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琴来到周太后处,见周太后躺在床上,脸上敷着药,一脸憔悴,看上去比先前老了十岁。
“皇奶奶,你怎么伤得怎么严重?到底是什么刺客?”
杨琴关切地上前坐在床边,看着周太后问道。
周太后长叹道:“谁知道呢?哀家活到现在五十多岁,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若不是遇上好人,皇奶奶早已经没有命了,七八个刺客。”
杨琴惊讶地说道:“七八个刺客?皇奶奶,那些刺客现在呢?”
周太后道:“除了一个受重伤,其他都死了。唉,今天不知道是我周家祖上显灵还是你皇祖显灵,躲过一劫。先前是你父皇母后,今儿是我,琴儿啊,以后我们都不要出去,就在皇宫好好待着。”
杨琴道:“皇奶奶,为什么那些刺客要杀我们皇家的人?琴儿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就不做良善百姓?对了,那个活着的刺客,有没有说是什么缘故?”
周太后摇头道:“你父皇亲自去刑部看过那人了,现在他没有说。”
正在这时,只见淑妃那里杨涵的奶娘过来道:“太后娘娘,淑妃娘娘说,三皇子还是不见好,一身滚烫,总是哭叫,是不是让太医再来看视?”
周太后道:“那还不快去叫太医?”
杨琴听了忙道:“皇奶奶,那我现在去看看三皇弟。”
周太后点点头道:“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祸事一件一件。”
半个时辰后,派去郭皇后那里的两个嬷嬷回来,告诉周太后,说太子杨泽因为骨折,就是好了,也可能落下残疾,走路会有些不方便。
周太后听了更加痛心,半天说不出话。此时淑妃那里的宫女又过来禀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太医说三皇子身上出了斑疹,可能是天花呢。建议搬出宫医治,淑妃娘娘和太医已经去禀报皇上了。”
周太后听了大惊道:“什么?天花?这还了得!”
皇宫周太后外出遇刺杀,皇太子意外摔伤,三皇子得了天花,几件大事一天遇上,宣帝和郭皇后周东云都忙得心累。
次日早朝后,淑妃带着三皇子杨涵和两个太医还有几个宫女太监,乘着马车去了娘家的一个农庄上居住,宣帝回到太极殿才坐下,只见王柱子进来禀道:“皇上,章大人求见!”
宣帝想起那个刺客,忙道:“快请!”
章大人进来,行过君臣之礼,忙禀道:“皇上,那个人招了,这些是供词,不过他说要皇上守诺言,他才会全招。”
宣帝听了忙道:“什么?怎么招了又没有全招?他一个罪恶滔天的死囚,还想要挟朕?把供词呈上来!”
章侍郎把供词呈上,宣帝看了一下道:“原来还是那些叛军匪盗的同伙。他们竟然想劫持太后再起刀兵,好大的胆子!”
章侍郎道:“可是皇上,那个钟小四不招供那些残寇在哪里,说要等皇上的承诺。”
宣帝想了一会道:“章大人,你告诉那个钟小四,先可以给他一半赏银。只要他招供出那些残寇的落脚点,朕不会食言。只要把那些乱兵残寇全灭了,所有的奖赏分毫不少。”
章侍郎听了道:“皇上,若是这样,微臣觉得钟小四一定会说出来的。而且微臣猜想,长安城附近,肯定还有他们的同伙。”
宣帝惊问道:“长安城还有他们的同伙?”
章侍郎点头道:“正是。皇上想想,他们能在郊外刺杀太后娘娘,肯定知道太后娘娘出城。如果他们没有人在长城,他们怎么知道的?再说,不久前那些乱民说要攻打长安,直往京城本来,长安城里这么可能没有接应的人?”
