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阳想帮秦青推轮椅,手臂刚伸出去就被白石握住。
“谢谢,不用了。”白石嘴角含笑,瞳孔里却满是冷光。
轻易就能把别人骨头拧断的手,此刻正狠狠捏着卫东阳的手腕。
若是换个人,这会儿可能会痛到惨叫。但卫东阳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竟十分温和地笑了笑。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看似轻轻一拂,实则极有技巧地掰开了白石的手。
白石锋利的眉毛已经打成了死结。能在不动声色之间从他手里脱困的人,全世界都数不出几个。卫东阳这人果然不简单!
被抓住的那个鸭舌帽或许是血色蔷薇,但血色蔷薇背后还有没有人在操控,谁又知道?
至少在白石看来,血色蔷薇是疯狂的,也是不顾后果的。郑桥松这边刚发布秦青要召开记者会的消息,血色蔷薇就立刻咬钩。出发之前他并没有深思熟虑,全凭冲动行事。
这样的人竟然可以把陈子兴悄无声息地绑走,一环套一环地设下陷阱,让对方自己走向毁灭。
这是截然相反的两种行为模式,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除非血色蔷薇有人格分裂。
但这样的可能性在白石看来是很小的。他依旧怀疑卫东阳。但卫东阳做事滴水不漏,竟然没有半点把柄可抓。
两人默默对峙的时候,郑桥松已把秦青推向了停在门口的保姆车。
“你俩愣着干嘛?快上车啊。”秦青回过头招招手。
白石和卫东阳这才收回冰冷而又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大步朝秦青走去。
车子平稳驶离医院。
郑桥松把手机还给秦青,“事情有些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你自己看吧。”
秦青打开新闻网站看了看,然后又刷了刷微博,表情慢慢变得呆滞。
996趴在他怀里,感叹道:“当世界天翻地覆的时候,你这里却岁月静好。你真是一点儿也不用操心。”
秦青没有搭理胖猫,脸色惨白地看着公司官博发布的那封血书。这东西他只在996嘴里听说过,亲眼看见还是第一次。
那些暗褐色的丑陋文字被用来传达最深的痴迷。爱你爱到杀死你,这么变态的情感竟是真实存在的。
比起纯粹的恶意,这种扭曲的爱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秦青的手像是被毒蛇咬到,竟差点握不住手机。他撇开头,不敢再看。
郑桥松立刻将他搂住,温柔地拍打脊背。
“现在已经没事了。”
白石摇摇头没说话,野兽一般凶狠的眼眸冷冷地扫了卫东阳一眼。他并不觉得事情已经过去。血色蔷薇背后或许还有一个更高段位的操控者,只看警察那边能不能审问出来。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准备告诉秦青的。
卫东阳轻勾唇角,温和地笑了笑。他完全无视了白石的敌意和排斥。
秦青推了郑桥松一把,质问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白石反问。
郑桥松紧接着说道:“告诉你,让你吃不好睡不着吗?”
996也吐槽一句:“告诉你,让你吓得疑神疑鬼,连上厕所都不敢去吗?”
卫东阳极为温柔地说道:“不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好好养伤。面对那些舆论风暴,你不能做什么,只能消耗自己的精神。精神不好了,伤口会愈合地很慢。你也不希望大家都为你担心吧?”
秦青没法反驳这些话。
是,他就是个废物。他被人黑了只会告状哭鼻子,连怎么反击都不知道。如果没有郑桥松和白石,他早就被别人啃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心里又感动又惭愧。秦青红着眼眶低下头:“谢谢你们。”
“对我们不要说感谢,生分了。”郑桥松揉了揉小孩的鸡窝头。
“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白石取出一支香烟,问道:“领导,可以抽吗?”
“抽抽抽,你随便抽。我来帮你点烟!”秦青连忙露出谄媚的笑容,从郑桥松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枚打火机,咔嚓一声摁亮,把小小的火苗递到白石嘴边。
身为一个废物,他也就这点用处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殷勤态度,秦青把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拢在白石嘴边,防止风把打□□灭。
天知道保姆车里哪儿来的风。
白白嫩嫩的一只小手,散发着牛乳的甜和花朵的香,把微微的体温传导过来,不曾碰触也捂热了白石的脸。
白石眸色暗沉地瞥了小孩一眼,这才笑着吸燃了香烟。
郑桥松也取出一支香烟,默不作声地叼在嘴里。
秦青不用任何人提醒,连忙把打火机凑过去帮郑桥松点烟,表情乐呵呵的。
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极亲密的氛围,融洽得没有一丝缝隙可供外人插足。
明显感受到排斥的卫东阳无声地笑了笑,交叠起修长的腿,姿态慵懒地靠向椅背。
挨个儿伺候完两位大爷,秦青眼巴巴地看向卫东阳,“你抽烟吗?”
