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浣儿,我并无此意。”诸葛青卿连忙解释,“不过你娘亲病了,自有你爹爹想法子挣钱,你不过是个孩子,有这番心意,你娘亲必然已经欣慰。”
浣儿摇了摇头,脸上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哀伤,她深吸了口气道:“爹爹不会拿钱给娘亲治病的。”
“为何?”
“因为,娘亲的病,便是爹爹打的。”
浣儿的话说的极小声,却还是落入了诸葛青卿的耳朵里,她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自小饱学诗书礼乐的诸葛青卿,何时听过为夫者殴打妻子的,只觉太不可思议。
男人岂能对柔弱女子动手,更可况是结发之妻,且不说情爱情份,礼法何在?
独孤烈闻言,眼眸也微沉了几分,只是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岂有此理?走,我带你去报官!”诸葛青卿愤然说道。
浣儿却有些惶恐地看着她,怯生生道:“不,不要报官,不要抓我爹爹……”
说着,刚平复了些的浣儿,双眼又泛了红。
诸葛青卿不解,还想要问,身边独孤烈温热的大手压在她的手上,将她燃起的怒意压了下,对着浣儿淡淡开口道:“先吃点东西,一会送你回家。”
诸葛青卿不解地看向独孤烈,浣儿父亲此等行径,依照礼法便是要收押受刑,岂能姑息?
独孤烈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暗握了一下诸葛青卿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茶馆小二端上三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浣儿巴巴看着,咽了咽口水,却不动筷子。
“浣儿快吃吧,吃完了我们送你回家。”诸葛青卿柔声说道。
浣儿盯着热腾腾的面,摇了摇头道:“娘亲说过,不能凭白受人恩惠。”
这孩子倒是极明礼数,看来她娘亲自小将她教养的很好,只是眼下却让诸葛青卿犯了难,她沉吟半晌问道:“那么,我能帮助浣儿做些什么呢?”
浣儿一双清澈的双眸从冒着热气的面汤转向了碾碎了的花灯,小声开口道:“我想重做花灯,参加明日花灯大赛,只是这花灯所用之花,是娘亲三日前帮我摘的,桃树太高,浣儿摘不到花儿……”
诸葛青卿闻言心中便有了打算,循循善诱道:“一会儿我和胡烈哥哥去帮你摘花,你教我们做花灯,明天咱们一起去参加花灯比赛,若是中了彩,我们得一成你的九成,就当是我们的拜师费。而这碗面,就当是咱们学艺的订金,如何?”
浣儿侧着脑袋想了一会,用力点了点头。
饥肠辘辘的肚子和热气腾腾的汤面,都让她无法拒绝。
独孤烈对于诸葛青卿毫无障碍的,自觉带上他日行一善,显然有些无奈。
不过,三人此时也都饿了,匆匆几口吃完,浣儿便带他们来到城郊的一处桃花林。
“这片林子,是娘亲带我来的,是我们的秘密花园,没有别人知道。否则,刚开的花就要被别人摘了去。”浣儿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于是,三人便起了一小火堆,借着火光和星辰之光,独孤烈摘花,诸葛青卿与浣儿编花,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风凉露重,坐在火堆旁,才稍觉温暖。
诸葛青卿本就不擅长女子的手工活,这会也编到上下眼皮都打了架,才终于和浣儿一同编成了两盏手捧花灯。
浣儿很是兴奋,开心说道:“谢谢姐姐,谢谢胡哥哥。”
“你怎知我……”诸葛青卿诧异。
“姐姐虽然是男子装束,声音却如此温柔好听,就像娘亲的声音一样,自然是姐姐了。”不过八岁的浣儿,说起话来,一本正经有模有样。
“嗯,浣儿聪明。不过,这是个秘密,就像秘密花园,好吗?”诸葛青卿浅笑问道。
浣儿认真点了点头。
二人送浣儿回到家中,已近三更,好在浣儿家离桃花林子并不远,步行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只是位置偏远,相邻几里地就只有这么一户人家,此时,若不是屋内还有一盏微弱烛光,这小宅子便也淹没在这茫茫夜色之中了。
三人到了院门前,院门已是十分破落,虽然关着,实则只要轻轻一推,便能进去。
诸葛青卿抬手准备扣门,浣儿却拉住了她的手,看着诸葛青卿的眼中透着一丝怯意,踌躇了一会,才不舍的将两盏花灯都交到诸葛青卿手上,望着她的眼睛小声说道:“姐姐,你能替我保管这两个花灯吗?我怕爹爹一生气,会把他们摔坏的。”
诸葛青卿接过花灯,摸摸她的脑袋,眼里透着疼惜:“好,若是得彩,我们也能分上好处,自然会仔细收好。”
见诸葛青卿将花灯收好,浣儿眼中立刻有了光彩,与她约定了明日见面的时间地点,便要推门进去。
诸葛青卿一把拉住了她,依旧是抬手扣门。
不一会,院内便有了动静,一个身子消瘦,略显佝偻的男子,骂骂咧咧从屋里出来,打开了门。
一见门外是浣儿,也不顾她身后还有两人,一把揪住浣儿的头发就往屋里拽,还破口骂道:“你这死丫头,小小年纪大晚上就敢出去鬼混?!看我不打断你腿!”
诸葛青卿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幕,连忙伸手去护浣儿,那男子直接一个挥拳就准备将诸葛青卿打开,就在男人的拳即将碰到诸葛青卿面门之时,只见独孤烈已经出手将他的手腕截住,手中力道加重几分,就只看那男子枯瘦的手背朝手臂,成了个奇怪的形状。
“啊,啊,痛痛痛!”那男人吃痛叫着,整张脸都痛苦的扭曲到了一起,连揪着浣儿的手,也因为剧痛而松了手。
诸葛青卿连忙将浣儿一把拉过护在身前,浣儿一脸惊惧,身子不住颤抖着,却死咬着下唇,连哭也不敢哭出声。
不知道独孤烈在那男人耳边冷冷说了一句什么,只见那个男人神色大变,即使是夜色黑暗,也能明显看到,男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喊痛的声音也低了不少,只是疼的呲牙咧嘴,怯怯求饶。
独孤烈冷冷瞥了他一眼,松手将他甩开。
那男子脚步不稳踉跄后退几步,再抬眼已是一脸惧色,也不敢看独孤烈,只是小心翼翼招呼过浣儿,将她领进屋。
迟疑半晌,诸葛青卿还是将浣儿松开,让她随男人进去。
“浣儿,明日城南,不见不散。”诸葛青卿柔声对浣儿说道。
浣儿亦是重重点头。
“方才,你对那男人说了什么?他转变的如此快?”
星光月色,诸葛青卿与独孤烈一前一后缓步走在田园小径上。
夜风清凉,拂面而过,两侧虽是漆黑,却能听到稻禾摇曳的声音和蛐蛐蝈蝈鸣叫。
“道路幽暗,不如点盏花灯?”独孤烈背手走着,并不回答。
“花灯是明日参赛用的,现在将花烤焉儿了,浣儿该伤心了。”诸葛青卿快走几步,跟上独孤烈,继续好奇追问:“你究竟同他说了什么吗?”
“秘密。”
“你与那般蛮夫,岂会有什么秘密?”
“那便是男人间的话。”
“眼下我也是公子装束,你便当我是男子,说与我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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