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将段瑜送回府后又去查看了一番...可...”大吴说着低头有些迟疑。
“可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连血迹都没有。”武尧安说得笃定,就好像亲眼看过一般,反倒让大吴有些不敢相信。
“确...确实如此!而且将那段瑜捞上马时,我摸着他总觉得他身型有些熟悉。”
“大人可是想到了些什么?”大力滑跪到案牍旁,双肘支在桌面上,一脸兴奋地看着武尧安,满眼都是期盼,等着对方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还没。”武尧安气定神闲地摇摇头,随后起身“不过这去一下段员外家你就知道了。”
说时迟那时快,几人便起身去了段员外家。
“大夫一会你守前门,大力你守后门,尉迟跟我进去。”临近员外府,武尧安交代道。
“两位大人来得有些不巧,小儿昨日受了惊吓,一早就回庄上静养去了,如今想必已经到了。”那段员外说着憨憨地笑了两声,极力想掩饰氛围的尴尬。
“同行几人?庄子在哪?”
那员外眼角抽搐两下,不明白这长安城来的官怎么突然变了脸,弱弱地答道:
“就...就在城外不远处的那个庄子,以前是染布地,后来成本太高了,就将庄子搬了另一个地方,那庄子因为常年染色种不了菜,也就闲置了。但因为夏凉就变成了避暑的地方。”
“具体位置,带的都什么人?”
武尧安逐渐不耐烦起来,着实觉得眼前这人是在拖延时间,问两句才答一句,比那竹筒倒豆子还要慢。现在恨不得把这员外拖去衙门审问一番。
“具体位置我也形容不上来,带的嘛,都是家里的几个壮丁。”员外说完低头闷闷着:“我怕他再遇到什么不幸,还派了几个会点功夫的。”
听到那有些伤感的语气,武尧安的眼神一暗,有些暴躁的脾气也顺了过来。
那员外可能还不知,这段瑜也许早就被狸猫换太子,而真正的段瑜只剩下捡回来的那些尸块。
“府上可有识得路的杂役,还请员外抽调一个人手带路!”武尧安起身,那语气不容拒绝。
“有是有,不过这个时辰去恐怕要明日晌午才能到达,夜里行路恐不安全。”那员外嘴上虽这般说辞,可却给旁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没一会便带了一个跛脚的仆役回来。
“这是之前在那庄子里做工的,后来庄子上用不到那些人手便回了这个宅子,他是最识得路的。”员外说完又将自己的玉佩摘了下来放在了武尧安的手中。
“那庄子虽然不经常去,可却也有几个看庄子的,要是门口有人拦路,给他们看这个就行。不知小儿是否又惹了什么事情。”
武尧安接过玉佩道谢后便带着那跛脚的仆役准备离开,听到段家老爷这般说眼神暗了暗,最后才下定决心说道:
“恐怕贵公子早就遭到了不幸。”
那人听完武尧安的话便晕了过去,他早有察觉,可却一直不敢相信,如今有人说了出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人在仆人吵闹声中离开了段府。
“你都吃了一路了,不觉得撑吗?”大力睡醒一觉,醒来后那武尧安还在吃东西。
武尧安抖了一下眉毛,随后将手中的糕点塞进嘴里,满意地咀嚼起来。
“江南糕点可比那长安城的好吃多了,花样也多。现在不吃以后可没有机会了。”武尧安没有回应大力的话,反而是将手中的糕点凑向了尉迟面前。
“臣早年走南闯北的时候早就吃遍了,恕臣无能,这些都平平无奇。”
尉迟那气定神闲的模样瞬间让武尧安没了兴致,就连抓住那高点的手也缩了回来。再这般吃下去,恐怕会让对面这人觉得自己没有见过世面。
武尧安清了一下嗓子道:“看来这荆州的地界还真是太平,我们走了这么远都没有什么劫匪。”
“也许是这周围的劫匪畏惧你少卿的名头呢?”尉迟说着撩开马车的帘子,透过武尧安的侧脸看向不远处的山头。
早年她出来游历的时候这边也不是那般太平,如今几年没来,这周围的山头却比那长安城附近的山头还要冷清,当真是荆王治理有方?
“是是是,你怎知他们不是怕了你守正的名声?”
