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左相状告摄政王诬陷外公?”
冷宫内,刚刚听说了这一消息的沈颜回,惊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没错,是暮云刚才说的。”竹丝很肯定的说道。
沈颜回拉住竹丝的手,急切地问道:“暮云还说什么了?”
“暮云说,老爷呈上一份罪状,上面写着当年摄政王伪造了老将军和外邦私通的信件,并故意向敌人透露了他们当时的作战计划,因此那场战役输了以后,才会使得士兵们群情激愤,当场反戈杀死了老将军。”
沈颜回毫无意识地紧紧抓着竹丝的手,她就知道,自己的外公绝对不可能做出勾结外邦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周镇海干的。
哪怕自己外公死后,全部的兵权尽归周镇海所有,她也没有怀疑过他。
只因为周镇海是外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当时的周镇海虽然贵为皇后的兄长,可是因为性格古怪,行事孤僻,所以即使立过军功,却并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
而苏予升就仿佛是周镇海的伯乐一般,一直信任他,给他机会,可以说,周镇海能走到今天,苏予升的赏识,占了一大半的功劳。
可是……
沈颜回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他怎么忍心?怎么下得了手?这种行为,就算是狼心狗肺也无法形容。
檀香连忙拉起沈颜回的手揉了揉,现在她们都没有内力,如此用力,疼得只有自己。
沈颜回心里的愤怒快要破体而出,丝毫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
檀香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主子不要生气,摄政王此人本就阴险狡诈,只是老将军太过正直,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才会被他陷害,如今老将军沉冤得雪,本是应该高兴的事啊!”
沈颜回深吸一口气,勉强将愤怒压了压,低声问竹丝:“周镇海现在在哪?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他?”
竹丝道:“虽然老爷呈上的罪状写的清清楚楚,但到底缺乏了关键的证据,于是暂时将摄政王关进了大牢里,皇上说,如果一旦查清了证据,杀无赦!”
沈颜回坐回凳子上,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
她稍稍冷静了一些,却蓦然生出一股荒唐的感觉。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沈方儒揭发的!
这就说明,沈方儒早就知道外公是被冤枉的,而他手拿着证据,却一直都没有透露过。
如果他一早就揭发了此事,那么她和她娘又何至于受这么多年的苦?
沈颜回冷笑,沈方儒可真是太后身边,一只忠心耿耿的狗啊!
摄政王府内,周子越第一次静静地坐在他爹的书房里,看着桌子上得烛火,默默发着呆。
他昨天气急攻心,一时冲动做了错事,又当面被他爹打了一巴掌,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可是回来以后仔细想想,却也意识到了不对,那篇文章既然是要控诉摄政王,那为何不直接传到宫里?而是在百姓之间流传呢?
想来目的就是为了制造舆论,让大家都觉得摄政王有谋反之心,而他昨天的所作所为,反而证实了这一点,这才将事情闹大了。
果然,下人刚刚传回消息,他爹被群臣联名上告,现在被皇上扣押在了宫中,甚至还有被问斩的可能。
眼下可如何是好?
虽然皇上现在还没定罪,说是要将事情弄清楚,可周子越心里明白,那些控诉他爹的罪状,全都是他们曾经的的确确做过的事,皇上再查,也只是把他爹的罪名,更坐实了一些。
他该怎么办?如果只是一项罪名,那多的是方法可以造假,可是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牵扯的人和事太多,根本无法周旋。
若是他爹真的因为这件事被砍头,那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周子越心里着急,面上却分外冷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犹豫该不该用。
若是就这样用了,那他爹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恐怕都会毁于一旦。
不过,这样一来,却可以保全性命,而且,只要边关的十万大军还在他们手中,就不会有人敢动他们。
整整一夜,周子越都坐在书房内,直到长长的蜡烛只剩下烛泪,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终于下定决心。
他叫来自己的心腹,让他亲自去边关送信,而他自己则去了兵部侍郎的府中。
然而来到门口,却被告知兵部侍郎现下不在府中。
周子越眯了眯眼,眼下是刚刚下朝的时间,不在府上,还能在哪里?
