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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红色桃缘

    她原本以为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是可以别无所求了的。

    但是后来才发现,当自己得到了一样东西,期盼的东西就更多了。

    云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带着笑,但是双眸却是有些空洞的。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淡扫蛾眉轻点唇,今日乃是云阳出嫁的日子。

    托底的粉红色烟纱裙,手中挽着罗翠软纱,腰间是用金丝软烟系成的大大的蝴蝶结。

    鬓发低垂斜插碧玉凤钗,显得体态修长妖艳。

    她抬起头来,白玉般的纤纤细手掀开一侧的流苏,眼中含情似乎匍匐着一层的雾气。

    陆悠然站在云阳的身后,满脸慈爱的看着镜中的人。

    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似乎是替她欣喜的。

    看着自己的女儿终于可以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怎能不为其开心呢?

    只是日后怕是很少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讨自己欢喜的小丫头了。

    似乎是看出了陆悠然眼底中的东西,云阳莞尔一笑。

    “阿母,不必担忧,日后我还是会回来的。”

    陆悠然别过自己的脑袋,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维持着最后的高傲。

    “你啊,最好还是不要回来了,一直在府中徒增烦恼。”

    她知道陆悠然心中挂念自己,站起来拉住了陆悠然的手。

    “阿母可不要同我将这样的话,孩子可是会难过的。”

    陆悠然轻巧的刮了刮云阳的鼻尖,似乎是有些嗔怪。

    “就你会说话。”

    满屋都挂满了大红色的绸缎,云家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

    云阳朝着屋外看了看,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的失望。

    “云儿还是没有回来么?”

    陆悠然微微锁眉,“记挂云灼干什么,你这个做阿姐的大婚她都不回来,你还想着她?”

    云阳笑了笑,“云儿好歹是我妹妹,这次离去也是王爷的吩咐,也不好反驳,阿母在这生气有什么用?”

    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沈池突然说九王爷那边有事儿。

    说是什么有些挂念云灼了,但是身体不适不能离开皇城,便是要云灼去一趟。

    正好碰上云阳大婚,且哪有一介女子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见一个男人的?

    传出去于理不合,云家好歹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

    只是那边是皇权贵族,云家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商户人家罢了,哪有有的胆子拒绝?

    再言云灼的命都是九王爷救回的,又是给了云家皇商的机会,云擎也不好拒绝。

    没有办法,便是只能任由沈池将人带走了。

    云阳看了看外面热闹的模样,心中满是期颐,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摆。

    陆悠然取出红盖头,温声道:“时辰也到了,别忘记阿母给你讲的话,倘若白棠那人欺负你,只管回家,阿母为你做主!”

    云阳笑了笑,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屋外的锣鼓声震天响,云清和云戚都在里里外外的忙碌着,也顾不上其他。

    只是一个青衣小厮突然走到了云擎的跟前,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小厮抬着几个硕大的红木箱子。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架势,云清和云擎都是一脸的懵。

    只见青衣小厮不紧不慢的行了一个礼,随即便是让人将一排排的红木箱子打开。

    这一举动引来了街上不少人的观望,眼里都闪烁着奇异的光。

    青衣小厮笑得有些腼腆,道:“今日云府大小姐大婚,我乃是奉了九爷的吩咐,特地前来道贺的。”

    “我家九爷托我同大老爷讲一声,这种时候叫走五娘子的确是他的不对,这些就算是赔礼和贺礼了,还请大老爷莫要见怪。”

    九爷?

    能叫做九爷的世间似乎只有一人。

    云擎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他忙忙应下。

    “能被九爷信赖乃是云家的福气,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啊。”

    周围的人听见脸色各异,多是惊奇和惶恐。

    不过是小小的商户人家,竟然是和皇城的人扯上了关系。

    而且还亲自送来了贺礼,的确是第一奇事!

    云擎看见几大箱子都是黄灿灿的金银珠宝,也有上好的绫罗绸缎,心中也是吃了一惊。

    青衣小厮礼貌的笑着,“我家九爷不知应该送些什么,便是亲自去库房中挑了一些,想来云大小姐应该会有喜欢的吧。”

    云清倒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一直紧皱着眉头。

    要不是因为这个人的确是亮出了九王爷的令牌,自己绝对是不会相信的。

    虽然九王爷的确是救了云灼,但是不代表自己可以接受九王爷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他淡淡的问道:“皇城离此处甚远,而云阳的婚事乃是近日才决定的,不知道殿下是怎么知道云阳要出嫁的?”