宣帝听了恍然道:“对,章大人这么一说,朕明白了。你去传话给那个钟小四,只要他能检举那些遗漏的匪寇,朕不单可以不在追究刺杀太后的事情,给他那一千两的赏银不少,还可以给他一块免死金牌,让他一辈子逍遥无顾虑。”
章侍郎领命而去,宣帝看着龙案上的两叠高高的奏折,实在不想翻阅,于是对一旁的王柱子道:“你传朕口谕,明日起各部的奏折,若是紧要的就送到这里,其他的让他们各部批阅,每份奏折若三人以上口谕议定的直接批阅,签名后再送到这里的便可。”
王柱子道:“皇上,现在南方也有乱民谋乱,看来刁民确实不少。奴才觉得闲散在家的人太多了,才有这么多人清闲谋乱。”
宣帝点头道:“说得有理。今日朝政上有人提议,各地可以多开荒地,让现在那些闲散的人有事着有活干。今年的赋税已经恢复前年的,若再有人谋乱,那可怪不得朕不手下留情了。走,现在去景泰宫,朕每天忙碌,现在宫里出了这么多事,朕都要憋死了。”
今日的几件大事,压得宣帝几乎要疯,满是郁闷地来到景泰宫,众妃嫔当即迎了着来大殿,宣帝命传上宫乐歌舞,摆上酒席。
只一会儿,宣帝满眼都是一片歌舞升平,那些妃嫔轮流敬酒献媚,娇言笑语,让宣帝很快心花怒放。
黄昏时候,醉酒的宣帝还在景泰宫欢睡,章侍郎来求见,但王柱子说宣帝有话,说不论什么事情,都要到明日早朝后才会见,章侍郎只好回去。
中宫的郭开莲,因为太子杨泽摔伤一事,满腔怨恨,却不知道怎么发泄。幸好听到说淑妃的皇三子杨涵得了天花,总算心安些——其实郭开莲现在巴不得周东云母子两个都得天花,不治身亡最好。
因为太子杨泽的腿伤,让郭开莲隐藏在心里的担忧更加沉重,让她想起了前朝唐太宗的几个皇子。因为唐太宗的第一皇太子李承乾,正是因为摔伤腿部致残,生怕被太宗废了太子之位,又怕比自己相貌才能更出众的那些兄弟取代自己,所以走了逼宫之路。
杨泽已经十岁,是宣宗年近三十才有的第一个皇子,整个皇宫上下,没有一个不是千宠万爱。若他的太子之位有动摇,那他要走李承乾的路子是完全可能的。
若杨泽的太子之位有变,皇上杨泓倒没有什么,但是要是换成了皇三子杨涵或皇四子杨洋,那自己的皇后之位,杨泽和杨涵的处境,那肯定很惨,尤其是宣帝走后。
宣帝现在几乎不来中宫过夜,郭开莲感觉自己眼前的处境,又回到了当初明帝在位,传闻宣帝已经病死在波罗国的时候。
皇太后在郊外受刺的事情,很快传遍了长安城,而且还有皇太后差点被掳走的传闻。但是这个传闻不到三天,再也没有人敢传。
三月初一的长安街一家开杂货店的掌柜一家男女老少七八口,被五花大绑带到西市最热闹的街头,一个个人头落地,说是那些刺客在城里的接应。
三月初五日,四个在茶坊议论周太后被劫持一事的茶客,也被斩首在南门口。又有官府告示,说只要被举报窝藏盗匪贼寇的人家,与盗匪贼寇同样论罪,全部除死。私下议论皇家诸事,也以诽谤罪抓进大牢,轻则关押一个月,重则割舌充军。
三月初六日,又一个惊天消息让宣帝几乎发疯——最喜欢的三皇子杨涵,最终因为天花故去,淑妃周东云因为痛失爱子,也病倒了,连着三天滴米未进。
宣帝焦头烂额,皇后郭开莲心里却终于踏实了。因为最小的是皇子杨洋是不怕的,他没有生母,而且现在只有三岁。即使太子杨泽的脚致残,宣帝也不可能将太子位给杨洋。
却说西关的西侯府上,京城太后遇刺的事情,罗山和萧丹丽返回河西时回家住了一晚,告知了欧阳夫人,刚好萧丹凤在一旁陪着,听到这事情,很快猜想是当初东宫幸存的忠义之人所为,但是也有一个担忧,不知道会不会与终南山的张贵妃有关。
回来已经两个多月,萧丹凤一直没有告知张贵妃和木宏的事情。萧宗武故去,半丧事忙碌了这么久,萧蓝现在在几百里外的平城,府上都是一些妇人和孩子,萧丹丽不想给欧阳夫人增添更多的担忧。
得知北辰侯府上萧二虎阵亡事后,欧阳夫人和萧川商议,决定让阿发萧达两个人陪同萧天翼亲自去一趟。经过落凤关时,萧天翼才知道,萧子龙喜欢上了罗玉凤,不由替他高兴。
萧子龙自己脱不开身,再说现在这个时候也不便去罗家说亲事,所以让萧天翼带去一份祭礼,还有两封书信,一封给北辰侯罗大虎,一封让萧天翼私下给罗玉凤。
