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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清明夜雨

    城中战事结束后,玄晔自去慰问伤员,然后整编队伍。雪儿才想起回家看看,玄晔令赵信和孙仁陪同保护,一进门才发现,白家二老已经遇害了。

    玄晔与几个兄弟把白颂夫妇的遗体放进刚刚做成的简易棺郭之中,再抬上一架马车,便往城外赶去。官兵随时可能再次到来,他们随时可能撤离,没办法治丧,只能仓促入土为安了。

    “唉,乱世人命如草芥,只一眨眼功夫,你们二老便驾鹤西去了,小子不肖,生不能侍奉二老以尽孝道,死亦不能以全礼葬之,小婿在此叩首谢罪了!”言毕,他在新砌的坟丘前三跪九叩,雪儿早已在他旁边又哭晕了过去。

    他怜爱地看一眼身边的雪儿,指天为誓:“请二老放心,我必护得雪儿周全,此生不离不弃,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言讫,再叩首,即背上雪儿与前来送葬的众兄弟回城。

    时至农历三月,清明将至,年欢未尽,雨燕声咽柳失魂,寂静孤城外,冥钱纸烛祭亡灵。

    夜幕渐深,玄晔打算在聂城修整一日,他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派出哨兵,或明或暗,提防官军突然围城,同时派人南下打探进军梁山(巨野泽)的行军路线。

    昏黄不定的油灯下,玄晔安坐堂中,正研读“孙子”和“吴子”。孙子主要讲宏观战略,“吴子”则主要讲的是战术战法,书到用时方恨少,他迫切希望能从其中琢磨出一套适合这个时代的练兵之法。

    这时,北面一路斥候最先回报,带来了博平县兵的动向:张宁和管亥率黄巾军迫切期待与张牛角会师,不管不顾向北挺进,官兵一路跟随一边打探,便摸清了这一路黄巾贼的虚实和人数,于是下令衔尾追杀,穷追猛打。

    黄巾军人数不敌,又从聂家抄没携带了大批钱粮辎重,行动缓慢,根本不敌,只得丢弃辎重,率轻兵仓皇北逃,直到蹿入甘陵国界。

    博平县兵一路上斩获甚多,特别是缴获了大批金珠钱粮,又追至郡界,不敢轻易出界,只得原地驻扎,等待与甘陵国相交涉,或可受邀入境协助击贼。

    这一消息让玄晔感触复杂,他既希望北上的黄巾军受挫,以验证他的“英明”,又担忧张宁的安危,他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让他颇感惊喜的是,跟随哨兵回来的还有十几个黄巾军伤兵,其中就包括了老熟人裴元绍。

    玄晔望着一身狼狈的裴元绍,不禁问道:“裴兄弟何至于此?”

    裴元绍或是会错了意,噗通一声跪下请罪:“小弟知罪,请兄长责罚。”

    “你这是做什么?”玄晔哪能受他这一跪,赶忙把他扶起:“你何罪之有?”

    “今日上午我……”

    “各为其主,你何错之有?你能回来我非常高兴。”

    裴元绍自入城,穿过院子,进入堂中,沿途耳闻目见,短短半日功夫,玄晔已聚集起了上百部众,不由得震惊,又见玄晔如此宽厚待人,不禁叹服道:“兄长真奇人也,我愿随主公鞍前马后,请主公收留!”

    “既呼我为兄长,怎么如此见外?”玄晔拉着他坐下:“我是问你,为何落到如此田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裴元绍叹道:“一言难尽啊。”

    “这才半日工夫,有什么难尽的,慢慢说。”

    “今日北上,堪堪出城,杜长那厮便来找我,说奉了圣女之命,要夺我的兵权,让我去看管伤兵和督运辎重。我当时想,辎重粮草关乎我军的生计,伤兵也不能没人照顾,那一百多口老弱又有什么可争的,便当即把兵权交给了他。”

    “后来呢?”

    “后来,官军衔尾追来,伤兵和辎重马车皆走不快,眼看就要被追上。我想,官军人数虽然比我们多,却也没多多少,何况我军手中还有一支俱甲骑兵,打官军一个措手不及应该不成问题。不料,他们竟然根本就不抵抗,直接率轻兵丢下所有的伤兵和辎重车队跑了!”

    “你当时怎么办?”

    “我一看情形不妙,便带着十几个还能走得动道的伤兵躲入了道边的一个灌木丛中,还好官军只顾抢掠辎重,追击大部,并没有太在意我们几个散兵残余。”

    “然后呢?”

    “我们在丛林中猫了小半天,见官兵已经过去了,才出来。当时又饥又渴,又不知该往何处去,便又想回到这聂城,碰碰运气,设若您还在,最后便遇上了您派出的斥候探马。”言毕,裴元绍这才拿起案上的水壶,狠狠灌了几口。

    “她们怎么样了?”

    “他们?”

    “是,她们!”

    “中原大地城池密布,乡亭据于道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们堂而皇之地穿郡越县,能不能抵达巨鹿郡、见到张牛角都是个问题,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先吃点东西,等下还要劳烦你再跑一趟。”

    “去哪儿?”

    “北上。”

    “去干吗?”

    “这一路你熟,帮我打探一下她们的消息。”

    “您这又是为何?”

    “她们到底帮了我,有恩岂能不报?”