    云擎虽然是愣了愣,但是也没有说话。

    要么九王爷一直派人在云府盯着,要么此人就是假的。

    青衣小厮倒是不慌不忙,“哦,乃是沈先生回信提到的,我家九爷觉得大婚之事乃是难得的喜事,自然放在了心上。”

    “早些日子我们便是从皇城出发了的,只是正好今日赶到,九爷还担心我们会来得太早,总觉得会失礼。”

    沈池……

    云清微微垂眸,回了一礼,“多谢殿下记挂。”

    原本云擎还想将这几个小厮留下来的,但是青衣小厮说还要赶着回去复命,便是离去了。

    几个小厮前脚刚离开,后脚迎亲的队伍便是来了。

    白棠果真是身穿婚服如约而至了,只是从云阳出府拜别父母亲,上了花轿,白棠都是不曾看她一眼的。

    他的脸上满是不情愿,云清自然是看见了的。

    但是碍于今日是大喜之事,自己也只好压着脾气不能发作。

    云阳在喜婆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手中还被塞入了一把绣着双喜的团扇。

    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抿了抿,唇边是压不住的笑意。

    云阳觉得自己的这一辈子是何其的幸运,能遇上白棠这样的人。

    白棠瞧着虽没有正行,但是自己年幼时落入冰冷的河水之中,是他奋不顾身的跳了下来。

    自己的身子是在冰冷的水中不断的下沉,她便是在心底告诉自己。

    今日谁若是将她救了出去,她便是认定了那个人。

    白棠没有让他失望,他带自己在驰骋的骏马上肆意欢笑,带自己见过了最美的花雨。

    带自己吃过雪日街头最甜的糖葫芦,他还带着自己做了好多的事儿。

    白棠白棠,这是多么好听的名字啊。

    就像是披光而来的神明一样,他照亮了自己的全部。

    云阳紧紧的揪着手中的扇柄,脑海中满是白棠的模样。

    虽然白棠或许不愿娶自己为妻,但是自己只求留在他身侧就好了。

    喜欢好像是一件会让人卑微的事情,可是云阳只觉欢喜,看着尘埃中开出花来。

    鞭炮声在耳边响起,是亲朋好友的道贺声,是孩童的欢笑声,这辈子云阳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只是云阳在喜房中足足坐了一夜,那扇门始终是没有人推开。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坐久了双腿也是会麻木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双腿,感觉不到周围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后半夜,房门终于被推开了,云阳不由自主的咬了咬唇瓣。

    可是耳边传来的却不是白棠的声音,而是一个老妇的声响。

    她的声音不冷不淡,“夫人,你还是先休息吧,公子喝醉了,还没醒呢。”

    喝醉了么?

    可是云阳的身子依旧是没有动弹的,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去同公子讲,我就在这里等他掀开盖头。”

    可是云阳看见那双脚依旧是站在自己的跟前没有动弹的。

    云阳微微锁眉,“有事我担着就是了。”

    老妇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不过老妇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是又有一个脚步声靠近。

    那人身穿红鞋喜袍,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停在了云阳的跟前。

    云阳心中不由得一紧,她觉得白棠应该是会和自己说一些什么的吧。

    但是白棠一言不发,只是随手挑下了云阳脸上的喜帕,潇洒的扔到了云阳的怀中。

    “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的与语气带着一些不愿和烦躁,只留下一个白眼便是背着手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

    云阳觉得有些委屈,但是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你喝醉了?要不要我去为你煮一碗醒酒茶?”

    白棠的语气依旧是淡漠的,连头都没有回。

    “府中有下人,这些事轮不到你来操心,只管做好你的夫人就是了。”

    云阳站了起来,但是双腿一阵发麻,她一时不备便是跌倒在地,额头狠狠的摔在了桌角。

    剧烈的痛意传来,云阳吃痛的捂着自己的额头,点点猩红的血迹从手指尖渗了出来。

    她的眸子忍不住的含满了水光,却还是尽量保持着语调平稳。

    她在努力的让自己依旧端庄,依旧还是以前那个典雅的云阳。

    “你今夜……难道不在这里休息么?”

    白棠终于施舍了云阳一个凉薄的眼神,但是也很快的收了回去。

    “不了,你自己休息吧。”

    最后,他只留给云阳一个潇洒的背影。

    云阳知道白棠不喜欢自己,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厌恶自己,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自己在他受寒的时候捧上热乎的姜茶。

    自己在他受伤的时候日夜照料着。

    自己在他随口一句喜欢就可以为他学会桂花糕。

    他说最爱端庄的女子,自己也一直端庄有礼,从未逾矩。

    他说最爱看漫雪纷飞,自己忍着伤寒陪他到城外看雪。

    他说……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云阳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角流出的泪水,默默地坐了回去。

    只是突然觉得床上的红枣实在是有些碍眼,塞了一颗到自己的嘴里。

    可是为什么红枣都是苦涩的?

    就像是自己的人生一样,光鲜亮丽的外表,依旧是苦涩的。

    桌上的一对红蜡烛还在不断地燃烧着,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屋里也跟着忽明忽暗的。

    也许是有风灌了进来,其中一支蜡烛的火光渐渐的黯淡了下来,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云阳见状,连忙上前扶起灯芯,却是被灼伤了手指。

    她坐在桌前,捂着手指看着一对红烛流泪。

    一时之间,云阳不知道究竟是眼前的红烛更加鲜艳,还是自己额头的血迹更加刺目。

    此时的奉祁已经到了皇城,沈池看着奉祁,两人你对立而坐。

    “放心吧,东西已经让人送过去了,以九爷的名号。”

    奉祁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到了天边的明月之上,白家看得见这样的明月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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