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道:“罗爱卿真想抗旨么?这样吧,朕答应你,你只管把你女儿送进皇宫,不管你女儿愿意不愿意留在皇宫伴驾,朕决不怪罪你北辰侯府上,你再说其他的,朕可没有耐心了。”
罗大虎听了只好谢恩道:“多谢皇上。”
宣宗道:“爱卿起来吧,朕做皇帝十多年了,虽然有过过错,但是也不是昏君吧?朕的江山稳固,今后还要靠你们这些重臣,朕想和你们府上连姻,也是为了让你们能更忠心为国效力。朕才三十出头,让你们这些功勋望族的女儿入宫伴驾,自认为不会辱没她们。只要她们能生下皇子,将来你们还有你们的后辈就是皇亲国戚。这样对你们府上,是百益无一害的大好事。西侯这两天也会进京述职,若他有合适的女儿,我想他也会愿意送进宫的。只是朕听说她长女刚定了人家,其他孩子都不满十三岁,所以今年暂时作罢。罗爱卿,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这里住两天,初十早些离开京城回冀州,朕赐你一匹汗血宝马,希望你在年前将女儿带上进宫见朕,不得有误!”
罗大虎听了忙道:“多谢皇上!臣不用皇上赐给宝马,只希望皇上到时如果见到臣的女儿,觉得她正如微臣实言粗俗不堪至于失望,能不怪罪臣父女,让臣把女儿带回去就够了。”
宣宗看着罗大虎道:“好吧,罗爱卿不用多说,朕明白了。带不带是你的事情,同意不同意,看顺不顺眼,是朕和你女儿的事情。若朕看不上你女儿,自然不会怪罪你们父女,也会许你带她回去,朕决不会顶着一个昏君的骂名。不过若是她愿意,或者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性子倔强相貌品性粗俗,你可别打其他主意。还有,若你带来的不是你女儿,那你可别怪朕不客气。现在天不早了,你下去好好歇着吧,难得你冒着大雪进宫。”
罗大虎听了,只好再次谢恩道:“谢皇上,希望皇上言出必行,微臣告退!”
从皇宫出来,罗大虎满腔怒气不平,却无法发泄,只能长叹一身上马。
随罗安见罗大虎脸色难堪,也不敢多问,跟着罗大虎返回驿馆。
两个人刚到驿馆门外下马,只见两骑从西飞奔而至,马上两个人披着厚厚的披风,满身风尘,看得出也是远道而来。跟着萧大虎身后的罗安眼快,惊讶地对罗大虎道:“侯爷,好像是西侯。”
罗大虎定睛一看,那两人已经策马近前,其中一人勒住马头惊讶地看着自己道:“是北辰侯罗兄么?”
罗大虎忙抱拳招呼道:“是平城萧兄么?幸会!”
萧蓝跳下马,对罗大虎抱拳道:“罗兄什么时候来京城的?这么巧?”
罗大虎忙挥手道:“我也是刚到不久。萧兄,我们进去说话。”
很快驿卒上来招呼,萧蓝的亲随马子烈递上西侯腰牌,牵了萧蓝的马和罗安牵着马一同去马圈拴马,萧蓝和罗大虎则一起随驿卒进屋子。
两个相识的侯爷的住所,是驿馆后院紧连着的两间客房,随从则住在对面屋子,中间隔着一个不大的通道。
罗大虎在萧蓝屋子坐了一会,见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于是吩咐驿卒将两个人的酒菜都端到屋子。满腔的怒气和压抑,罗大虎太想和萧蓝倾诉一番了。
可能宣帝派人对驿馆有所交待,晚上的酒菜倒很丰盛。罗大虎心情糟糕,给萧蓝和自己倒了一杯满酒,长叹一声,却不说话,一口一杯,接连喝了三杯酒,只管叹气。
萧蓝很少见罗大虎这样的心情,两个人同守与波罗国交界的边关,虽然相隔近千里,一年倒也有二三次见面。因为冀州的粮草十分丰足,每年盛夏,冀州都要运送大量粮草到平城,有时是罗大夫亲自押送。
“罗兄是不是有心事?至理名言别人,不妨说说,莫非进宫不顺?”