周子越也不跟下人废话,一脚把门踹开,径直闯了进去。
下人哪里是周子越的对手,没能抵抗多久,便被周子越闯进了内庭,院子里涌出许多拿刀的守卫,将周子越围在了中间。
周子越站在院子中央,面露危险地看着周围的人。
“都退下!”
一声呵斥传来,周子越没有回头便知道是赵信,于是冷嘲热讽道。
“几日不见,赵侍郎可是长了好大的威风。”
赵信摆了摆手,守卫纷纷退了下去,他来到周子越面前,讨好地笑道:“二公子不要生气,下官今天只是有些不舒服,所以谢绝待客,却没想到,竟然把二公子拦在了外面,都是误会。”
“不舒服?”周子越终于看向他,只是脸上的表情满是讽刺,“不应该啊,赵侍郎马上就要晋升为赵尚书了,现在应当是最舒服的时候了吧?”
“呵呵,二公子说笑了,”赵信装傻道,“下官怎么可能成为尚书呢,下官只是……”
“行了,”周子越打断了他的话,“我没空来听你废话,你也不用害怕,我这次来找你,也不需要你为我爹做什么,我知道,你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力。”
赵信被他直白的话说得面色一僵,随即再次笑了起来:“二公子眼光精准,下官实在羞愧,那不知,二公子这次来……”
“我要你带我进宫,我要去牢里看我爹!”
周子越说得直接,然而赵信却犹豫了。
毕竟摄政王的事牵扯甚多,这次没有牵连到自己,还是多亏了……
现在各方面的势力都在盯着摄政王,带着周子越进去倒是简单,但若是周子越乱来,那恐怕一不小心,就会被牵扯进去。
周子越早就猜到他的犹豫,于是补充道:“你只要把我带进宫,我保证什么也不会做,只是跟我爹说几句话,而且,此事过后,我决不会再来找你。”
这个条件确实很诱惑,赵信现在最怕的,就是再和摄政王一家有所牵连。
而且周子越此人,虽然性格阴翳,但是向来说话算数,只要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赵信咬了咬牙,终于答应下来:“好,我带你进去。”
“可是,宫里很多人都认识你,你要怎么进去?”
周子越摆了摆手:“这你不用管,什么时候进宫,我自己做准备。”
下午,赵信便又进了一次宫,他的心里十分忐忑,虽然周子越已经易了容,但是却没有那么精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然而到底是有惊无险,赵信顺利带着周子越来到了大牢。
只是来到大牢门口,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苏公公?您怎么在这里?”
正在牢里走出来的人,正是皇上身边的总领太监,苏祥。
苏祥见是赵信,笑着迎上来,打趣道:“哟!奴才是要称您赵侍郎啊,还是要称赵尚书啊?”
“公公说笑了,皇上还未下明旨,您还是叫我侍郎就好。”
赵信不敢托大,毕竟这是皇上身边的人,万一惹到了他,只要他在皇上的耳边随口一句话,就可能让皇上改变主意。
皇上现在的地位,自然是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眼下太后被软禁,摄政王下了狱,现在正是皇上权利回收的敏感时期,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错。
苏祥一直笑眯眯的,他看了一眼谨小慎微的赵信,问道:“赵侍郎怎么来这地方了?”
赵信不敢直视苏祥的眼睛,只能低着头道:“下官这不是最近在查前大理寺卿的案子吗,有些话要问一下。”
“原来是这样,”苏祥状似不经意地赵信身后看了一眼,随即道,“那大人去忙吧,我要回去跟皇上复命了。”
“公公,您慢走。”
赵信身后的周子越也跟着卑躬屈膝,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祥远去的背影。
苏祥是皇上的内侍,到大牢这里来干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周子越顺利跟着赵信,进了大牢。
赵信将他带进去,便回头嘱咐道:“我只能给你争取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以后,我们必须要离开这儿。”
“知道了。”周子越耐着性子回了一句,便想去找他爹。
然而刚刚迈出一步,便被赵信扯住了袖子,他皱着眉头回过头去,便见赵信不放心地叮嘱道:“二公子可一定不要乱来,这里是刑部大牢,守卫森严,若你惹出什么事来,我也保不了你。”
周子越冷哼一声,扯回自己的袖子,拍了拍:“你放心,只是说几句话,说完就走,不会劫狱的。”
说完,便径直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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