萧天翼再次返回西关时,已经是三月二十三日。
萧蓝来信告知欧阳夫人,让萧天翼和萧丹凤四月初一前往平城,因为那时是边关将士筹备草料的时候,也是最能历练将士各种耐力的时候。
萧丹丽表面师父已经淡忘了年少时经历的一切,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有无数的牵挂和期待。
七年了,萧丹丽第一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回一次长安城,看一看曾经的庆王府,去父母坟墓前祭祀一次。
与四儿的约定,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虽然西关的几个寺庙庵堂,萧丹凤都去过,可以却没有探听到四儿的下落,也不见四儿来西侯府打探。所以和罗玉凤结拜时,罗玉凤邀请去云腾关,萧丹凤毫不犹豫答应,希望能在罗玉凤那里探听到四儿有没有去过冀州。
弟弟木宏和张贵妃的事情,萧丹凤不知道该怎么告知萧蓝和欧阳夫人——因为不可能一直瞒着,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月二十七日午后,欧阳夫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让萧天翼和萧丹凤两个带上一些给萧蓝的衣物,丫头菊儿进来告知说,萧川的夫人过来了,欧阳夫人只好放下手里东西,迎了出去。
欧阳夫人见萧川夫人满脸笑意过来,不由笑问有什么好事,萧川夫人笑道:“嫂子,我今天来,还真有一件喜事想和你商议呢。你可记得上次我们去唐大人府上赴宴,那个最会说笑的李守备夫人?”
欧阳夫人点头道:“我当然记得,到底是什么事情?”
萧川夫人道:“嫂子,我实话对你说吧,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想给天翼说媒呢。那个李守备夫人说,唐大人的女儿唐嫣,那天刚好看到天翼来接我们回来。唐夫人自己不好说,让李夫人来找我对你说说,不知道嫂子怎么想的?”
欧阳夫人道:“那个唐姑娘,就是我们进后院坐时,她拿着剑带着丫头刚好出去那个吧?”
萧川夫人点头道:“正是。唐姑娘是唐大人的第二个女儿,从小能文能武的,相貌嫂子你也看到了。李夫人说,现在放眼西关,除了我们家的姑娘,唐姑娘是最好的,若能和天翼说成,倒也是很般配一对。”
欧阳夫人道:“弟妹,你大哥走时说了,天翼才十六岁,若不是爹一直身子不好,早该去边关历练,他说天翼满十八岁再说亲事呢。不知道那个唐姑娘今年多大?”
萧川夫人道:“嫂子,唐姑娘今年十五岁,唐夫人说,天翼的爷爷过世不久,自然不必急于成亲,可以让他们先定亲。说我们家什么时候说娶就什么时候娶。”
欧阳夫人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一会儿问问天翼。若他没有说什么,我再给他父亲写信。至于定亲,可能一下子也不能,过几天天翼和丹凤就要去他们父亲那里呢。”
萧川夫人听了笑道:“这样也好,到底他们自己愿意才好。若是天翼想见唐姑娘,李夫人说,这两天随便嫂子定个日子,去他们家逛逛,顺便让他们两个人见面,李夫人的长子不是和天翼熟悉么?”
欧阳夫人点头道:“也好,只要天翼自己愿意,我这个做母亲还求之不得。弟妹,这样吧,明天我给你回话,若不成,那也没有法子了。”
萧川夫人道:“嫂子,本来我和李夫人说过,我们爹刚过世不久,说这样的事情有些不妥,但是李夫人说唐夫人有些着急,所以让我来和嫂子商议。”
要知欧阳夫人还会怎么说,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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