武尧安不知道尉迟的意思,以为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便开口怼了回去,但对方闭目养神并没有接她的话,只留她独自一人在那里生闷气。
正在气氛焦灼之时,大吴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少卿,这日头马上就要落山了,我们是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息一晚,还是继续赶路?”
一旁的大力附和道:“小豆子,我可跟你说,这夜里赶路不安全,别说我们这里三个人会点拳脚功夫,可万一对方人多我们也逃不出去。”
来到荆王地界这么久,又什么进展都没有,大力总觉得事情很奇怪,但又说不出个什么来,也只能提高警惕做事,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
“继续行路。”武尧安几乎没有思考,好像这个答案她很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几人也不敢反驳,既然上官让这么做,那便只能听从命令。
“继续赶路我们明早能到,若是停顿,恐怕要晚上才到。时间长恐怕多生枝节。这人才被围杀,我怕那伙人会再次出手。”
看到尉迟极为淡定,武尧安抛去心中的郁气,很有兴致的将脸凑了过去“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冒险连夜赶路?”
“我们来荆州这么久,要是对方想下手的话,恐怕在我们还没到的时候早就下手了,可路上遇到的打家劫舍的匪徒都不成气候,所以臣认为荆州境内我们绝对安全。”
“不错!”
见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武尧安心情大好伸手又拿了一块糕点,正欲放进口中,尉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猜这段瑜便是消失了的杜勒,”尉迟说完盯着武尧安看了许久,见对方不说话又继续解释道:
“您怕去晚了抓不到,如果抓不到我们荆州这一趟就算失职,回去不仅要被扣罚俸禄,要是再重一些恐怕官位保不住。”
听到这些武尧安干咳了两声,将糕点放回了二人中间的矮桌上,转头抻着脖子对外面喊了两声。
“听到没?日后也要像寺正学学,学学这断案识人心的本领!跟了我那么久也没见你们有长进。”
入夜,丞相府内一使者拿着信疾步走到书房门口,没几下便敲响了房门走了进去。
“那信上写了什么?”长孙无忌看了眼其他官员写的折子放到了一边,走到探子面前拿起那封复刻的信件。
“信上写着可能寻到了杜勒的下落,抓捕之后不日折返长安。还有一些对武才人的问候。”那信使如是回答着。
长孙无忌将那信看完点点头,随手丢在了一旁的火堆中,叮嘱道:
“告诉那群护卫,务必护住杜勒的安全,让武尧安将那群人安全的押回长安城。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那何不直接把杜勒押回长安城?为何还要经手他人,这样风险反而会增加。”那信使也是胆子大了一回,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长孙无忌并没有回答这信使的问题,沉默了许久后,将写好的信纸交到对方手中,那信使拿着对方给的信回去复命。
那信使走后,帷幔后缓缓走出来一男人,看着年龄跟那长孙无忌差不了多少,可却颇有一副仙骨,眼神也要比长孙无忌精明许多,那人走出来坐在棋盘旁开口便是一句:“这棋还下不下了?”
“朝堂事多,见谅~”长孙无忌说着笑眯眯的走到棋盘前,与刚才简直是两副样子。
“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朝堂有什么好的?不如与我一般做个闲云野鹤。你看看你,明明我们相差有半旬,可看起来却跟我是同龄。更何况这伴君如伴虎啊!”
“快了快了,等把这些人除掉我就告老还乡,我答应过那人,江山不可异位。上次说的那宅子买好了?”
长孙无忌说完移动了一下棋子,眼神里的精明却少了许多。
“买好了,就等着你搬过去。将,军....”
“这是家妹的信?给我的?”武才人看着信封,明显有被拆过的痕迹。就是不知道这拆信之人是眼前的天子,还是其他人。
“信本是一式两封,我的那封如常汇报南下进程,你的这封我没看。”许是看出了身旁人的疑惑,天子特意解释了一句。
“圣上也发现这信被人动过?”武才人放下心中的疑惑,将信打开,看了一会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可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天子仰起头凑过来看了一眼,也就是平常的家常,好像还是小时后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其他异样。
“家妹书信说...”武才人突然跪地,低头没了声音,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天子伸手将才人扶起,有些怜爱的看着对方有些泪珠的眼睛“有什么事情大可以直言,什么时候你对我还要这般小心翼翼。”
“家妹说...说荆王恐...恐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