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收尸

    行刑台。

    殷九弦看着守着两具尸体的玉山,幽幽叹了口气。

    饶是她上辈子见过了不少的生离死别,也被这画面所感染。

    她与虞凡对望了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他赶紧过去安慰他的小情人儿。

    谁知,虞凡却是撇过脸去,径直去了远处,看样子是想要找人替临亲王收尸。

    官府只管执行死刑,却并不会管死刑犯的尸首处置问题。

    穷人家都是家里人自己来收,至于那些有点家底的,则会请人来收。

    殷九弦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到玉山面前。

    玉山犹如一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木讷的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玉山姑娘,你别担心,我们会找人帮你爹娘收尸的。”殷九弦温声安慰道。

    玉山茫然的抬头,只一眼,便鼻子一酸,眼泪便吧嗒吧嗒拼了命似的往下掉:“谢谢你们。”

    殷九弦蹲在她身侧,拿了一张绢帕给她。

    玉山擦拭着眼泪,双眼红通通的好像一只兔子。

    一夕之间,自己成了唯一的活口,这样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殷九弦怕她想不开,于是安慰她:“对于伯父伯母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人生在世,本就是吃苦的。”

    “可我……”玉山吸了吸鼻子,“让姑娘见笑了,之前做出了许多糊涂事。爹娘走的时候,一定对我极不放心。”

    “其实,只要你清醒了便好。”

    玉山却垂下眼眸,喃喃道:“清醒了又如何,就算醒悟,爹娘也已经不在了。我孑然一身,倒真不如跟着我爹娘去了。”

    从前,殷九弦一个人孤苦习惯了,鲜少会有人在她面前哭。

    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想轻生的人。

    只好骗她:“你可知,人死后并不是立刻去地府的?”

    玉山抬头望着她,“这么说,我爹娘其实还在这里?”

    “嗯。”殷九弦有些不自然,“你爹娘就在你身边,他们看见了你的改变,也很高兴。只是,你无法看到他们,他们也没法触碰到你而已。”

    玉山白净的小脸儿终于多了一丝笑,可很快,那笑容又消失殆尽。

    “姑娘莫要安慰我了。”

    这样的小姑娘,看上去才十六七岁,却受尽了人世间的痛苦和磋磨,任谁看了不心疼?

    骗人骗到底,殷九弦正色道:“我乃是万法仙门的修士,还会说谎骗你不成?”

    咳咳,张宗主,可千万不要找她的麻烦。

    嗯,她只是想做好事不留名罢了。

    玉山终于信了几分,擦干了眼泪道:“谢谢姑娘。昨日去得匆匆,还未来得及问姑娘和公子名讳。”

    殷九弦见虞凡已经找来了七八个收尸人,便介绍道:“你唤我九姑娘就行,他叫虞凡,虞公子。”

    “二位的大恩大德,我此生怕是无以为报了。”玉山说着,郑重的朝着二人深深鞠躬,“日后若有用得上玉山的地方,玉山必定赴汤蹈火。”

    虞凡淡淡道:“不用了。你就当,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玉山迟疑着,缓缓摇头:“我也不知。按说,我爹之前将王府中一多半的钱财,都变成了嫁妆,放到我的郡主府去了。”

    “可是……”她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痛恨,“都怪那个姓李的,他霸占了我的嫁妆,只怕现在就算想拿,也很难拿回来了。”

    不光是嫁妆,还包括地契等等。

    那块玉佩,本来是了却两人的那段孽缘。

    可是,虞凡看着她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帮人帮到底,我们会帮你把宅院拿回来的。”虞凡说。

    殷九弦也觉得必须要去,毕竟,玉山现在就是一个孤女。如果放任她自生自灭,说不定她真要随她爹娘下去。

    算了,就当是积攒阴德了。

    殷九弦如此想着,不过还是好奇的问:“昨日虞公子不是拿了一块儿玉佩给你么,你怎么又回郡主府去了?”

    纵使她不懂凡世间的钱财,却也能看出来,这块儿玉佩至少够玉山一个人吃住好几年。

    玉山面露愧色:“是我糊涂。我也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又走回了郡主府门口。一进去,他们就将这位公子赠予的玉佩抢走了。”

    殷九弦幽幽叹气,只希望他们这次帮了她,她可千万别又稀里糊涂的过去。

    或许是玉山昨日的行为,导致现在殷九弦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帮了一个白眼狼。

    虞凡紧紧皱眉:“当真是稀里糊涂的就去了?”

    “嗯!”玉山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娓娓道来,“说来也怪,自从半年前,在诗会上与李尔见过一面之后,只要一日不见他,浑身就会难受不已。”

    “我爹本来是竭力反对我与他的婚事,可他将我关在王府里,我浑身都像是被蚂蚁噬咬过似的疼。”

    “大夫都查不出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只有一见到李尔,我才会好一些。再后来,我就变得浑浑噩噩,每日李尔叫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有时候,我也会想要反抗。可我很快就发现,我只要违抗了他的命令,我就会有一种抓心挠肝的痛楚。”

    “我也不懂我这是怎么了,甚至是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无论周围的人如何劝说,我都觉得拥护他,是我应该做的。”

    “仿佛,我生来便是应该匍匐在他身边做牛做马的。我活着的意义也变成了伺候他。”

    这次,就连殷九弦都紧紧皱眉了。

    这种感觉,卑微到了泥土里,却不是本人真正的意愿。

    忽然,她想到了一些东西:“你在与他初次见面时,是不是感觉身上有些奇怪?”

    玉山茫然的点点头:“九姑娘怎么知道的?当时,确实感觉身上有点痒痒的,还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让我的丫鬟帮我挠挠。那时,我还在想,我每日都沐浴更衣,身上不会长虱子才对。”

    虞凡望着殷九弦沉重的脸色:“你想到了什么?”

    “情蛊。”殷九弦轻启薄唇,吐出了两个冰冷的字。

    虞凡虽然是不化骨,却是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自己修炼出来的,从未接触过各种典籍,更不懂所谓情蛊是个什么东西。

    “仔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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