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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囚禁

    寒鸦安插在白马寺的暗桩宗善此时正被捆缚着手脚,蹲坐在一旁。他看见柴嫣死不承认,远远朝柴嫣叫道:“喂,你是哪一部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宗善狡辩自杀都不能如愿,索性等死,此时早已不是以前僧人的持重模样,而是吊儿郎当,如同一个游手好闲的地痞一般。柴嫣便将头撇过,不愿看他。

    宗善满不在意,叹了口气道:“我听说组织里有一种人叫死士,他们在嘴里镶上满口毒牙,手上长了一手毒指甲,只要想死,没人拦得住他们。可惜了啊,还不如做了死士,一死痛快,免得在回雁峰上受仇敌们的折磨。”

    另一个娼妓打扮的女人接口道:“谁说不是呢?咱几个谁不是替寒鸦传一个小情报、换点零钱?真的寒鸦亲信,在章掌门动手之前要么就已跑了,要么就死了,就剩咱几个谁也不要,就扔给章掌门立功了。”

    又有一个书生模样的长吁一口气道:“可惜精明算计,没算到组织将我当做了弃子。”他正说话间,突然站起冲向看守他的绝剑门门人,大声叫道:“杀了我吧!给在下一个痛快!”

    叶长亭正在旁边站着,当即一掌将这书生打倒在地,厉声道:“你们替寒鸦做事谋害无辜时,就该想到下场。现在你们想一死了之,天下没这么容易的事!”

    说着他又要在书生背上给上一掌,万紫茵在旁看着,心中同情,连忙拉住师哥手道:“师哥,算了,他们或许也是误入歧途,且等着回雁峰上论罪行罚吧……”

    “万师姐好心肠啊!对这些十恶不赦的寒鸦杀手也这般爱护。”林恨蕊忽然在旁嘲讽道。

    万紫茵性子急,一时气得说不出话,叶长亭收回手掌,也劝万紫茵道:“这些人精于伪装,师妹你虽然嫉恶如仇,却心地单纯,只怕是被他们的表象迷惑了。”

    万紫茵心道师哥所说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说。可她再看柴嫣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另一个角落,无论如何不愿相信她是一个暗桩,只好低下了头,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叶长亭见师妹神情落寞,拍拍她肩道:“师妹,你也不必太过纠结了,江湖险恶,不是人人都似你这般毫无伪装。”

    万紫茵点了点头,这时章骅远远叫道:“长亭,你过来一下。”

    叶长亭答应一声,走到章骅跟前,拱手道:“师父叫徒儿来,不知是?”

    章骅将叶长亭拉到一旁人少之处,叶长亭向来不喜密谋,稍有不安,却听章骅低声问道:“你和紫茵上次同柴荣去抓金面猴时,可看出他近来武功如何?”

    “回师父,金面猴武功着实高深,我们师兄妹用剑阵……”

    “不是金面猴,是柴荣。”章骅打断他道。

    叶长亭心知师父已经暗暗将柴荣当做了潜在的敌人,只好实话实说道:“师父,柴公子他武功进境飞快,非但掌握的武学类型繁多,而且那一手鬼谷剑法深得精髓,几乎快能与金面猴不分高下。”

    章骅听到此话,不由大为吃惊,他虽料想柴荣的武功进境必会越来越快,但这已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自己虽只和金面猴过了几招,且是金面猴仗着地形复杂才胜了一招半式,但他也能觉出金面猴武功恐怕至少与自己在伯仲之间。

    如此说来,柴荣竟已有了在江湖上开宗立派的本事。他入师门不到一年,就能达到如此境界,偏偏又能在江湖上广为招揽人心,这让章骅不得不满心嫉妒。

    章骅不由得牢牢握紧了剑柄,在心里暗骂道:“我章某送走了师父,又有我这系出同门的‘阎罗刀王’夏侯中与我处处明争暗斗,借潞州英雄会杀败了夏侯中的气焰,却又被你两姓家奴柴荣抢了威风。今天我章某回雁峰立盟,再无人能阻止我!”

    他如此盘想间,又是激愤无比,又是踌躇满志。叶长亭见师父神情怪异,试探道:“师父……”

    章骅反应过来,连忙恢复神色,问叶长亭道:“这一回‘诛恶大会’,为师是有意没给柴荣送去英雄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铤而走险,来闯会救他妹妹?”

    叶长亭稍一犹豫,不情愿地对章骅应答道:“师父,弟子觉得不会。那时……那时柴公子他已经军务倥偬,是借军务借口勉强外出几日,可此地位于南楚,他纵然有心,也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章骅见叶长亭为人正派,虽是自己徒弟,却不敢和他推心置腹,便故意说道:“也好,就怕柴公子他一时冲动堕入邪道,来跟咱们武林正道为敌,堕了他的英名。”

    两人沉默半晌,章骅见叶长亭欲言又止,便道:“有话直说。”

    叶长亭道:“是,在下当初与那位柴公子的同门师兄聂远相识,觉此人颇重情义,或许会有不智之举,也未可知。”

    章骅一摆手道:“不妨,那个聂远当时便重伤在身,恐怕一辈子也愈合不了。再者他生性散漫,料来武功也不成气候。”

