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春坨连忙走了进来:“陛下。”
“你立刻持朕手谕,令羽林……”
话说到一半,汉武帝突然停了下来,面色阴晴不定的挥挥手:
“你先下去吧。”
他本想派遣羽林军,将林琅抓捕回来。
可然后呢?
这十多万人怎么处理?
还有那些流民,原本就已经被朝廷所抛弃。
十万人一路跑到蓝田县,死伤一成。
现存的九万人好不容易有了活路,此时要是停工,无疑是绝人后路。
或许,这其中就有下一个陈胜吴广。
就算羽林军个个以一敌十,将其剿灭干净,那这天下亦会大乱。
“林琅!”
“你这是给朕出了一道阳谋啊!”
汉武帝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代天子,竟然会对一个及冠男儿束手无策。
大殿中鸦雀无声,响起一声悠悠的叹息。
汉武帝已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不该将蓝田县送出去,现在想要收回,可谓是难如登天。
自从第一次见到林琅时,汉武帝打心眼里就有了轻视。
后来的各种新奇发明,更是令他把林琅当成一个摇钱树。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自己一直在被算计。
甚至包括这次白送的细盐法。
这段时间,汉武帝的心思全都在细盐法上面。
若是没有此事,他肯定能提前发现流民的动向,提前拦下来,也不会有现在糟心的事。
“呼~”
汉武帝长舒一口气,心中被激起了傲气。
立刻下令绣衣直指搜集林琅的全部消息。
不得不说,绣衣直指办事效率真不错。
仅仅三个时辰后,一沓纸张摆放在了汉武帝的面前。
【元朔五年,八月十三日,林琅凭空出现在长安城郊,身无分文。】
【岁十七,以流民入商籍。】
【后谎称豪商欲资长安,取得大农令印玺手令。】
【以手令为信,借长安城王氏米铺金十。】
【自此,林琅始经商。】
【同年冬月,于逃荒流民中救下婢女徐晴,据猜测,此时林琅腰缠十万贯。】
【今林琅岁十八,林氏商行登记造册商铺一百三十二间,长工合计一万三千人,年税六万金。】
……
汉武帝看的目瞪口呆,终究没忍住爆了粗口:
“他娘的!”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从十七岁身无分文,空手套白狼拿到十金。”
“到现在身家数十万,乃至百万金。”
“竟然只是过去了也就一年时间!”
要是早拿到这份消息,汉武帝绝对不会轻视林琅。
下方绣衣直指吓得跪地不起,他搜集这些消息的时候也吓得不轻。
汉武帝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怎么只有一年前,之前的消息呢?”
“回陛下,只有这么多。”
“这林琅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卑臣搜集了所有户籍,均没有此人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
汉武帝皱眉道:“难不成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话没人给他回答,毕竟太不可思议了。
“下去吧。”
汉武帝挥手示意绣衣直指退下后,闭目沉思。
这份调查消息,颠覆了他此前所有猜测。
同样的,也让汉武帝松了口气。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林琅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他只是要赚钱,仅此而已。
但是,
决不能掉以轻心。
汉武帝本想把内朝的人喊来商议,可这些人有不少也投资了蓝田县的地皮。
索性就命人喊来刘据。
“父皇!”
刘据的衣袍上满是白色的盐渍,小手也被盐水龟裂了几道小口子。
可他眼睛却是极为明亮。
“据儿,这几日盐坊可还顺利?”
“回父皇一切正常,每日可产细盐万斤,若是售于番邦异族,最少也能赚百金以上。”
每日百金,一年下来就是三多万金。
这还是一个不足千人的工坊,要是做大的话,赚的钱不可估量。
放在早先,汉武帝听到这个消息绝对很兴奋。
可如今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
就好像林琅随手丢掉的一个垃圾,被朝廷视若珍宝的感觉。
偏偏自己还只能依靠细盐……
“嗯,还不错。”
汉武帝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随后问道:“蓝田县的事你听说了吧?”
“父皇说的是流民?”
“不错,你对此怎么看?”
刘据想也不想道:“林大兄宅心仁厚,自己出钱替朝廷解决了十万流民之患,是儿臣之楷模。”
“楷模个屁!”
汉武帝随手抓起毛笔砸了过去,正好在刘据的脸上画了一道。
刘据吓得不轻,颤抖着道:“父,父皇……可是儿臣说错了?”
“朕问你,若是这十万人被林琅蛊惑,兵围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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