萧蓝本不想问进宫之事,但见罗大虎只管喝闷酒,实在忍不住问道。
罗大虎圆睁一双带血丝的虎目,看着萧蓝道:“萧兄,皇上让我初十早些离京城,年前还要我再来趟京城,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萧蓝听了惊问道:“罗兄会冀州后还要再次进京城?这是为何?若是差事,这么不趁这次进京一同办妥了?”
罗大虎愤然握住拳头想狠砸桌子,但是又无奈放下道:“萧兄,你以为我们这次奉旨进京,果真是皇上让我们述职么?”
萧蓝惊问道:“不是述职,那皇上这么急让我们京城面圣是为了什么?我们都是行武之人,镇守边关重镇,不会是要贬我们到其他地方吧?”
罗大虎长叹道:“萧兄,实话对你说罢,皇上竟然打我女儿玉华的主意。若不是君臣有别,想到我北辰侯府上下上百人的安危,我今日就要抗旨了!”
萧蓝听了,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忙道:“罗兄的意思是说,皇上定要你女儿入宫伴驾?你女儿有了婚约,还是她不愿意?”
罗大虎看了一下紧闭着的房门,无奈地压低声音道:“不是我夸自己的女儿,我要是女子,就是一辈子独卧青灯古佛,也不会去宫里伴驾。萧兄你可能不信,若不是你女儿和罗山有了婚约,这次你女儿也不能幸免。”
萧蓝听了惊道:“皇上让你我进京城,竟然是为了这样的事情?”
罗大虎于是把宣帝的话一言不漏说,萧蓝听了气愤地用酒在桌上写了一个“昏”字。
罗大虎又道:“萧兄,我女儿从小和我母亲投缘,一个屋子住,一起吃饭。她们祖孙的感情,比我们夫妻和她的感情还深。我这个女儿平日不多话,但是从小学文习武,并不逊色同年纪的男儿。在我心里,她和我儿子一样重要。她性子十分刚烈,嫉恶如仇,若是知道皇上要她进宫伴驾,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以她的性子,进宫不可以没有差错。若是惹怒皇上摘了我的世袭,我倒会在乎,可是我怕我母亲受不住。我母亲受不住,我父亲肯定也会出事。我三弟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的火爆脾气,只怕会让我北辰侯府百年家业声名毁了。这样的大事,你让我怎么不揪心!”
萧蓝听了愤然道:“我们两个候府,无论得失,百年来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无怨言,皇上怎么能这样!我还听说,七八月份皇上已经在江南选秀五百,怎么还出这么一招!这样岂不让我们这些寒心?”
罗大虎道:“正是这样。身为天子,三宫六院无可非议,可是我已经说清楚了我女儿性子,他还这样,我真无语。我后天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我女儿开口。她就是愿意进宫留在宫里,她这样的性子,哪能长久?她若惹怒龙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再说,我担心皇上变卦,到时我北辰府上下这么多人受牵连,只怕谁也挽救不了?我现在后悔没有给我女儿说定一门婚事,如今已经晚了,实在没有想到皇上早把我们的家底早弄清楚了。”
萧蓝听了,顿了好一会才道:“侄女十五岁,这么出众,论理也是谈婚说嫁的年纪。罗兄,我们两府都有祖训,君臣不可越礼。既然皇上已经铁定主意,那只能劝说侄女进宫。不过皇上既然有话不归罪你们侯府和其他人,看来还不是死局,你回去还可以和家人从长计议。”
罗大虎道:“你让我和家人怎么从长计议?找人替代是不可能的,皇上已经给了我警示。我们两府的女儿,再差也至少可以有七八分。皇上本人不松口,我们能有什么法子?我担心的是不单会失去这个女儿!我的母亲父亲若因为这事情倒下,那岂不是会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