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就在边城城郊,独孤烈下令整军休整,庆功三日。
连带边城百姓,举城欢庆。
凡是参与边城之战的百姓人家,减免五年赋税,如有伤亡,则按伤亡轻重论功封赏。
帛城,乌孙铎一行人,原本每日焦灼地在王庭守着。一边提防着有人趁乱弄权,一边每日命守军提起十二分地精神,死守帛城。
因为,但凡有些作战经验的人都知道,以边城地不到三万的守卫力量,城破只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
当接到边城捷报时,乌孙铎和段干桑布激动的不能言语,胡诘儿更是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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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上。
诸葛青卿身子虚弱,到时有些晚。
军将们都已酒过几巡,见她来了,都收敛几分,恭敬施礼。
诸葛青卿温雅回礼,却不见主位上地独孤烈。
“大汗呢?”诸葛青卿向边侧完颜达尔问道。
完颜达尔的眼神明显躲闪了一瞬,立刻又换上大大咧咧的模样说道:“亥,大汗不喜热闹,指不定到哪躲清闲去了。”
诸葛青卿微微蹙眉。
已是入夜,下午独孤烈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依照独孤烈的性子,庆功晚宴,她没来,他应是会来寻她的。
这一晚上,竟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才忍不住撑着虚晃的身子出来寻他,没想到他竟不在这。
“姐姐,你怎么来了。”叶只圭喝的半醉,见诸葛青卿来了,便亢奋的迎了过来。
经此一战,叶只圭与摩斯军将是混成一片,一点都没年龄悬殊的违和感,各个是称兄道弟。
诸葛青卿微一蹙眉,道:“只圭,莫贪杯失仪。”
叶只圭满嘴的答应,眼里却满是迷离。
“你可知大汗去哪了?”诸葛青卿小声问道。
“姐夫?姐夫好像,好像往西营去了。”叶只圭脑子迷离,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自然更听不见一旁完颜达尔拼命的咳嗽声。
“西营?西营是何处?”诸葛青卿继续问道。
完颜达尔连忙凑了上来,将叶只圭拉开,灿笑道:“这小孩怎么才喝两杯就醉了?夫人莫急,大汗就是出去躲个闲,一会就回来了。”
“西营就是关战俘的地方……”迷迷糊糊的叶只圭含糊说道。
气的完颜达尔在他后腰掐了一把,小声咬牙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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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营。
以诸葛青卿现在的身份,打听到西营,再锁定独孤烈的位置,并非难事。
“夫人,夜里风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乌达姑姑劝道。
“无碍。”诸葛青卿继续向前走着。
“大汗没有交代,定是有要务处理,夫人贸然前去,恐让大汗不悦。”乌达姑姑快步跟着,继续说道。
诸葛青卿的脚步顿了顿。
若是一个月前的诸葛青卿,定也是乌达姑姑这般想法,做好和亲公主这个角色的本分,独孤烈若给恩惠便感恩收着,若厌弃她,她便安分守己不争不闹,了过余生。
但是,独孤烈不断的用行动告丝她不必过的如此寡淡,她可以重新拥有灵魂。
她愿意为他付出全部真心,自然也不希望他有什么欺瞒自己的。
想着,她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西营,一间破旧老屋改造的牢狱。
沈长峰四肢捆绑在一木椅上。
发髻凌乱,脸上满是血污,不过并非他自己的。
独孤烈独自走进去,没有点灯,随手提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
黑暗中,沈长峰即时疲惫又是饥饿,浑身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又见面了。”
独孤烈宛如寒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沈长峰猛然抬头,黑暗中他睁大了眼,看不清眼前的人模样,却已知道来人是谁。
“是你,独孤烈。”沈长峰亦是沉冷回应,随即嘲讽道:“怎么,你是来杀我的吗?”
“杀你,不需要我亲自动手。”独孤烈地语气仍是极冷。
“那就我的存在,让你不痛快了?”沈长峰讽刺的笑意更浓,“你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青卿知道我被俘,定不会让你杀我。”
独孤烈眼眸如冰,眼底噬杀之意正浓。
“我听说,新送来的诸葛南陌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吧?”独孤烈的语气依旧如冰,毫无起伏。
“你想怎样?此事与她无关。”沈长峰眼眸微紧。
“那此事,又与诸葛青卿何干?”
门外,诸葛青卿矗立着没有进去。
她没想到沈长峰被俘,没想到独孤烈会独自来见沈长峰,没想到第一次听独孤烈唤自己全名是如此冰冷。
沈长峰沉默半晌,又冷笑道:“看来你确实对青卿情深,只可惜就算你得到她的人,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她自小喜欢的就是温文儒雅,学识丰富的男子,能与她花前月下,煮茶吟诗。”
黑暗中,独孤烈是背对着诸葛青卿的,她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想来,应该是极阴沉可怖的。
独孤烈缓缓起身,走到沈长峰的跟前,两指锁住他的勾结,冷冷道:“那是你不曾了解过她。”
沈长峰被掐的喘不上气,却依然扭曲地挤出冷笑,声音干哑:“你若不是怕了,又怎么会来此?”
“所以,此役你究竟是为她,还是为了你自己?”
“又有何区别,我只为能再见她,既是为她,也是为我。”
“你为见她一面,不惜让她死吗?”
独孤烈手中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就在沈长峰双眼充血,要断气的一瞬,他松开了手,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诸葛青卿和乌达姑姑连忙闪到旁侧,不让独孤烈发现。
独孤烈走出门外,依旧是面沉如水。
“出来吧。”独孤烈站在门外,语气清冷。
诸葛青卿看了看乌达姑姑,又四下张望了一眼,示意乌达姑姑先别动。
“乌达姑姑何时也有了帘窥壁听的喜好?”
见独孤烈已如此直白地戳破,诸葛青卿只好随乌达姑姑一起现身。
“我们是恰好路过,什么也没听见。”诸葛青卿睁眼瞎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看来是这大营守卫太过松散了。”独孤烈不痛不痒地说着,走向诸葛青卿。
说罢,将她一把横抱起,往隐白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是怕我杀了他吗?”
黑夜中,独孤烈深冷地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