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穿宝蓝色蟒袍的梁景宣,开口道:“古御史尸陈午门,太后娘娘以雷霆手段,平息了朝中有关皇上临朝的呼声,可见皇上病重,已经不能临朝,主理朝政,朝臣们为了储位一事,斗得不可开交,已是一片乱象,三位皇子争储夺位,致朝局动乱,我们出兵,也算是师出有名。”
皇上没有立储,眼下太后娘娘和皇上皆已病重,立储一事已经不能再耽搁,但朝中有三位皇子,不管立谁,其他两派都将万劫不复,就算不为稳定朝纲,为了自己的小命,也要卯足了劲地争。
“二公子所言极是,眼下正是我们起兵的最好时机。”
当下,就有几个武将出言附合。
蓝袍公子梁景宣,明面上是梁王嫡次子,但在座的各位哪儿不清楚,这位才是真正的王府嫡子,名副其实的梁王世子。
至于送进京里的那个,不过是个贱妾所出的卑贱庶子。
新皇登基之后,皇上北伐一败涂地,梁王就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来了,从那时候起,梁王就已经在为谋逆做准备。
“世子”梁景晔的出生,也是早有预谋。
当时,怀孕的是王府后院的一个侍妾,等侍妾生下孩子之后,去母留子,借假王妃之腹,顺理成章的顶了嫡长子的身份。
而真正的嫡子,是第二年才从王妃肚里出来。
连“世子”梁景晔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替死鬼。
梁王一脸欣慰地看着嫡子:“利用古御史,进一步搅弄朝纲,致朝纲动乱,是你一手策划,”说到这儿,他不觉露出骄傲的神情:“哈哈,你果然没让为父失望,你再说说,为什么觉得,我们起兵的时机到了?”
何时起兵,身经百战的梁王,心里肯定有数,此言是为了考验梁景宣,也有心让嫡子,在这些老臣面前表现一番。
父虎无犬子,才能让人更死心踏地。
梁景宣模样斯文俊秀,笑起来透了温润,父亲有考验之意,他也有表现之心:“一直以来,阻碍我们宏图大业,最大一个绊脚石,就是北边的武穆定北王,一旦我们起事,武穆定北王首当其冲,肯定要驰援京兆。”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干人等,皆露出忌惮的神情。
连梁王也不觉坐直了身体,面色凝重了几分:“武穆定北王虽然年少,但纵观他平定山东叛乱,为父平冤,在接掌幽州后,轻而易举就收服三十万大军,稳定了北境的局势,控制了北境的旱情,撼动了当地士族的根基,可见也是个狠角色,比及他老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幽军常年与狄人交战,个个骁勇善战,战场上瞬息万变,便是万无一失,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过,”梁景宣深以为然,话锋一转:“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我们瞄准时机,就算武穆定北王再厉害,那也不足为惧。”
梁王配合地问:“何出此言?”
梁景宣慢条丝理地分析道:“北境地域广阔,涵盖了包括辽东三省,山陕甘宁七地,而山陕两地做为主要物资供应地区,却遭了百年大旱,连粮食都种不出来,就算熬过了这一关,至少要三五年,才能缓过劲来。”
幕僚点点头,显然对二公子的话十分认同。
推广番薯种植,确实能解决北境粮食问题。
但番薯要到下半年十月才收成。
北境安置了近二百多万的灾民,收成的粮食,也要先紧着灾民,否则百姓们饿着肚子,肯定会闹出大乱子。
顶着众人认同的目光,梁景宣神色不觉就透了几分矜傲:“自旱灾之后,北狄就一直活跃在边境一带,北境大小战事都没停过,幽军战力、装备耗损,军需粮草也一直都在消耗,北境物资十分缺乏,是全靠以谢、白二府为首的商绅捐赠,但捐赠本就不是长久之计,没有稳定且长远的物资来源与供应,也只是燃眉之急。”
这一点,身为经身百战的梁王,深有感触:“谁说不是呢?打仗就是一场武力与物资的较量,在兵力同等,实力持平的情况下,谁的物资多,谁就能取胜,所以啊,平常囤积再多物资,到了战场上,永远也不嫌多,不然我又为什么要和威宁侯合作,襄助他除了周厉王,窃取幽州兵权?还不是眼馋泉州这块大肥肉。”
当然了,泉州只是他其中一个目的。
周厉王若是不死,大周朝哪儿乱得起来?哪儿轮得到他们做这乱世英豪?!
几位武将纷纷出言附合——
“王爷所言极是,论武力,咱们密谋多年,肯定不会弱于幽军。”
“论粮草,准备多年的梁军,更是占据了先天优势。”
“便是装备备配备,也都是最精良的,也甩了幽军一大截。”
“梁军兵马强盛,自然不惧幽军。”
“……”
大家七嘴八舌地,互相一对比,顿时优越感爆棚了。
梁王对梁景宣的表现十分满意。
打仗最首要的就是军心,便是密谋多年,可一朝起兵,这些从前忠于朝廷的老将,或多或少还会有些犹豫迟疑。
今儿他将这些老臣喊过来,就是为了进一步地稳定军心。
梁景宣继续道:“除此之外,朝廷在北境颁发了国策,为了推行国策,北境的大部分资源,都向流民倾斜,大批流民才安置不久,正是民心不稳之际,需要武穆定北王出面震慑,不然北境会出大乱子。”
话里话外,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武穆王再厉害又如何,如今实力不如梁军就算了,又被国策拖了手脚,也是分身乏术。
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场中各人,顿时面露喜色,几乎已经能想像到,他们往后的荣华富贵了。
梁景宣达成了目的,又给他们吃了一个定心丸:“姜还是老得辣,武穆定北王名声虽大,但到底年少轻狂,又怎么能比得上父子,身经百战,老谋深算呢?”
“还真是天助我也。”当下就有一个武将,一拍大腿,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