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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3章 龙血玄黄(二)

    徐树铮发电报给段祺瑞,准备北上。段祺瑞知道京津之地的凶险,他忙给徐树铮发电,让他不要冒险前往北京。徐树铮没有理会这么多,乘坐火车北上,踏上了不归路。徐树铮见到段祺瑞之后,在旁伺候数日,期间出谋划策,极尽纵横捭阖之能。

    话说得知徐树铮已到北京,冯玉祥立刻行动起来。他将陆建章的儿子陆承斌招来,从军中给他挑选了二十猛士,让陆承斌为父报仇。陆承斌率领众人到北京后,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随着时局继续恶化,段祺瑞催促徐树铮赶快南下。徐树铮这才准备离京赴沪。

    徐树铮准备乘坐火车出京,京师警备司令鹿钟麟立即给冯玉祥打电话告知情况。冯玉祥给鹿钟麟指示,要他立刻下手,处置掉徐树铮。

    鹿钟麟顿时处于两难境地。徐树铮名闻天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杀了,鹿钟麟肯定会面临铺天盖地的指责,到时候说不定把他拉出来顶罪。但是,如果他不动手,冯玉祥那里也不好交代。

    这可该怎么办好呢?

    就在徐树铮准备出发的时候,段祺瑞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边写着:“又铮万不可出京,否则必死!”

    段祺瑞问了一圈,也没弄清楚这张纸条何处而来。他心中忐忑,把纸条拿给徐树铮看。

    徐树铮看罢,哈哈一笑,并未在意,仍于当晚离京。

    鹿钟麟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动手。

    当徐树铮乘坐的火车过了丰台,出了北京之后,鹿钟麟给冯玉祥打电话,说火车已过丰台,不久将抵达廊坊,如果要解决徐树铮,可让驻守在廊坊一带的张之江动手。

    也就是鹿钟麟没在冯玉祥跟前,否则老冯肯定上前抽他一耳光。冯玉祥知道,鹿钟麟这是不想给他背锅。冯玉祥不是吃素的,鹿钟麟想要在冯玉祥这里全身而退,没那么简单。

    冯玉祥气愤地跟鹿钟麟说:“你去通知张之江,如果办不好这事,唯你是问!”

    于是,鹿钟麟给张之江打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告诉张之江,这是冯司令的命令,如果办不好,军法从事。

    这样一来二去就把张之江给装里面了。张之江没办法,让人去廊坊火车站拦截下徐树铮的列车。

    派手枪队去车上抓捕徐树铮。当时,徐树铮已经入睡,兵士进入车厢的时候,他还穿着睡衣。

    徐树铮知道大限将近,他跟兵士说:“走便走,容我换上衣服。”

    士兵不理,推搡他快步前行。

    徐树铮对士兵大声说:“我徐树铮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不劳各位簇拥!”

    士兵们把他推到一所小学校中,徐树铮骂声不绝于耳。

    随着两声枪响,一带枭雄徐树铮丧命廊坊。

    徐树铮死后,冯玉祥指示陆承斌赶快前往廊坊。对外宣称,杀徐树铮这事是陆承斌干的,是替父报仇,与别人无关。

    冯玉祥把戏做足,第一时间给段祺瑞打电话,告知此事,表示此事很意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徐将军有功于国家,请政府予以褒恤。

    段祺瑞得知徐树铮被杀的消息后,极度悲痛,大哭不止,一夜昏厥数次。

    徐树铮遇害这天夜里,张謇在睡梦中梦见徐树铮来到窗前。梦中,徐树铮的状态很是悲苦,他面对坐在床上的张謇说了一首诗,然后转身而去。张謇霍然而醒,赶忙找来纸笔将这首诗记录下来。

    与公生别几何时?明暗分途悔已迟。

    戎马书生终误我,江声澎湃有谁知。

    黎明时分,有消息传来,徐树铮在廊坊遇害。张謇这才明白,徐树铮在梦中告诉张謇的,正是自己的绝命诗。

    此时的战局有了一个重大变化,张作霖在处理完郭松龄事件之后,将怒火发泄到唆使郭松龄的冯玉祥身上。于此同时,张作霖与吴佩孚达成谅解,将矛头指向冯玉祥。

    冯玉祥先反直,又反奉,只用一年时间就先后与吴佩孚、张作霖结下血海深仇,遭到两者联名讨伐也就没啥说得了。张宗昌与李景林组成直鲁联军,向南与孙传芳开战,向北与冯玉祥、孙岳等人的国民军开战。吴佩孚则率领十万大军开赴京津地区,发誓要一举消灭冯玉祥。

