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湛说出“下课”之后。
无论是教室里的诸王，还是教室外的朱元璋全都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微风吹拂而过，门外的刘伯温最先回过身来，望着秦湛说道
“秦先生，恕老朽直言。”
秦湛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料之外。
毕竟这些人消息闭塞已久，且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自然科学门类的知识，对于地理决定论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刘老爷子但说无妨。”
刘伯温望着秦湛，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既然秦先生说昆仑乃我神州龙脉，那昆仑拔地而起之时，距今几何？”
秦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脱口而出道
“三亿八千万年前！”
相较于三亿八千万年前这个数字来讲，秦湛跟朱元璋，绝对算的上是同时期的人了。
短短六百余年的差距，在这个三亿八千万面前，不过是小数点后面的一个零头罢了。
刘伯温微微颔首，秦湛的回答显然在刘伯温的意料之中。
毕竟刘伯温精通数术，又兼通风水之术。
自然知道沧海桑田，不是区区一个王朝就能经历的了的。
继而问道
“此等沧海桑田之事，横跨亿万年之变数，且不论真伪，于国于家又有何意？”
“古之王朝，迄今为止，不过两周耳，且不过区区八百载，秦先生动辄亿万年……”说到这里，刘伯温不由得微微颔首，而后便不再做声。
显然刘伯温是想说杞人忧天四个字。
诚然，刘伯温方才也被秦湛讲的课深深吸引了，但是冷静下来的刘伯温，尤其是在得知整个演变过程需要三亿八千万年之后，刘伯温的心中已然将秦湛当成了一个夸夸其谈、哗众取宠的人。
毕竟，三亿八千万年，对于大明这个时代的古人来说。
实在是太遥远了，甚至几乎毫无意义。
秦湛倒也没有多说，只是径自翻开了自己面前的地理课本淡淡的说道
“刘老爷子，板块运动，不过是地理课的入门基础罢了。”
“除去板块运动之外，还有洋流、大气环流、气候变化，诸多事宜相辅相成，而这门课的最终，便是可以推测未来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气候变化。”
“焉能说其无用？”
不过即便如此。
刘伯温仍旧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具体用途。
“秦先生，沧海桑田演变之时，何止数十载，纵然是不加推演，逐年因时制宜，不学此学问，不也同样足以应付？”
话音未落。
秦湛的脸上笑意便逐渐浓郁了起来，轻声问道。
“刘老爷子，若是连年遭灾呢？若是小冰期呢？”
小农经济下，你可以扛过去一个灾年，两个灾年，但是十个灾年呢？二十个灾年呢？两百个灾年呢？
听到秦湛这么说之后，刘伯温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连年灾年？老朽苟活六十余载，天下何时有过连续二十个灾年景象。”
听到刘伯温的话之后，秦湛的不由得摇了摇头。
“刘老爷子，您不觉得，用一个人区区几十年的经历，去评价一个存在了四十六亿年的天下气候是否正常，有些狭隘吗？”
像是“刘老爷子”这样的人，秦湛在支教前的互联网上见过许多。
动辄便是他们“小时候”气候还不是这样的，还是夏天如何热，冬天如何冷，仿佛他们“小时候”的气候就成了这颗存在了四十六亿年行星的气候运行标准。
这一刻的他们跟不知冰的夏虫又有何异？
“山外”接触互联网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山里”这些消息闭塞的村民，秦湛倒也不见怪。
刘伯温被秦湛的这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看着面前的刘伯温，朱元璋脸上的褶子都快笑开花了。
这可是在朝堂上以一当十，怒战数十名淮西勋贵的清流之首刘基刘伯温啊！
朱元璋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看到刘伯温被人怼的哑口无言的一幕。
“小秦先生，恕我直言，沧海桑田固然变化无穷，然而皆是已成定局之事，此事又与未来国运，有何干系？”
“纵然是小秦先生所说的那个小冰期真的发生了，于家国又有何种联系？”
刘伯温显然已经被秦湛怼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而秦湛倒也不急不恼随口说道
“万国来朝的大明何其强盛？那叫啥来着？治隆唐宋，远迈汉唐。”
“最后不也亡在小冰期上了，怎么能说地理跟国运没有关系呢。”
顷刻之间，整个学堂之中，只剩下了风声。
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死死的盯着躺在躺椅上的秦湛。
每个人的眼中都仿佛带着火光，大明亡于小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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