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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七章 龙袍

    此时的陆文涛,为了达成劝进的目的。除了苦口婆心之外,就连称呼上都已经做了改动,直接称呼这位汉王为陛下。而听到他这些话,汉王倒是真的有些心动了。只是一时,还没有最后下决心罢了。正统意味着道义,只要占据了正统,自己在很多事情上的操作会便利许多。

    只是这个汉王,都是自己给自己加封的。若是自己在给自己登基为帝,这名声上会不会?大汉高祖皇帝后裔,那只是自己平日里,为了加重拉拢诸人的砝码,私下对那群官员自吹自擂罢了。这天下姓刘的多去,若是都成了汉高祖的后裔,那岂不是天下遍地都是汉室后裔?

    抬起头看着一脸诚恳的陆文涛,这位自封为汉王的家伙,却还是有些迟疑的沉吟一下后才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无道理,本王会慎重考虑的。不过此事兹事体大,本王要慎重斟酌一番才行。你先下去,将之前说的那些事情办好。这些事情只要你先办好了,便是大功一件。”

    见到这位主依旧不肯吐口,陆文涛却是不敢在劝。等到陆文涛离去后,这位主沉吟了一下,却是转身去了自己卧房之中密室前。亲自从腰带上解下一枚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头,迈步进入后打开屋子里面,一张桌上的一个箱子。打开之后看着里面的冕服,以及天子所带十二琉。

    这件完全仿造汉代的天子冕服,为玄色上衣朱色下裳。上面绣满山川日月龙,制作的极其精美。而十二琉也完全是仿造汉代天子,所配前方后圆十二条、十二珠。但他只是看了看这件制作精美的冕服,却并没有动。而是从里面拿出一件,绣着极其精美九条团龙的龙袍。

    像是抚摸心爱女人一样,轻轻抚摸着这件龙袍。这件龙袍上绣的九条龙,都是五爪龙,而绝对不是四爪的蟒。色泽在本朝也是只有天子才能穿着的明黄色。随着这件九龙龙袍的,还有一条同样制作精美的玉大带。这件龙袍与本朝皇帝,大朝会时使用的龙袍几乎是一模一样。

    甚至在绣工的精美上,还要更甚一筹。本朝废除了前朝历代的六冕定制,只保留了绣制有十二章的衮冕一种服饰。非祭祀、登基、大婚,天子一律身着九龙明黄大朝服,头戴双龙戏珠翼善冠,佩戴玉制大带。常朝则身穿九龙明黄或是大红色龙袍,头戴同颜色双龙展脚幞头。

    至于日常,皇帝在皇宫的穿着倒是没有要求。黄琼的老爷子,愿意带无翅幞头,穿明黄色或是淡色的常服。至于黄琼,除了上朝之外,基本上就是一身书生装,头上则只带一个束发金冠,或是干脆就用布带系一下便是。与老爷子不同的是,黄琼貌似很讨厌朝服的展脚幞头。

    便是按照定制,叫大起的时候,黄琼也极少按照定制要求,身穿九龙明黄龙袍,头戴展脚幞头。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身,连龙都没有绣的明黄袍子。除了明黄色之外,身上不多的帝王点缀,也不过头戴一顶双龙的,乌纱制成的翼善冠而已。九龙朝服,他向来都是极少穿的。

    反倒是,这位自封为汉王的桂林郡王,反倒是对手中这件九龙大朝服爱不释手。也就他已经公然起兵造反,若是没有,单就私藏这件绣着九条团龙,只能是皇帝在大朝会,接见外国使臣时,才能穿着的明黄龙袍。一个僭越的罪过,就已经足够他,连同他的直系子孙死罪了。

    只是对于这件龙袍,会不会泄露出去,现在的他已经毫不在意。抚摸了龙袍一阵之后,他又拿起箱子内的一顶,由极细的金丝编成,还有两条做工精巧金龙,一看就足以价值万金的翼善冠。仔细又是抚摸了一阵之后,直接摘下了头上的幞头,将这顶翼善冠带到了头顶上。

    又拿起龙袍抖开后穿在了身上。站到屋子内的一座铜镜前,仔细的打量良久后,才心满意足的自言自语道:“这才是真正的天子气概。京兆那个家伙,只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哪有半分天气气概?这个天下是先王打下来的,他们黄家占据已经够久了,今儿也该物归原主了。”

    “当年,你给朕绣着的这件九龙袍,朕可一直都保留着。等到朕登基大典时,只要换下冕服,会只穿这件龙袍。这是你给朕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是你给朕绣的唯一一件衣物。每次抚摸这件龙袍,朕都会想起当初得到你的那夜。便是当初曾对你恨之入骨,朕又那里舍得丢掉。”

    说到这里,这位刚刚还和善至极的汉王,突然神色异常的狰狞:“朕对你情深如此,却始终换不来你的真心。自从把你留在朕的身边,朕何尝亏欠过你们母女半分?朕为何在你心中,就始终比不过那个书呆子?为什么?为什么?朕那里对不起你,为何你如此狠心对待朕?”

