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王侯世家都能打探得到贾家的事,皇宫中的那二位,便更不用说。
皇宫,养心殿。
此时,已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雍玄与雍正围坐在一张紫檀雕花木桌边,静坐默言。
十多个身着蓝色绸裙的宫女,手中捧着白玉盘子走了进来。
步伐如一,身形袅娜。
一同将菜品摆放在了紫檀桌上,而后又一同退了出去,换了三五个容貌昳丽,身着粉色掐牙绣花裙的宫女进来。
乖顺地立在一旁,伺候雍正与雍玄用膳。
只吃了两口,雍玄便放下筷子,目光沉沉地望着雍正:“傍晚,贾府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贾蓉斩杀荣国府八百余人,将门口的青砖都染成了红的,血腥味儿更是笼罩了整个宁荣北街。
如此声势浩大,雍正又怎可能不知?
雍正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银箸,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了一抹忌惮之色。
“此事,儿子已听人报过了。”
“说是荣国府的贾赦和贾环,欲捆了贾蓉,以此来换得贾家其余人的平安。”
“甚至为着此事,那贾环还杀掉了他的亲父,贾政!”
此事说大不大。
毕竟生死当前,又是贾家这样盘踞已久的大家族,为了活,折腾出什么动静都是不为过的。
但其中,却偏偏有着弑父之事。
此事,怕是正正好戳中了太上皇的神经。
雍正思量了一瞬后。
便连忙起身,慌忙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是儿子没本事,大雍境内,竟能发生弑父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请父皇责罚!”
雍玄抬眸,轻飘飘地瞧了雍正一眼。
若说他这个儿子,对他有多少父子间的尊敬与敬仰,他是不信的。
不过量这小子,即便心中再如何不满,也没胆子做出弑父之事。
因此,他也就没再揪着此事不放。
只是道:“贾政不过只是个工部员外郎,死了便死了,也算不得可惜。”
“贾赦与贾环,一个纨绔、一个庶子,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死了也就死了,不值一提!”
“不过……”
“今夜屠灭贾家之事,必不能再出一点岔子!”
雍正闻言。
忙磕了一头道:“儿子明白,定不负父皇期望。”
说罢。
他也不再吃饭,直接抬脚便准备领着守军去贾府。
苏培盛跟在雍正身后,准备同去。
然而,雍正在瞧了瞧苏培盛并未消肿的脸后,皱眉道:“罢了,你今日便好好在宫中当差,不必陪在朕身边了。”
“你这副模样,若是出去被人瞧见,难免会说三道四。”
雍正此言,只让苏培盛觉得心寒。
他伺候雍正三十多年,受惩罚时,雍正没有帮他说一句话也罢了。
此时,又口出如此伤人之语。
苏培盛按下心中的酸涩与愤恨,脸上勉力挂着一抹殷勤的笑容,开口道:“奴才明白,皇上您千万小心!”
待雍正转身离开,苏培盛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划过了一抹怨恨。
他挥了挥手,将夏守忠叫了过来。
“这去贾家的路,你应当是走惯了的,便由你去,将皇上领着守军出发一事,禀报给武王。”
夏守忠闻言,眼中滑过了一抹惊诧之色。
师父此举,是要背弃旧主!
他虽心中颤粟,但想到往日师父帮他们担下的那些责任,也便忙忙点了头,悄悄往外头走去。
……
与此同时。
宁国府,天香楼。
秦可卿命人将,书房和暖阁中的软榻都搬了过来,榻上都铺着锦裀蓉簟。
每一榻前,设了两张雕漆几。
有海棠式的、梅花式的、荷叶式的,也有方的、圆的,其式不一,越发显得精巧雅致。
每一张小几上,都放着一个盛着各式点心的分攒盒,和几样精致清淡又可口的菜品。
王熙凤拉着诸位姑娘们入座。
并用红棉缎的帕子,为元春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勉力笑道:“好了,都别哭了。”
“王妃为弄这一桌子菜式,可是让宁国府的厨房忙了半响,并亲自盯着他们弄的。”
“怕是宫里的公主格格,都没你们这样好的福分,能得王妃如此悉心看顾。”
元春等听了,皆尽力敛了泪水,点头称是。
虽然遭了这样的大劫难,但大户人家的教养与规矩,是深刻在她们骨子里的。
要流泪,也只能背过人,偷偷去哭。
没有在亲戚家里,当真亲戚面哭的道理。
元春如此、探春也是如此。
这姐妹二人一个知书达理,谨守规矩。
一个机敏聪慧,大气远志,皆是极好的女儿家。
王熙凤与秦可卿刚安排着这些姑娘们坐下,贾蓉便领着香菱走了过来,往主位上去。
见他来了。
众姑娘又连忙起身行礼,齐声道:“小女参见王爷,王爷金安。”
贾蓉抬眸,环视一周。
这一屋子姑娘,真可谓是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风姿,又都十分美丽。
一屋子美人儿在一起,让人只瞧一眼,便觉得心旷神怡。
他淡淡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众姑娘坐下。
“都是自家人,又何须如此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