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段府的庄子了。”那坡脚的杂役指了指不远处的庄子“如果各位大人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小的就回去了。”
“左右段老爷让您带路,回去的路我们也不熟,您就在这里等等我们好了。”
武尧安说着跳下马车,拽住披风将自己裹紧,大老远的就能看到那庄子破败的模样,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
“这里能住人?他们没有骗我吧?”
清晨总是有些冷,就连刚从马车里出来的尉迟也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看向那坡脚杂役说的方向点点头。
“不是人人都能像长安城那些达官贵人一般,住的那样奢靡,路不远,接下来的路我们走过去。”
尉迟的意思没有人反驳,几人擦着晨曦慢慢靠近了那庄子。
走进一看门口压根就没有守卫,就连那门上的门环也早已锈迹斑斑,门口微开,墙上也长满着许久未修理的杂草。
见状尉迟伸手拦住了几人,自己侧身贴着墙边走到门口像内看去,不一会又转头对着几个人摇头。
“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段瑜不在,想必他们压根就没有到过这庄子上。”
尉迟说完,武尧安快步走到门口推门走了进去,“你们两个搜前宅,尉迟跟我去后宅。”
内殿,循毓跪在天子面前,心思却早已经百转千回,也不知道循融那冒失鬼现在怎么样了,这朝堂上的事情不知道她能不能处理的明白。
“昨日武尧安送来的信可查出什么?”
“查到了,是丞相的人。”
听到这话天子眼神暗了暗,早就有人参奏丞相只手遮天,可如今朝堂不稳,外加上有血亲关系在,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元景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异动?”圣人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武昭仪的话。
“回圣上,自从荆王去了封地,周围几百里都没有匪患的事情发生,一直很太平,最近也并无异样。”
天子沉思片刻,那武尧安定是不敢做这欺君之事,武才人也刚回宫没有理由这么急着去除掉远在封地的一个藩王。
“再去探,荆州那边的动向要看紧一些。皇城里的那些最近什么动向?”
“除了高阳公主与掖庭令来往过密,其他几位还是老样子。不过...”循毓也不敢妄言,只能闭嘴等天子发话。
“不过什么?”
天子看着循毓那表情有些无语,怎么最近一个两个的都跟他打哑谜?有话就不能痛快点说?都当了皇帝,他什么狗屁遭遭的事情没见过?
“不过最近几位公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怕有损皇家颜面,便派探子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在寻是梁元帝生前藏的宝藏,不过...”
“你一个武将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还不如你那个妹妹。”以前让循毓办事也没见他这么为难过,怎么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这梁元帝藏宝的地点比较特殊,听闻就在荆州江陵城外。”循毓一口气将话说完,半晌殿内没有任何声音。
“继续监查吧。”天子叹了一口气打发了跪着的循毓,独自一人在殿中不知该如何。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表面足够宽厚便可以兄友弟恭,可眼下看来并不是如此,到头来恐怕还是要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
天子突然有些头痛,元景之事到可以借刀杀人,可日后这丞相又该借谁的刀?
这丞相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更何况他次次都是出师有名,让人挑不出错,着实让人难办。
“瑞安!传我手谕,加急。”天子将早就准备好的信放在了那进来的太监手中,目送他离开了大殿。
“你说你是逃难过来的?”
武尧安说完,那蹲在角落里的小女孩点了点头,随后咬了一口手中的吃食,狼吞虎咽的,活脱脱一个饿死鬼在世的模样。
尉迟看着两人一大一小的蹲在墙角,小一点的眼神清澈,眼角还挂着泪珠,正是武尧安刚刚的杰作。
刚刚两人正搜着院子,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武尧安要以为是个死人,走上前正要查看,却被对方伸手握住了脚踝。
吓得武尧安抓起身旁的陶器,打在了那小孩的头上。那一下也还好是武尧安出手,要是身旁的尉迟,估计这小孩也就真成了尸体。
那小孩手松手捂着头痛苦,听到那小孩虚弱的哭声后,武尧安才回过神。
那小孩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也破了很多洞,活脱脱的一个小乞丐。要不是武尧安以食物引诱,想必这孩子现在还再哭。
“那你在这里呆了多久?这里一直这样?”武尧安见她吃完又拿出一块糕点放在了那小女孩的手中。
那女孩吃了东西,恢复了一些力气,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拿起武尧安手中的糕点后慢慢的吃了起来。
“呆了有几个月了,来的时候比这好一些,至少还有点吃的,就在前几天吃的被我吃完了,周围也没有什么能吃的,我已经吃了两天树皮,在想着要不要下山去。”
那女孩声音清脆,似乎已经不害怕两个人了,可怒光触及尉迟时还是有些胆怯,见武尧安却放松许多。
“你说你是逃难到这里来的,可这荆州地界近年来并没有发生什么灾患,你从何处逃来的?”