    章骅说罢略一考虑,又最后叮嘱道:“长亭啊,你师妹紫茵性子太过直接,恐会为有心之人所蒙骗,你需多多关照才是。”

    叶长亭答应下来。绝剑门一行人当天便到了衡山脚下,住在了当地的江湖朋友山庄之中,要在此地再等五日,会聚各路豪杰。

    从这日起,柴嫣被关进一间柴房之中,背面便是悬崖,正面则是黑暗。

    她只好倚在房门上,透过墙上的一点砖缝去想象满天星空。那天在八龙山聂远抛下自己独自上螭吻峰时,她便看着夜空,相信自己一定会和他重逢。

    她看着狭小密闭的空间,又想起聂远那时被关在洛阳地牢,想必也是同样的感受。

    想到困时神情恍惚,柴嫣仿佛感到聂远就在身旁,便轻轻靠在他肩上,听他说道:“我很快就回来……很快回来……”

    ……

    “柴姑娘……柴姑娘……”

    柴嫣忽然被几声轻微的叫声惊醒,她急忙环顾四周,但见四面仍是一片漆黑,并没一个人影。

    “柴姑娘,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后墙传来了两下轻轻的响动。柴嫣急忙爬起走到墙边,透过墙缝看出去,却见有两人正站在墙外悬崖一小块凸出的岩石之上。

    柴嫣又惊又喜,急忙问道:“你们是谁?是来救我的吗?”

    那人贴到墙边,对柴嫣答道:“咱们是烈马帮的兄弟,得知柴姑娘落难,特来相救。只是绝剑门的人看守甚严,兄弟两个勉强从山崖上来,却没法儿救姑娘你下来。”

    柴嫣转喜为忧道:“那可怎么办?”

    屋外那人答道:“姑娘放心,唐副帮主这一回不远万里从燕云过来,帮主的事情,就是烈马帮兄弟的事情。帮里兄弟人手众多,又有辽东的兄弟相助,早晚要救了姑娘出来。”

    柴嫣敲敲墙砖道:“那可多谢你们了,我哥哥来了么?”

    外面那人想了一想,应道:“倒是没见帮主,或许他别有计划也说不定……姑娘,此地不可久待,兄弟两个先回去了,姑娘你多保重。”

    柴嫣答应下来,再透过墙缝看去,那两人又坠着麻绳从崖壁上落了下去。但想起这几日林恨蕊对自己的诸多恐吓,甚么天南地北千万豪杰都来寻仇,柴嫣心下仍是忐忑不安。

    如此一连过了三天,柴嫣在昏暗的柴房里饱受煎熬,渐渐生得消瘦。她又想起那时聂远从洛阳地牢里回来时的情景,活脱脱一个乞儿一般,想起自己现在可能也是这副模样,柴嫣就不由暗暗发笑。

    这天章骅正在指点徒弟武功,林恨蕊忽然走到跟前向他行礼道:“师父,凌师哥回来了。”

    章骅“哦”了一声,问道:“他回来干嘛?”

    林恨蕊眉头一皱,退开两步道:“凌师哥受了点伤,师父还是亲自和他说吧。”

    章骅吃了一惊道:“还有这等事?”随即由林恨蕊引着快步来到堂外,却见凌令风和四五名弟子正灰头土脸地站在彼处,个个连佩剑也不见了。

    章骅勃然大怒道:“逆徒!为师派你回洛阳宗门主持大局,你们怎么回来了?其他人又哪里去了?”

    凌令风打个激灵,他正是要在师父面前抢叶长亭的地位,如今办事有误,大为失措,连忙跪到章骅面前狡辩道:“请师父责罚!徒儿奉师命回宗门,半途之中被那鬼谷派的聂远偷袭,偷了徒儿等人的佩剑扔到河中无法拿回。这时寒鸦的人又趁机截杀,徒儿徒手相抗,将寒鸦击退,却也折了许多师兄弟。”

    章骅大为惊诧道:“此事当真?你们这许多好手,竟被那姓聂的暗算了么?”

    凌令风痛哭流涕道:“徒儿所说,句句属实啊!那聂远勾结了寒鸦,说了一大堆寒鸦的黑话,徒儿本能将那寒鸦的林鬼擒获,又是姓聂的在旁暗中阻拦。这等大事,徒儿不敢不报知师父,这才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南岳,让师父得知。”

    万紫茵就在旁边,当下疑惑道:“那林鬼是寒鸦八鬼第一高手,凌师弟你果真差点将其擒获么?”

    凌令风“哼”了一声,不屑地看向万紫茵道:“师姊何必三番两次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师姊不敢对付那林鬼,也休要小觑了师弟的本事!”

    万紫茵一时无话可说,章骅将凌令风扶起,随口对万紫茵道:“紫茵,你也不可自恃早入师门而懒惰懈怠,还需时时勤练。同为剑客,令风未必就不是那林鬼的对手。”

    “十年前我与林鬼曾交过手,他之武功,恐非这一代后辈弟子能及。”

    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众人一齐看向说话那人,却见他衣着干练,浑身挺直,头上系了一条抹额,面容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