    此时的这位汉王,就犹如学到了川剧之中变脸一般,一时一个神色。对着镜子之中的自己,一顿厉呵之后,随即又转为和风细雨:“为了你,朕将你的女儿送进宫,没错,她现在是当朝皇后。即便是她这个皇后,到如今已经做不了几天,可朕答应过你的事情,就绝不会食言。

    “放心,便是朕得了天下,也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到时候,朕也会将她收纳到自己的后宫,一个贵妃跑不了的。那个狗皇帝在她身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你了,无论姿色还是神采,都与当年的你有六七分相似。朕原本想要送她下去陪你,现在朕却不想了。”

    “朕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好好的宠幸她。谁让她是你的女儿,谁让她与你那么的相似?你当年对不起朕,那就由她来补偿吧。前朝的皇后,新朝的嫔妃,这在历朝历代很正常的事情。放心,这回朕会好好看着她的。绝对不会让你对朕做的那些事情,在她身上重新上演的。”

    “至于你,等到朕真正登基为帝的那一天,第一件事就追封你为皇后,咱们的儿子为太子的。母女两个不仅分别做过两朝皇后,还同时给朕做过嫔妃,朕给你的殊荣也足够了。哈哈哈哈哈,你是朕这一生唯一真正喜爱的过的女人,便是你早已经死了,朕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这位汉王将自己关在房内,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时而一阵欢喜时而一阵愤怒。时不时的,还发出一阵瘆人的惨笑声。好在他的这间卧房,当初修建的时候颇废了一番手脚,隔音做的特别好,才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直到卧房外传来一声通禀,他这一番自娱自乐才被打断。

    听到求见人的身份,他倒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也没有将身上的龙袍与翼善冠换下,直接便穿着走出了这间密室。待坐到椅子上后,才让已经在屋子外等候的人进来。见到此人之后,他一改之前的狂热,而是极其沉着的看着此人道:“晋礼,你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进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派出去经营最后退路的第三子刘晋礼,也是他心目之中,真正继承人的人选。不过此时,他对这个刘晋礼突然返回,却是有些不高兴。因为早在造反之初,这个刘晋礼便被他派去执行更重要的任务。他现在应该在长江口,而不应该在这里。

    听到父亲语气之中的略微不满,刘晋礼却是急忙道:“父王,儿子上个月带船队,趁着江水涨潮突入长江,直驶到了江宁府的江面。原本儿子打算严格按照父亲的吩咐,切断江南江北之间的联系。可却不成想,朝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江宁府周边修建了为数不少的炮台。”

    “而且朝廷在江宁府江面,不仅部署有大量千余斤的小炮,还有近百门几千斤的重炮。儿子带着二十艘战舰,刚一驶到江宁府江面,便遭遇到密集的炮火打击。咱们的战舰上,最大的一艘也不过装载了十二门炮。大部分只装备了五到六门大炮,根本就不是那些炮台的对手。”

    “除了那些炮台之外,官军在江宁之战中,还使用了一种奇怪的战法。他们用小船在上游,将一个个装满火器木桶,用线香做引信。计算好时间后,从上游抛下来让那些木桶顺水而下。等到靠近咱们的战船时在引爆。或是干脆用小船装上火器,直接强行突破后烧毁咱们战船。”

    “几个时辰苦战下来,儿子带领的二十艘战舰,被那些炮台击沉了十一艘。其余的即便是逃了出来,也大部分都带着伤。伤势最重的三艘,勉强驶出长江口便沉了。还有两艘船舵和帆桨都被打烂,已经无法行驶也只能弃船。儿子连着换了三次座舰,才勉强死里逃生回来。”

    听到自己儿子如此说,这位汉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在陆地直插江宁府,抢占江宁府,切断朝廷漕运通道的计划失败后。自己调动当初桂林郡王府,麾下庞大的商船队,培养出来的水军准备走水路,靠着长江水路通道,走水路攻占江宁府的计划又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自己水军一共就八十艘大船。如今还有三成,因为季风原因还在南洋没有回来。而面对一直窥视自己经营多年,最后退路琉求的东瀛。自己还要在流求,至少留下二十条战船。这次深入长江偷袭江宁府的二十艘三千至一千石大船,已经是能抽调出最大力量了。

    这二十艘三千石至一千石的船只,再加上船上装运的一万三千,在流求训练出来的精兵,按照自己对朝廷在军务方面,一向都是重陆轻海的策略。诸路水师都是一些连远海都出不了的小船,水师官兵也都烂成了渣渣的了解。走水路突袭江宁府,基本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却没有想到,朝廷对自己的这种战术,早就有了准备。在江宁府修建了大量的炮台,还安装了那么多的大炮。自己这些战舰,还有舰上那些精锐,却是连一个浪花都没有掀起来,就大部分都沉没在了长江之上,这如何能不让自己心疼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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