    “好罢,我连夜去。”

    “你受累了。”

    ……

    清明时节雨纷纷,华北大平原上的节气物候很是准时,淫雨霏霏,再加上朔日的夜晚,月亮一整夜都在地球的另一面,星辰半点也无,真个伸手不见五指。

    他把视线从漆黑的窗外收回,复又盯着烛台上跳跃的灯火,烛芯许久未剪了,亦或是灯油不纯,噼啪作响,伴随着思绪万千。

    他脑海中的高楼大厦已渐渐远去,像是一个前世的梦,可望而不可及了。

    自他孤自一人来到这世间,震惊惶恐过后,有一些兴奋;突然被一个小小的亭长抓住,并关进犴狱里施以酷刑;求生之切,或愤怒之下,他行凶杀人;再随钱袋来到这聂城,对雪儿一见倾心;又与城中壮士结交,却两次三番被聂阎王欺辱,乃有夺妻之恨;遂引“狼”入室,借刀杀人,将聂城一城百姓带入祸乱的深渊。

    他却在这场灾祸中阴差阳错,亦或是有预谋地完成了“聚众”大策,并赢得了一位红颜知己。

    既已火中取栗,当急流勇退,见好就收,却因聂阎王还乡**,他正义感爆发,复又卷了进来,而今已是进退维谷了。然而,聂城之乱、白氏夫妇遇难,他终究是罪魁祸首。

    他收回视线,看着怀中沉睡的女子,可以真切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和温热。她或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好事情,眼皮跳跃,睫毛颤动。他觉得自己有些惭愧,有点自私,甚至有些混蛋。

    他也彻底意识到,这不再是一个梦,这是一个**,一个有血有肉的世界,一个随时面对死亡的世界。他不再是一个人了,即便不为自己,为了爱人,为了兄弟,他都要担起责任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直到晨曦划破天边才云散雨收。

    玄晔悠悠然睁开了眼,却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你醒了?”

    “嗯,天刚刚亮就醒了。”

    “为何不去穿衣梳妆,却在这里傻傻滴盯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我怕冷,不想出被窝。”言毕,她继续趴窝在他的胸膛上,又疑问道:“对了,你衣中装了件什么东西,硬邦邦地,顶到我了,拿出来我看看?”一边伸手去抓。

    玄晔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一边躲闪,一边敷衍道:“此乃周公之器,丈夫神物,随身携带,须臾不能离身,亦不可轻易示人。”

    “哎呀,到底是什么嘛?”

    “日后你便知晓。”

    且不说她日后如何知晓,这几日定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了。一来其父母新丧,丧期之内,她又身心憔悴,玄晔如何能乘人之危,行那禽兽之事?二则,正身处危城,无心风月,昨日夜晚他便是合衣而眠,枕戈待旦。

    茵襦之中,软玉温香,他当然想“从此君王不早朝”,而然创业伊始,性命尚且难保,岂容他如此放肆?遂掀被下床,洗漱不提。

    还未来得及用早饭,他便来到“医院”之中,慰问伤病,他自知武功不行,机谋又不足,出身亦不高贵,所以只能施些小恩小惠,以凝聚人心。

    在院中与众人一同用过早饭,又把手下的队伍集合起来,按照后世军训的方法操练队列。很是不得要领,近百号人全靠他一个人哪里管得过来,而吴病虽然粗略读过几本兵书,却亦不知如何练兵,其余人等就更不用说了,他迫切需要一批专门负责新兵训练的教官。

    他还发现了一个习惯性的问题,这帮大老粗普遍分不很清左右,即自己的左右手与别人的左右手经常搞混淆,应该是参照系不清,东西南北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玄晔忙活了半晌,甚至还未教会他们如何列队,他们一经解散就再也找不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了。

    日近中午,裴元绍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一个消息:张宁和管亥被官兵围困在东郡与甘陵国交界处不远的一个废弃庄园里了。

    “他们如何就被堵在庄园里了?”

    “昨日傍晚,他们刚刚摆脱博平官兵,进入甘陵国境,临近天黑,又夜雨滂沱,道路难行,情急之下,只得夜宿一处废弃的庄园之中。第二日刚欲开拔,或昨日早已被沿途的亭舍发觉上报,甘陵国相已发大兵来剿,即将兵临城下。司马倶和杜长趁围为成之时,带着骑兵跑了,说是去找张牛角搬救兵。他们率步军突围不成,只得再次退入庄中固守待援。”

    “她们情况如何?”

    “官兵把那庄园团团围住,靠近不得,我只在外远远地看,其中的情形却是不知。”

    “你是如何知晓被围的就是她们,又如何知晓司马倶和杜长等人已率军突围了?”

    “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侥幸突围出来的黄巾兵,是他告诉我的。”裴元绍说着,侧身让出一个身形瘦弱的浑身淤泥的黄巾兵。

    那黄巾或正是曾经被玄晔挑出来的那支“弱旅”其中之一,认得玄晔,当即跪拜道:“小人拜见军师!”

    玄晔闻言一愣,随即唤他起来,笑道:“我哪里还是什么军师,你叫什么名字?”

    “林森。”

    “可是双木林,三木森?”

    林森一脸懵逼,不明所以,结巴道:“也,也许是吧。”

    “也许?”玄晔不禁莞尔:“这回答却是有趣,这名字也有意思,全是木。”

    倘若林森不识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见过,父母这样叫,别人也这样跟着叫,他也这样听、这样说,就情有可原了。

    “既然突围失败,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今早天刚蒙蒙亮,官军即从北面而来,初时并未成围城之势,司马倶和杜长率骑兵先行,从大道突了出去。管统领再率我等步军突围,已经晚了,只得重新退入庄中。小人知道,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便就势在路边的泥水里一滚,伏身于沟壑之中,以泥土覆身,侥幸躲过了官兵之眼,爬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