轻朝气的少年人,和池鱼一样,也做了江湖切口。

    来者便是秋意浓和南歆,以及长空和扶桑。

    那日长空和扶桑回到房间后,便在桌上发现了师父留下的书信——南靖常山郡。

    二人便心照不宣地答应了秋意浓的合作。

    茶馆里进进出出的都是混迹江湖的人,有大雅的清香,也有大俗的浓香,室内并不通畅,各种香味混在一起,叫人想要赶紧离开。

    秋意浓闻着味道眉头紧锁,本就偏白的唇被玲珑的牙齿咬住,更显苍白。

    南歆不停地上下抚摸秋意浓的背,试图缓解她的不适。

    长空看着秋意浓秀眉皱在一起,又看了眼扶桑并不愉快的表情,开口道:“既然已经打听到了,我们就先去找个客栈落脚吧。”

    秋意浓只是捂住口鼻,无声点头,南歆便扶着她离开了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