合着他点烟还点上瘾了。
卫东阳忍俊不禁,低笑出声。白石和郑桥松想要排斥他,而他的小猎物却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把将他拉入这亲昵的氛围中。
不叫任何人受到冷落是小猎物的天赋技能吗?这种技能适合养鱼……
卫东阳不介意暂时当一条鱼。如果能挤进这个鱼塘,吞掉别的鱼,那是最好的。
“我不抽烟,不过我可以学。”他温柔地笑了笑,伸出手轻敲驾驶座的侧边,礼貌地问道:“请问可以借我一支烟吗?”
正在开车的老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过去。
“谢谢。”卫东阳取出一根烟,夹在修长的指尖。
他没找郑桥松和白石借烟,因为他知道那两个人不会搭理自己。
“能帮我点一下吗?”他歪着头,眯着狭长的眸,极为专注地看着秦青,英俊的脸庞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魅力。
秦青看傻了。一个从来不抽烟的人,忽然就想学抽烟,为什么啊?他真的无法理解。
郑桥松和白石拧着眉头,同时吐出一口浓烈呛鼻的烟雾,冰冷的目光刀锋般剐过卫东阳的脸。
这个情敌已完全暴露了他的野心。
996噗嗤笑了一声,然后连忙用胖爪子捂住嘴。无论转世多少回,它最爱看的果然还是这种戏码!
秦青傻不愣登地凑过去,用小手捂着火苗,殷勤备至地帮卫东阳点燃了香烟。
“先别急着往鼻子里吸,用嘴吸,不然会呛到的。”他小声提醒,完了有些眼馋:“真的那么好抽吗?要不我也来一根?”
他说着说着就去拿卫东阳手里的烟盒。
卫东阳立刻把烟盒举高,拧眉道:“不许。”
白石握住秦青不老实的手腕。郑桥松把秦青搂进怀里,捂住了嘴。
“不准抽!”两人异口同声。
卫东阳把烟还给老李,叮嘱道:“他要是找你借烟,你记得告诉郑总或卫总。”
老李连连应诺,额角满是黑线。这些人也太双标了,自己嘎嘎抽,却不让小秦抽。男人抽烟不是很正常嘛!
卫东阳在郑桥松的别墅里待了一整天。陪秦青吃午饭,哄秦青睡午觉,等秦青醒来又陪秦青吃晚饭,然后看着秦青和白石一起打游戏。
他在默默观察,也在思考今后怎样为秦青提供最舒适的生活。
郑桥松和白石几次赶客,都没能把卫东阳赶走。有些人看着优雅矜贵,实则脸皮很厚。
到了晚上八点多,警察局打来电话,“……我们已经确定,刚抓捕的嫌疑人就是写血书的人。”
“有明确的证据指向他吗?”白石详细地问。
“我们在血书的信封上找到一个非常细微的血点,用放大镜才能看见。血点没有经过化学处理,提取到了dna,经过比对,dna就是嫌疑人的。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
“他背后有没有主使者?”
“没有。”
“你们搜查他的住处了吗?”
“搜过了,没有找到这方面的证据。”
“好的,谢谢。”
问话的时候,白石漆黑暗沉的眸子一直盯着卫东阳,而卫东阳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秦青眼巴巴地问:“鸭舌帽是那个变态吗?”
“是。”白石不情不愿地点头。
“耶!”秦青高举双手欢呼。
996喵呜喵呜直叫,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太好了,剧本里悲惨的结局,他们终于躲过去了!
“我就说白石很可靠吧!有他在,你一定不会出事!”996兴奋地说道。
秦青扑进白石怀里,两条细细的胳膊紧紧抱住白石的脖颈。
他没有说谢谢,却感动地红了眼眶,呼出的热气一股股地吹拂在白石脸上,带着浓浓的香气。他把自己变成了一朵馨香扑鼻的玫瑰,赠给爱护自己的人。
始终活在忧虑和恐惧中的他,终于获得了解放。
白石满心的怀疑和强烈的戒备,均在此刻被抛诸脑后。他反搂住秦青柔软的身体,心脏与秦青的心脏贴合在一起,扑通扑通一阵狂跳。
郑桥松开出的安保费是八位数,秦青给出的安保费只是一个缠人的拥抱。但白石为自己当初的决定由衷感到庆幸。
比起钱,果然还是秦青更珍贵。
低沉而又愉悦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白石一边抚摸着秦青微微颤抖的脊背,一边睨视郑桥松和卫东阳。
毫无疑问,他是此刻的胜利者。
郑桥松交叠起双腿,语速缓慢:“既然危险已经解除,白总也该功成身退了。安保费我明天就去找白总的财务结算。”
春风得意的白石瞬间拉下脸。
秦青呆了呆,退出白石的怀抱,露出无措的表情。他这才意识到,抓住那个变态就意味着白石该走了。可他真的舍不得。
他慌忙揪住白石的袖子,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白。
脸色阴沉的白石垂眸看看这只小手,便又愉快地笑了。
“我的雇主是秦青,我是走是留也该由秦青决定。”
他话音刚落,秦青就快速摇头:“我不要白石走!我自己给白石开工资,不让公司拿钱!”
