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几见状,问道:“怎么了?”其华指着刚过去的那人背影,颤声道:“我看见那人眼角处有道疤痕。”
“马贵?”
其华不置可否,马上又点点头。两人快步追了过去,淳于几急切地喊道:“这位兄长请留步,兄长请留步。”
那人闻声停了下来,转身望着淳于几,问道:“你是叫我吗。”
淳于几作揖道:“兄长可是马贵?”
那人点点头,疑惑地问道:“你们找我?我们并不认识吧。”
淳于几微微一笑,道:“可否借一步说话。”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去那边街亭说话可好。”马贵应诺。
三人进了街亭,淳于几取出冰纨,也不说话,递给马贵。
马贵接过抚摸了一遍,再仔细查看,抬起头道:“这是从我这里卖出去的。”又不解地问:“你是什么意思啊。”
淳于几刚才在一旁观察马贵的神情,觉得这人并无异样。正在思忖,马贵突然一问,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竟不知如何说才好,只得求援似的看向其华。
其华暗自好笑,心想平时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怎么到要紧关头就开不了口了。她只好自己来说:“是这样,我们想去西域做买卖,听人说这种丝巾在那里很好卖的,所以想进些货。这里的店家说你手里有货。”
马贵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俩一番,笑道:“你们两人去不了西域。”
其华听了好奇:“为什么去不了。”
马贵道:“身子太弱了,西域大漠很荒凉的,你们走不了几天就得趴下了。”
其华不乐意了,嘟着嘴又要说话,淳于几侧身将她挡过,作揖道:“马兄说的是,我们也只是有这个念头,还没想好怎么去。”
马贵似笑非笑盯着两人,并不搭话。淳于几诚恳地说道:“是不是去西域还没有定夺,不过,我们确实想买进一些这种丝巾。”
马贵拿着丝巾无意识的在手上绕来绕去,过了一会,用抱歉地口吻说道:“这是齐地出的冰纨,我也没进到多少,已经买完了。”
淳于几马上追问道:“那你都卖给谁了?”蓦然发觉马贵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讪讪道:“我是想,有没有人买多了,可以让些给我。”
马贵思索片刻,道:“多是被做关市交易的客商买去的。本地人买的不多,我记得秦家庄园买过几条。”
“你没记错?”
“这怎么会记错,秦家是此地的豪门大户。是夫人的贴身使女出来买的,好像是叫小雁。她说秦家女儿也喜欢,所以要多买几条。听说秦家女儿死而复生,到真是一桩奇闻。”
马贵絮絮叨叨,还要说下去。淳于几不等他说完,作揖道:“谢谢马兄。我们先告辞了。”
淳于几步履很急,其华小跑着才跟上,埋怨道:“走这么快干吗。”
淳于几道:“我们赶紧回秦家庄园,先找谭叔商量一下。如果能查出丝巾的去向,凶手也许就在其中了。”
他俩回秦家庄园时已是下午了,急急忙忙去见谭叔,说了找到马贵之事,以及小夫人的贴身使女小雁曾从他手里买过冰纨。
谭叔寻思了一番,道:“我去将小雁叫来,我们可以问她。”不一会,谭叔带着小雁过来了。
小雁神情紧张,一直盯着谭叔看。谭叔道:“你看我干吗。他们问话,你如实说便是了。”
小雁胆怯地说道:“你们要问什么赶紧问。夫人和小公子正在午睡,待会醒了要叫我的。”
淳于几点点头,问道:“你可买过冰纨。”
小雁一脸疑惑,淳于几拿出冰纨,她才恍然大悟:“这白丝巾啊,我陪夫人买的。”
淳于几又问:“买过几条,作何用。”小雁想了想,道:“买过三四条,不过也没见夫人用过。”
淳于几道:“这些丝巾还在吗。”小雁道:“我前些日子收拾夫人的衣裳,看到还有一条。”
“这丝巾有没有给过若云。”
小雁撇了撇嘴,道:“夫人与若云并无来往,是不会送东西给她的。”
谭叔脸上抽搐了一下,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吓得一哆嗦。
淳于几又问:“那夫人平日里与谁来往较多。”
小雁道:“夫人性情恬淡,除了主翁,并不与人交往。平日里有事,也是让我们去办的。”
淳于几接着又问:“你可知道那少了的丝巾去哪了?”小雁摇摇头。
淳于几还想再问,这时一个使女气喘吁吁跑来,见到小雁才松了口气,弯下腰歇了片刻,说道:“小雁,你怎么在这里啊,夫人醒了,遣我们到处找你。”
小雁慌得一下子跳起,也不答话,一溜烟跑了。
淳于几无奈地摇摇头,忽然一个激灵,道:“不对呀。马贵说是使女去买的,小雁说是陪小夫人去买的。到底是谁去买的啊?”
其华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道:“或许马贵并不认得小夫人,以为也是使女。再说,追究是谁去买的可有什么意义吗。”
淳于几想了想,嘟囔道:“确是没什么意义。”
其华被他的憨态逗笑了,正要打趣,瞥见谭叔神情严肃若有所思,也就收敛玩性,道:“小雁被夫人叫走了,我们也不便直接去找夫人,如何是好。”
淳于几这时也一筹莫展,眼巴巴看着谭叔。
谭叔并不言语,起身便往外走,到了门口,回头叹了口气:“也不知若云怎么样了。”说罢转身离去。
淳于几和其华面面相觑,只一会,两人不约而同站起,淳于几道:“去看看若云。”
其华也道:“去看看若云。”
淳于几道:“她在县狱里啊。”
其华也道:“是呀,她在县狱里。”
淳于几扑通一下又坐下,一脸沮丧:“县狱可不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县狱可不就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吗。”其华瞧他这般模样觉得好笑,便戏谑道。
“我可是正经说话。”淳于几一本正经道。
“我又如何不是正经说话。”其华说罢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不是还想劫狱吗。”
淳于几前次说是劫狱,就是一时意气,并没有想好如何去做,此时神情尴尬。
其华抬手掩嘴忍住笑,问道:“到底去不去见若云。”
淳于几正局促不安,也不敢再多说话了,赶紧起身出门。
其华偷偷一笑,吐了下舌,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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