    很快天津失手,冯玉祥率国民军退往北京。冯玉祥再次驾临北京城,二话不说,再次发动兵变。冯玉祥派鹿钟麟包围了执政府,想要活捉段祺瑞。因段祺瑞早有准备,赶紧跑到东交民巷躲藏起来,这才逃过一劫。

    冯玉祥受到冯玉祥、张作霖的围攻,左支右绌,很快就难以招架。为了缓和局势,冯玉祥希望和吴佩孚缓和关系,毕竟大家都出身直系,曾在一个锅里吃过饭。冯玉祥则宣布下野,将国民军第一军的军权交与张之江。

    在冯玉祥授意下,鹿钟麟为此充分表达善意,释放了在押的前大总*统曹锟。曹锟发表通电,希望吴佩孚、冯玉祥捐弃前嫌重归于好。曹锟被释之后,前往洛阳,受到吴佩孚庇护。

    冯玉祥专门致电吴佩孚,明确表示国民军可以退回西北,并请求吴佩孚予以谅解。

    吴佩孚恨冯玉祥入骨,不仅不理会冯玉祥的善意,反而发表讨冯通电,称冯玉祥“狡称下野”,除非所部接受改编,否则将集师讨伐国民军。

    面对吴佩孚咄咄逼人的通电,国民军第一、三军张之江、孙岳通电应战。于是,国民军集结大兵,准备与吴佩孚做鱼死网破之争!

    吴佩孚作诗言志:

    龙泉剑斩血**,**直驱黄海黄。

    大禹神功何其大,海隅一气贯扶桑。

    曹锟劝吴佩孚见好就收,与冯玉祥言和。但此时的吴佩孚胸中只有熊熊怒火。当下,只有擒住“倒戈将军”冯玉祥,才能熄灭他心中这团怒火。

    吴佩孚势力原在长江中游的两湖地区,为了泄恨,他弃南征北,为得就是报仇。然而,他这一动,给湖南局势造成了巨大变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吴佩孚率大军北上,给广东革命政府出兵北伐创造了机会。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吴佩孚将个人恩怨凌驾于大局之上,指望用武力去解决问题。这些充分说明,吴佩孚不是一名顶级政治家。

    张作霖将关外军队的指挥权交与吴佩孚用以全力对付冯玉祥,并表示日后绝不插手北京政局,以此换取吴佩孚与奉系和解。吴佩孚希望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击溃冯玉祥,从而再次带领直系入主中枢。

    冯玉祥部队受到吴佩孚、张作霖两面夹攻,但他没有自乱阵脚。冯玉祥手下强将如云,其中最能打的有十三位,号称十三太保。这十三人是孙良诚、孙连仲、佟麟阁、刘汝明、韩复榘、石友三、张维玺、过之纲、闻承烈、程希贤、葛金章、赵席聘、韩多峰。

    这十三人不论哪一位都堪称万人敌,在带兵打仗方面都是世间少有的名将。

    冯玉祥宣布下野之后,并没有去找一个租界之地做寓公,而是暗中继续指挥国民军。之后不久,冯玉祥专程去苏联求援。

    冯玉祥下野后,国民军并没有散,张之江接替冯玉祥任国民军总指挥。

    对张之江来说,他面临三方势力的进攻:李景林、张宗昌的直鲁联军从东面而来,**带领大军从北面进攻,吴佩孚率领大军从南面进攻。对张之江来说,要想破局,只有向西求生。

    山西首当其冲。在阎锡山治理之下,山西远离战火,发展生产,成为著名的模范省。民国期间,战火不断,各省都有波及,为什么山西就能够远离战火呢?

    这主要得益于山西的地势特点。山西北有长城、南有黄河、西有吕梁山、东临太行山,被称为四塞之地。这个地方,不管想从那里攻破都不容易。因为有这些山河天险为屏障,所以山西又被称为表里山河。

    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想到去打阎锡山的主意,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代价实在太大。在民国期间,山西远离战火,山西人比其他省份的人相对要幸福得多。

    张之江已然管不了这么多,他派韩复榘、石友三各率领一个师从北面猛攻山西。要说国民军是真能打,没用多久时间,山西北部十三县,除了大同、天镇外,均被国民军拿下。阎锡山赶忙调商震前来防守雁门关。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阎锡山率领他的晋军被迫加入战局。随着阎锡山应战,张之江率领的国民军就面临四方围剿。

    国民军有兵力二十万。吴佩孚、张作霖、阎锡山投入了五十万兵力。

    国民军以少敌多,又被四面围攻,这一仗该怎么打呢?冯玉祥就此事求教昔日长官张绍曾。张绍曾给冯玉祥出主意,在这种情况下,要收缩战线,寻找一个有利的地势,坚守以待变。

    守在哪里为好?北京、天津这样的平原城市是守不住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地方适合防御作战。所以,要将兵力集结到北京西北部的燕山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