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的早上,四儿见柳黑虎早早起来,早饭也比往日早了许多,不由问道:“你们今天有事?”
柳黑虎道:“今日是老二的祭日,我们要去给他扫墓。你已经是我柳黑虎的女人,你可别有逃走的心思,否则我不会客气。你们姐弟只要安心在这里,只要我活着,你们自然衣食无忧。”
四儿忙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不走了。但是我们姐弟一直都闷在山寨,现在积雪都融化了,我想带我弟弟山上转转,这总可以吧。”
柳黑虎当即叫过两个喽啰道:“你们今日陪好夫人和她弟弟,若有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刘黑虎带了十来人走后,又有老四老五分别带了十来人离开,四儿算了一下,估计除了厨下的二三个人,守山寨门的四五人,跟着自己的两个人,应当都出去了。
“凤儿,今天就是我们逃走的最好机会。柳黑虎往东去了,往西边和北边不妥,南边是山寨门,一会儿我们从西边小门上山,你找到机会先往西南走,我先稳住那两个人,一会儿我自然来。如果我没有跟上,你下山后只管王大路走。可以装可怜,但是不要信任何人,先离开这里。”
杨丹忙道:“姐姐,若我们走散了,不在西关寺庙庵堂,一定会在冀州寺庙庵堂。”
四儿点头道:“对,若我们走散了,不管过多久,就这两个地方找人。每年上半年的清明节,西关香火最旺盛的庵堂,下半年中秋,冀州香火最旺的寺庙。”
约好了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两人将碎银藏好,然后四儿拿了一把弓箭,带了手拿短剑的杨丹出门,说要去后山打猎。
两个喽啰一直跟着上山。杨丹装作很淘气的样子,上了后山不久,便跑到西侧一盒山坡上,爬在一棵树上玩耍,四儿则拿着弓箭往北下坡。
不一会儿,四儿发现一只兔子,不由大喜,跑着追赶,那里两个喽啰见杨丹还在树上玩,觉得小孩子自然不用在意,于是也忙跟上。
四儿忙道:“你们一人一边帮我堵住那只兔子,我午时可以吃兔子肉。”
那两个听了,当即一左一右从两侧往下跑。
树上玩耍的杨丹,很快听到四儿一声口哨声,知道是在提醒自己往西南而去,于是很快下了树,往西南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杨丹翻过一个山岗,又跑上一个不大的山坡,见山坡下虽然有不少青翠的竹子,但是隐隐可见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路,一直通向西南,不由大喜。但是回头却不见四儿跑来,有些犹豫,担心四儿不知道自己跑向哪边。
正在这时,身后的山岗上传来几声口哨声,杨丹大喜,忙吹口哨回应,只见对方拼命摇手,似乎示意自己快走。
杨丹见了,只好转身快步往下跑去。
为了活命,杨丹今日似乎没有一丝疲惫。在黑山寨,每天都可以看到那两个挂在大厅的骷颅,还常听到又杀人越货的事情。柳黑虎和他的手下,随时可能杀人,离开这里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比在这里安全。
当杨丹快到路边时,更加惊喜:有些崎岖的路上,竟然停着一辆有些破旧的马车,车头正往西南方向,马车边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妇人。
“三儿,好了么,快点上来,赶路要紧!”
这个老妇人正在喊叫什么人。
杨丹悄悄下去,见马车后竟然也没有关门,上面放了一些旧箱子旧被褥。
杨丹毫不犹豫爬上马车,钻进这些货物中,头靠在被褥上,这才感到疲惫万分。
“娘,这山泉不错,快喝吧,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杨丹这才明白,一定是一对出门的母子。有这样孝心的儿子,杨丹相信,这两个一定是好人。
四儿会武艺是个大人,杨丹相信,她一定可以逃出来。按照约定,两个人终会见面。
马车在颠簸的山路行走,疲惫万分的杨丹,不知不觉竟然美美地睡了一觉。
当杨丹被一阵寒意冻醒时,睁开眼睛,只见四周寂静漆黑一片,感觉自己想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里。推开压在身上的折叠还绑好的被褥,杨丹才慢慢想起,自己是在一匹马车上。眼下一定是深夜,马车眼睛停下,也不知道是在一个什么地方。
杨丹小心站起,想找个空隙往外看,可是黑漆漆地乱摸了一顿,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好作罢,继续坐下,摸到一些绑着的衣物,想起身上有那把短剑,于是拔出割断绳子,用衣物盖着继续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一阵爆竹声喧哗惊醒了杨丹,杨丹忙坐起,探出脑袋,不由一惊,在离自己不到两尺的两张大被子上,伏着一个人——正是先前在黑山寨逃出时的山路见到的那个老妇人。
杨丹忙缩下脑袋,很快听前面驾车的一个男人声音道:“娘,马上正午了,我们下来吃点东西吧。”
伏着的老妇人抬起头,掀开前面的布帘道:“三儿,今天是二月初二吧?有人成亲啊?这么热闹。”
那个叫三儿的笑道:“是啊,娘,今日是龙抬头的日子呢。我到前面停车,那里有一个牛肉面馆,很不错的。”
老妇人道:“三儿,一会儿多装些茶水吧,省得路上不是讨人家的水就是装山泉水。昨晚掌柜不是说,我们昨日经过的山路,有强人出没呢,很多人经过那里,人财物都不见了,幸好我们没有遇上。”
三儿忙道:“娘,我们这么破旧的马车,身上也没有几个钱,他们要东西,我们可以全给他们,难道这样他们还会杀了我们不成?”
老妇人道:“总之一句话,以后在山路上,我们不要停下了。我们都走了五天了,还有几天可以到啊?”
三儿忙道:“娘,至少还要走五天呢,到了,我把车停好了,再扶你下车。”
马车很快停下,前面的布帘掀起,三儿上前,扶着老妇人慢慢下车。
杨丹见老妇人已经下车,也忙爬了出来,探出小脑袋,见那对母子正背对着这里,于是忙跳下马车。
杨丹虽然饿得厉害,但是现在更想做的事情,是想去茅房。
虽然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但是杨丹并不害怕,匆匆找到茅房,又很快出来,摸了一下藏着的两个银锭子和袖子里的碎银,都还在,于是来到一个卖包子的摊子前,要了十个包子,又买了一大包吃的东西和一个装茶水的水袋,用光了碎银,很快跑向先前那辆马车。
马车依旧停在那里,杨丹张望了一下,却不见那对母子,只有那匹马在那里吃地上的草料。
杨丹心里高兴,很快爬上那辆马车,钻进先前呆的地方。
这个不大的空隙,刚好在两个大箱子一堆绑着的衣物之间,那是杨丹上次时费力推开东西弄好的。现在主人还没有来,杨丹又带了一包东西,又把那空间弄大些。因为现在知道,那个老妇人随时可能坐进来。
经过一番整理,杨丹现在的蹲坐的地方,就像一个天然的洞穴,无论坐还是半躺,比先前舒适多了——因为这个空间已经慢慢由车身转到车后。若不取下那些堆在箱子上的衣物,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发现杨丹的。
不一会儿,杨丹听到那对母子的声音——他们应当吃了面还去买了东西,不过这次那个那妇人没有坐进来,而是和三儿并排坐在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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