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此话一出,顿时惊得满堂哗然。
十取其五,这就是五成的税收啊!
别说大汉了,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么高的商税!
“万万不可!”
公孙贺急忙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陛下若是推行此法,岂不落得与民争利的口实?”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东方朔的附和:
“陛下此举,明摆着是冲那林氏商行所为。”
“陛下难道要为了国库,置天下舆情所不顾?”
这东方朔可是雅居的常客,也没少受林琅的好处。
帮忙说两句话也是情理之中。
汉武帝也不恼,看向桑弘羊问道:
“桑都尉,你怎么看?”
“臣没有两位大人的胸怀。”
桑弘羊冷静道:“但是,在臣看来苛以重税可以解决三个问题。”
“一:战争开支。”
“二:修路赈灾等财政。”
“其三,也可以避免林琅这个豪强做大,霸据蓝田县。”
“这三个问题如果公孙大人和东方大人能够解决,那这商税不收也罢。”
这三个问题丢出,场面顿时寂静下来。
前两个倒还好说。
关键是第三个问题,林琅霸据蓝田县一说。
谁敢站出来说话?
谁又敢替林琅打包票?
“好!”
汉武帝龙颜大悦:“桑爱卿说的极是,那就这么办吧。”
“主父偃,你来拟旨。”
“可是……”
主父偃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这道圣旨该怎么拟?”
“是针对全天下的商税,或是直针对蓝田县林琅?”
这个问题才是最大的难点。
其余的商贾利润没有这么大,贸然增税只会令得民生沸怨,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只针对林琅的话。
那说出去可就太难听了。
皇帝的脸面往哪放?
“你们看看这个。”
汉武帝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扔出了林琅印刷的四书五经。
“这林琅做生意,把主意都打到了朕的头上。”
“你们说,朕该怎么做?”
主父偃等人看着赫然醒目的‘林氏义制’四个字,不由得心中大骇。
【难怪陛下如此愤怒。】
【这林琅做的也太过了点。】
明白了其中缘由,原本想替林琅求情的人也都闭上了嘴。
虽然和林琅交好能拿到不少好处。
但是,
谁也不会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主父偃拟旨,即日起,林氏商行各项产业,税收赠至五成!”
“喏!”
圣旨的颁发,令得汉武帝的心里痛快了不少。
多日来的怨气,总算一口气吐了出去。
当然了。
汉武帝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五成的税收太过骇人听闻。
不过,汉武帝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等到林琅被逼的走投无路,自然只能找自己求情。
到时候索要个琉璃法,细盐法,还不是轻轻松松?
……
令汉武帝奇怪的是,一连三天过去。
林琅却没有任何动静。
每日都有满载细盐的马车运送至胶东王府,似乎并没有对加税的事有半点怨言。
未央宫。
卫子夫和刘据不断端详着形态各异的琉璃摆件。
这几天,四书五经也分发了下去,细盐也开始平价出售。
并且又拿到了十尊琉璃,一倒手又是两万金。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越是这样,汉武帝心中就越是不踏实。
平静!
太平静了!
“子夫,你说这个林琅到底是什么意思?”
汉武帝在殿内来回踱步,出声问道。
卫子夫放下算筹,笑道:“陛下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不吭声还不好么?”
“这也证明那林琅深知陛下威严,不敢忤逆。”
“不!”
汉武帝断然摇头道:“绝对没这么简单!”
“此子面对胶东王的时候,依旧可以不卑不亢,又岂会忍气吞声?”
“这几天虽然他没动静,但是朕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太子刘据突然开口道:“父皇,儿臣能说句话吗?”
“哦?据儿猜到了他的用意?”
“那倒没有。”
刘据小心翼翼的看了汉武帝一眼,这才轻声道:“儿臣觉得,父皇做的有些过了……”
闻言,
汉武帝脸色一沉,却是没有发怒,而是示意刘据继续说下去。
“林大兄虽为商贾,但他对蓝田县,乃至大汉都有功劳。”
“可父皇不仅不施加恩重,反倒苛以五成重税,着实令人心寒……”
“行了!”
汉武帝听不下去了。
刘据张了张嘴,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汉武帝语重心长道:“据儿,你还小。”
“你真以为朕单单是因为他是商贾,所以才刻意刁难?”
“朕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另一件事,还记得我们那天离开之前,出现的几个妇人吧?”
刘据当然不会望,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百姓如此爱戴一个人。
他虽然性格敦厚,却并不是傻子。
如今再次提起,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立刻将心悬了起来。
“父皇的意思是……”
“民心?!”
汉武帝欣慰的点点头:“据儿,你长大了。”
仅仅是仇富,绝对不会令汉武帝如此拉下脸面针对林琅。
但林琅犯了君王的忌讳。
那几个妇人只是个缩影,蓝田县有更多的百姓也持同样的想法。
长此以往,那蓝田县该姓刘,还是姓林?
从这一点来说,这件事做的的确符合汉武帝的作风。
略施小惩。
“儿臣明白了。”
刘据深吸一口齐,缓缓点头。
可一家三口,依旧想不通林琅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陛下!”
“陛下!”
“大事不好了!”
张汤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鬓角都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汉武帝不悦喝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天塌下来有朕扛着。”
张汤连喘几口气,这才缓缓说道:“蓝田县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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