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没有再喊下去，他不会做生意，一开口就是自己能承受的底线。
和匈奴的战争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如今国库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他不能为了纸，毁了戍边大计。
“小子，我劝你不要贪得无厌。”
汉武帝目光阴沉道。
在他看来，商人就是唯利是图。
真把自己逼急了，大不了来硬的。
“你还打算强抢不成？”
林琅似笑非笑道：“刘氏宗亲，与民争利倒也罢了，还想以权势欺人。”
“当真不怕天下人的嗤笑？”
一句话攮进了汉武帝的心窝子。
人活的就是一个面子。
汉武帝更是对面子看的极为重要。
这一点从年号上就能看得出来，在位五十四年，光年号就立了十个。
并且每个年号都要搞出点名堂出来。
真要是传出去彻帝强占商贾的名声，那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纸固然重要，可还不至于撕破脸。
想到这里，汉武帝神色缓和下来：
“我还不至于仗势欺人，但是造纸法是志在必得。”
林琅对此并不意外，来这里两年，他最是清楚这些达官贵人的秉性。
“我说的很清楚，造纸法我是不会卖的。”
“不过……”
林琅话锋一转：“看你也是个实在人，咱们倒是可以合作一把。”
“合作？”
“刘氏宗亲想必也是财大气粗，如果你可以大量收购的话，我倒是可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出售给你。”
两成。
这个倒是可以接受。
汉武帝稍稍思考了一下，自己推行儒术需要的纸张定然不少。
这两成或许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前提是纸的定价不能超过竹简，否则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纸的价格是多少？”
“不贵，像这种一尺见方的纸张，每张售价两枚大钱！”林琅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只要两枚大钱？
汉武帝双目精光乍放。
这个一尺见方的纸，正反两面最少能写二百个字。
而同样字数的竹简，最少需要五个大钱。
这么一算，再算上刚才说好的减去两成。
十张纸也不过十六个大钱！
那就意味着，只有竹简三成的价格。
划算！
汉武帝脑海中飞快拨动着小算盘。
也是难为了汉武帝，堂堂大汉天子，此刻在为了几个铜钱不停的算计。
“行，就这么定了！”
“先来一百万张！”
汉武帝当即拍板激动道。
一百万张纸，也不过两百斤金子。
这可远比买下造纸法划算的多。
林琅嘴角带着一抹得逞的笑容。
纸这个东西属于消耗品，定价当然不能太贵。
现在首要做的就是把纸推广开来。
等到彻底取缔竹简以后，那才是赚钱的时候。
“那就这么定了，等一年后来取货就好。”
“可……不对，一年后？”
汉武帝瞪大了眼睛：“买个纸还要等这么久？你耍我不成？”
林琅无奈道：“我倒是也想快一点，可惜啊……”
“可惜什么？”
“造纸需要一个宽阔的地方，各类作坊，工具极其庞大，你也看到了，我这地方太小，根本就施展不开。”
“原来就这事啊！”
汉武帝松了口气，大汉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
“说吧，你看上哪个地方了。”
这么有底气？
林琅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合适的地皮，但大汉对土地管制很是严苛。
凡是毁坏耕地者，直接就是死罪。
在城里建厂……
得了吧，
这要是让皇帝知道，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选的地方，恐怕你办不了。”
“哈哈哈。”
汉武帝放声大笑道：“你大胆开口就是。”
林琅心中一动，一字一句道：“蓝田县！”
“县？！”
汉武帝眼皮一跳。
长安城周围有京兆尹12县，左冯翊24县，右扶风21县……共计60个县。
这个蓝田县就是最穷的一个。
距离长安城七十多里，却是因为县四周河流交错，耕地流失严重，百姓也是越来越少。
【这个地方让他搞作坊倒是无所谓。】
【只不过，把一个县送给商贾还没有这个先例。】
汉武帝想了想道：
“把蓝田县送给你是不可能的。”
“我倒是可以做主，让你在蓝田县建造工坊。”
“只要能尽快把纸交上来即可。”
妥了！
林琅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之所以开这个雅居，不单单是为了享受，更是为了结交达官显贵，想办法弄到一块地皮。
可他高看了这些高官的本事。
最终却是由一个莫名其妙的刘氏宗亲给办成了。
“你得给我一个时间。”
“一个月！”
林琅脱口而出。
嗯？
这就从一年缩短到一个月了？
汉武帝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一个县而已，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汉武帝起身带着春坨离去。
等走到楼下的时候，小莲很自觉的拿出账单。
“两道菜，一壶酒，共计一万三千钱，承蒙惠顾。”
汉武帝猛地一拍大腿。
奸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