郑桥松极为不悦地皱眉,舌尖品出一丝苦涩。当初是他不够重视秦青才会让白石钻了空子,现在后悔也晚了。
“白总可不是普通的保镖。他在全世界各地都开设了安保公司,越是在战乱的区域,越是能看见白总的影响力。秦青,白总为了你已经耽误很多工作了。”
卫东阳语气温和地提醒。
这些话,即便是白石本人都没有办法反驳。为了保护秦青,他的确疏忽了公司的管理。
秦青脸色发白,十分不舍,却还是慢慢放开了手中被捏地起皱的袖子。
“以后还能见到你吗?”他小声询问,眼睛里溢出朦胧水雾。
这副无尽眷恋的模样把白石的心都看化了。
“当然可以。你有什么事只管给我打电话,无论多忙我都会第一时间赶来。”白石摁住秦青的后脑勺,把人往怀里揉。
只是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对他来说却仿佛是一场颠覆。原来不是秦青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秦青。
卫东阳睨了郑桥松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兴味的浅笑,仿佛在说“不用谢我”。
郑桥松冷冷回望,的确没有感谢对方的意思。
这几个人都是野狗。
“我该回去了,谢谢郑总的款待。”卫东阳站起身,笑着询问:“秦青,不送送我吗?”
“哦哦,好的。”秦青连忙转动轮椅。
“白总,你干脆跟我一起走吧?”卫东阳看向白石。
白石瞥他一眼,表情冰冷又不屑。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竟响了,对面有人颇为紧张地汇报了一些情况。
卫东阳含笑等候在一旁。
几分钟后,白石挂断电话,凶狠地瞪了卫东阳一眼,冷声道:“走吧,我公司有事。”
卫东阳再度看向郑桥松,优雅笑容里依旧写着一句话——不用谢我。
他好像能随意操控周围的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会在他的意念中发生。
一瞬间,郑桥松竟觉得脊背发凉,从未有过的如临大敌的感觉,像黑色的巨浪猛烈拍打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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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期间,卫东阳时常来探望秦青。
朱晨风忙完了剧组的事,竟然把隔壁的别墅买下,当了秦青的邻居。他可以在家办公,作息时间很自由。
是以,郑桥松上班之后,秦青就会跑到朱晨风家,跟朱晨风整日整日待在一块儿。
朱晨风写剧本的时候,秦青就趴在桌子边,满眼崇拜地看着。朱晨风画分镜的时候,秦青就在一旁帮忙削铅笔,递草稿纸。
等朱晨风忙完了,秦青就会拿出《深瞳》剧本,让对方陪自己一起研读。
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若是哪天不腻在一起,竟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996跑进朱晨风家里的厨房,扒拉开冰箱偷吃早上刚买的鱼肉。
“我的主人是个开鱼塘的,他养了很多鱼。一条叫做大白鲨,吃人不吐骨头。一条叫做虎鲸,是个穿西装的暴徒。一条叫做齿鲸,明明很凶却装优雅。一条没有名字,比克苏鲁还神秘。没准儿哪天他会长出触手,把整个太平洋都搅浑……”
996一边吃肉一边含含糊糊地哼歌,曲调十分欢快。
听见声音来到厨房门口的秦青:“……”
996回头瞥他一眼,晃了晃粗粗的尾巴。
“谁是大白鲨,谁是虎鲸,谁是齿鲸,谁是克苏鲁?”秦青好奇地问。
“你说呢?”996叼上鱼肉,一溜烟地跑了。
“喂,你回来说清楚!”秦青转动轮椅追上去,追到半路才后知后觉地喊:“谁养鱼了!你污蔑我!”
朱晨风听见响动从楼上下来,挑眉道:“大早上的,你喊什么?”
“我家的猫偷吃了你的东西!”秦青指了指被翻得乱糟糟的冰箱。
“没关系,它爱吃就让它吃,我让保姆再去买。”朱晨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走进餐厅:“昨晚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吗?”
“完成了。我演一个给你看看?”
