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回来的牛英俊又开始赶时间了,他趁着中午吃饭的空隙,去了趟烧烤店,惦着看看岳喜红回来了没有。
晌午的烈日有些阴霾,模糊了视线中的一切,尽管那条路上的店铺,一如既往的喧嚣着,但是,烧烤店却非常萧条。
那些吃烤串的小饭桌还在,但是没有顾客,只是胡乱的扔着一些垃圾。岳喜红常坐的小板凳空荡荡的,上面放着一个塑料兜,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只看到塑料兜在阴霾的烈日下,瑟瑟发抖。
牛英俊聂手聂脚的走了过去,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从烧烤店里面,传出了老板和老板娘争吵的声音。
就听一个女人这样说,显然是老板娘:“放弃吧,喜红醒不过来了。”
“不,医院还在抢救,只要我们能凑够钱,就能让她住进重症监护室。”这是老板的回答。
“像她这样的植物人,我见的多了,没有哪个醒过来的!”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放弃。”
“重症监护室,那是咱小老百姓住的地方吗?一天就要两万多块钱,我们又不是财主,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
“我们可以先借点儿,然后卖烤串慢慢还,实在不行就把房子卖了。”
“你说什么?还要把房子卖了?就为了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活死人?”
“她是我的女儿啊!”
“她是你的女儿,可不是我的女儿!她的亲妈已经跟别的男人跑了,她跟她亲妈一样骚,连她亲妈都不稀罕她,你要我赚钱,替她交医药费?”
“她为了烧烤店没少出力,要不是为了追那两个不给钱的顾客,她也不至于被车撞……”老板一边说,一边流泪:“总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她死。”
“你要面对现实,她已经死了,只是靠着机器维持着呼吸!”
老板心里难过,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用掌心捂着又红又肿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板娘以为老板被说服了,于是也拉过一个板凳,坐在老板身边,继续说道:“我知道喜红为了这个店,没少出力,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靠机器维持着呼吸,没有什么用处的,不如让她早点上路,早点投胎。回头我们给她风风光光的办个丧事,也算是对的起她了。咱们不是还有个儿子嘛,儿子就快考大学了,也得用钱啊,把钱省下来,给儿子留着吧。”
老板正在悲痛万分的时候,听老板娘这么一说,顿时就化悲痛为力量了,轮起巴掌,给了老板娘一个嘴巴子:“你混蛋!”
“啊!”老板娘本能的握住了自己的腮帮子,愣了愣,然后拖着长音,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你打我!为了一个活死人,你居然敢打我!我告你岳富群,这日子没法过了,要卖房子你自己卖去,要交医药费你自己交去,我们离婚!”
老板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大门,大声说道:“离婚就离婚!带着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我滚!”
老板娘果然跑了出去,哭着跑了出去,从牛英俊面前经过,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一溜烟儿的,消失在阴霾的烈日之中。或许老板娘也很委屈,那是一大笔钱,就算是财主也不一定付的起,更何况岳喜红又不是她亲生的。
烧烤店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安静。老板又重新坐到了板凳上,很无助,很悲伤,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牛英俊很想进去劝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烈日的阴霾,渐渐的笼罩了烧烤店,阳光虽然照进屋子里,却只留下一抹绝望的光芒。那绝望越来越浓重,浓重到让人想到了死。
老板抹了一把眼泪,缓缓的站起身,从抽屉里面翻出一根绳子,然后踩着板凳,把脑袋挂到了绳套上。
牛英俊一头冲了进去,伸开双臂抱住了老板,与此同时,急切的大叫起来:“不要啊!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岳喜红还在医院等着你呢,你不能撇下她一个人啊……”
“老板,来十串儿烤鱿鱼,带走。”
“老板,五个烤玉米。”
“老板,羊肉串儿四个,两个啤酒。”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茶的时间,烧烤店门口开始上人了。
“来了来了!”牛英俊赶紧张罗起来,他觉得,岳喜红不在,他就是岳喜红。“十串儿烤鱿鱼是一百二十二,收你一百五,找你二十八,拿好了。五个玉米是六十八,收你七十,找你两块。四个羊肉串两个啤酒总共是八十九。收你一百,找你十一。稍等啊,马上就好。”
牛英俊前前后后的忙乎着,他也不太会弄,反正是硬着头皮忙乎呗。老板看到热情的牛英俊,深受鼓舞,于是也打起精神,投入到小店的营业之中。
牛英俊还亲手写了一张布告,贴在了烧烤店的门口,上面写道:老板的女儿因车祸住院抢救,急需医药费救命,恳请大家解馕相助,谢谢大家了!
贴好了布告之后,牛英俊还在布告的旁边,放了一个捐款箱。
有人给十块八块,有人给一百二百,反正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到天黑的时候,箱子里面已经有不少钱了。
然而,那些钱,距离维持一个植物人的生命,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牛英俊暗暗决定,把他的房子卖了,用卖房子的钱帮岳喜红交医药费。牛英俊可以暂时住到单位去。
无论怎样,牛英俊的努力是积极的,因为牛英俊知道,岳喜红还没有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穿越回来了。
牛英俊是搞业务的,人脉广,一说急等着用钱,要卖房子,五湖四海的朋友都给张罗,很快就有了着落。
牛英俊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小黑瓶从住所出来,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那里一直都是他的家,但是此时此刻已经不再是了。
一无所有的牛英俊,慢慢的向单位走去。
牛英俊一直记得,那天的朝霞是阴森森的,从来没有那么阴森过。牛英俊孤独的,无奈的,行走在人行道上,仿佛走在黄泉路上似的。绯红的霞光,一如既往的铺满了大地,温暖了街道,温暖了马路,温暖了熟悉的一切,却无法温暖牛英俊。尽管世态并不炎凉,但是,牛英俊的心里是炎凉的……
突然!一声喇叭响起,打破了霞光的阴森,紧接着,那辆红色二手云雀,风驰电掣般的,从牛英俊的背后追了上去,“吱”的一声,停在了牛英俊的跟前。只见米光从车窗里面探出头,说道:“说好了我去接你的嘛,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呢。”说着,米光朝后车厢甩了甩头:“上车吧。先到我那儿挤一挤。”
就这样,行李放进了后备箱,牛英俊坐进了后车厢,二手云雀调转车头,甩下一串尾气,又风驰电掣般的开走了。
话说,赶时间,赶来赶去的,七天的期限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马来西亚的潘小姐已经快要急死了,一天八个电话的催,就快把牛英俊的电话打爆了。
牛英俊只好一天到晚泡在经理办公室,软磨硬泡的,费劲了唇舌,最终,维修方案总算是定下来了。
牛英俊买了五张机票,一个工程师和三个维修工人,跟牛英俊一起走一趟。
在赶航班之前,牛英俊去了一趟医院,看了看岳喜红。岳喜红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她的眼角,却一直在流着眼泪,不知道是在思念牛英俊,还是在思念吕希尔。
牛英俊帮岳喜红擦了擦泪水,然后又把卖房子的钱,放在了她的床边。
一个小时过后,牛英俊心事重重的登上了去马来西亚的航班。然而,此时此刻的牛英俊还不知道,**的幕后已经给他安排了一场空难,就像之前害死廉政调查员康纪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