武尧安说着伸手将放在对方手中的糕点抢了回来,厉声威胁道:
“撒谎的孩子可是要被抓起来送官府的,你看到后面站着的这个了吗?她可是个大官,还会武功,顶厉害的那种。”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那女孩突然跪着磕头,眼泪又开始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吓得尉迟有些措手不及的看着武尧安,眼神中仿佛在说你惹得好事。
那武尧安不以为意伸手扶住那女孩,柔声道:“我话还没说完,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们不要送我去官府。”
那女孩死死的抓住武尧安的手臂,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如果被送进官府,势必又回过以前的生活。
“我叫赵箩,本是小县城官眷庶女,被家里人卖给城里有钱人大户人家当童养媳,后来趁那家人不注意从狗洞偷偷溜了出来,本想回家,可家中遭便,已经被发配了,听说荆州最太平,便逃了过来。”
武尧安听着叹了一口气,这逃亡的日子她小的时候也经历过,心中有些惆怅,从钱袋子中掏出几个铜板放在了赵箩手中。
“这些钱应该够你下山吃一阵子了,这地方也就是看着安全,想必过几日也不安全。”
见这小女孩并没有什么线索,武尧安起身准备离开,可还没走几步便又被那赵箩抱住了双腿。
“钱我不要,下了山也不会有人收留我,这钱用不了多久就会没有,我要么是会被饿死,要么就真的沦为街边的乞丐。”
赵箩说完仰头看向武尧安,见她并没有反应,便松开了对方的双腿,一下子扑向尉迟。
尉迟虽有反应,正要向后退去,可还是慢了一步,被直接抱住了双腿。
“大人!你让我跟着你吧,我什么都可以做,您教我武功吧,我这辈子可以给你当牛做马。我什么都愿意做,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尉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武尧安,那人一副看戏的表情。按理说这种时候难道不是武尧安那种软糯的人更容易亲近吗?
“大人,您是为朝效命的大人,本就该救人于水火,我也不是让你白救。我看您身边也没有女使,我当真可以任您差遣。您说一我定不敢说二。”
回去的路上大吴大力两个人一起驾着车,车里坐着赵箩,而尉迟和武尧安则骑着马在车前开路。
“哈哈哈,还真是没想到啊!尉迟,你这么冷的面孔竟然也会随便收留一个来路都不确定的人。”
尉迟没有说话,微微侧身看向马车。车子里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声音,想必那两个已经睡下。
“你看那边是不是走水了?”武尧安指着城中的方向,那烟在傍晚及其夺目。
待尉迟再回过头定睛一看,那位置不就是前晚做宴请的地方?
“靠!这荆王是走霉运吗?怎么府上三天两头出问题?”武尧安说完一鞭子抽了下去,马儿嘶叫一声嗖的一下串了出去。
她本以为这荆王是个难办的主,可这才见上荆王一面,这人府上就出了这么多事。
“看好赵箩,回衙门等我们!”尉迟草草交代了两句,也紧跟着武尧安飞奔而去。
一入城便能感觉到那种慌乱的气息,许是城内的变故惹出来的慌乱,也可能是某些早就埋下来的因素。纵马在街道上,满目疮痍,像是要逃荒一般。
“少卿!您怎么来了?你可算来了!”那知府看到下马的武尧安,抛下手中的物件迎了上去。
武尧安还没走到王府门口,那知府便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着,还没走到跟前便被尉迟举刀拦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火光太热,武尧安说着将自己的披风卸下,搭在了拦在她和知府中间的那只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