秦青连忙把昨晚排练好的片段演给朱晨风看。
朱晨风纠正了几个细节,露出满意的神色。
秦青半趴在餐桌上,好奇地问:“用手摸,真的能摸出相貌吗?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要不你试试?”朱晨风翘起二郎腿,表情兴味。
“好啊!”秦青立刻闭上眼睛,举起双手。
看着他默默仰脸,像安静的花儿绽放在路边,等待着旁人的采拮,朱晨风竟有些喉咙发痒。这是一个亲吻的好时机,发烫的嘴唇应该落在小孩光洁的额头或挺翘的鼻尖。
但火候还未到。现在若是用一个吻惊吓了对方,以后就不能这么自然融洽的相处了。
朱晨风颇为遗憾地啧了一声,这才慢慢靠近,让秦青的双手能触摸到自己英俊的脸。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拉动轮椅,把秦青拖得远离。
朱晨风脸色阴沉下来,正想发怒,却见来人是自己的好友。
卫东阳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完了半蹲下去,把自己的脸贴上秦青白嫩而又温暖的手掌。
秦青开始抚摸,从饱满的额头到坚硬的眉骨,然后是高挺的鼻子,削薄的嘴唇。他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带来令人沉迷的酥麻感。
卫东阳紧紧握住轮椅的两个扶手,牢牢掌控着面前这个无法逃离的小猎物,漆黑眼眸微微闪烁,泄露出一丝无法隐藏的侵占欲。
朱晨风双手插兜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他很想看看,只用双手,秦青能不能辨认出前面这个人。
秦青没有睁眼,笑容却十分狡黠。
“卫东阳!”他快活地喊了一声。
卫东阳愉悦地低笑起来,朱晨风则惊讶地挑眉,诧异地啧了一声。
还真的认出来了!
“怎么认出来的?”卫东阳捉住秦青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
“不是摸出来的,是闻出来的。你的香水味太好闻了。”秦青睁开眼睛,得意地晃动脑袋。
卫东阳握紧小孩的手,不舍得放开。
朱晨风酸溜溜地啧了一声,正准备说话,秦青仰头看向他,又道:“你的味道我也能闻出来。你是木质香气,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我特别喜欢。”
朱晨风舌尖的酸味便在此刻淡去,化为一声低笑。
996从柜子后面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吐槽道:“这么危险的几条鱼都被你养得服服帖帖的!你还说你不是海王!”
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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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秦青养好伤正式进组。
由于他在养伤期间每天都在排练,开拍的时候也就特别顺利。半个月下来,大家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一条过”。
一条又一条,秦青很快就把所有戏份拍完。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他都扮演地得心应手。
原定四个月的拍摄时间,他提前一个月杀青,也算挽回一点损失。
最后一天,朱晨风告诉他还要再拍一个彩蛋。
“就这几句话,没有剧情描写?”秦青接过编剧递来的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句临时创作的台词。
“你照着演就好了,别问那么多。”朱晨风没有解释。
“没有剧情描述,我怎么演?干念呀!”秦青抖着那张纸,很是不满。
“用你的灵气去演,别想太多。去吧去吧。”朱晨风摆手催促。
秦青盯着台词看了一会儿,只能无奈地走向拍摄场地。
这是弟弟出院之后和女朋友一起回家的场景。
秦青扮演的弟弟慢慢上楼。女朋友习惯性地跑上去搀扶他,忘了他的眼睛已经复明。
弟弟笑着说:“你知道家里总共有多少台阶吗?”
“有多少?”女朋友眨眨眼睛。
“一楼到二楼有二十五个台阶,二楼到三楼有十八个台阶。”
“你数得好清楚啊!”
“不是我数的,是那个人告诉我的。”
秦青原本只是在念台词,没有多想,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明白这个彩蛋的意义所在。
剧本里,哥哥假扮护工来到家中照顾失明的弟弟。他扶着弟弟的胳膊,带着弟弟一遍一遍在家里走,告诉弟弟台阶有多少,走廊有多长,每个房间有多大。
哥哥比失明的弟弟更了解这栋房屋的构造。为了教导弟弟怎样与黑暗和平共处,他肯定闭着眼睛在这栋屋子里摸索了很多遍。
可是当弟弟拉掉电闸,隐藏在黑暗中伏杀哥哥时,哥哥却表现得那么没有章法。他倒在弟弟竖起的刀尖上,摸到了弟弟架好的电线,被身后袭来的弟弟撞下楼梯摔得头破血流。
黑暗中,他在眼盲的弟弟面前完全失去了反抗力。
然而,那是真的吗?
不,那都是假的!为了帮弟弟报仇,为了给弟弟洗脱罪名,为了把一双健康的眼睛赠予弟弟,他明知道前方是死亡的陷阱,依旧跳了下去。
他用生命爱着弟弟,可弟弟却恐惧他,怨恨他,甚至发誓要永远忘了他。提起他,弟弟只用“那个人”代称。
秦青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僵硬地站在楼梯上,然后双腿一软竟瘫坐在台阶上,茫然地看着前方,流下滂沱泪水。
原来这个彩蛋才是真正的结局。
痛彻心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