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后。
一行数百人行至居庸关。
计五百护卫、一百内监,皆身穿锦服华服,风尘仆仆。
为首者,乃掌宫内监,戴权。
戴权身着云纹锦服,头戴宫帽,背负诏书,行马停至城墙之下后。
抬眼一望,便瞧见城墙之上,矗立着两位气质不凡、衣着显贵之人。
其中站位稍次些的,他认得。
乃是川陕总督,西北大将军年羹尧。
想必,立在年羹尧前首的,便是那位立下了不世战功的贾家嫡子,贾蓉!
一打眼,戴权便已忍不住暗暗惊叹。
这位新王,当真年少有为,气度不凡,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便已以一人之力携亲兵,颠覆了整个匈奴王庭。
若是让他再成长一番,恐这天下,都要被他收入囊中。
也怪不得太上皇与陛下会如此忌惮此人,甚至忌惮到暗杀有功之臣!
戴权压下心中种种,翻身下马。
随即,双手抱拳,向城墙上的贾蓉深深鞠了一躬,高喝道:“圣旨到!”
“请神威侯下来领旨!”
贾蓉轻笑一声,旋即命人洞开城门,并走出居庸关,行至戴权跟前,只随意地拱了拱手道:“臣在!”
见他如此怠慢,戴权心中虽有些不忿,却也不敢表露。
只解开圣旨上的黄布,徐徐张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神威侯贾蓉,斩匈奴单于,马踏匈奴王庭,解救大雍子民数万,扬大雍国威于大漠,醇谨夙称,武立天下。”
“特封为一字并肩王,武王!”
“配享太庙,受万民香火!”
“钦此!”
念罢,戴权将圣旨阖上,双手奉上前,道:“王爷,请接旨!”
贾蓉伸手接过圣旨,淡笑道:“臣,领旨谢恩!”
宣旨全程,贾蓉皆未行叩拜大礼。
戴权与他领来的那些人见此,脸色都隐隐有些不大好看。
如此藐视皇位,乃大不敬之罪!
见此。
年羹尧携众将士上前打圆场。
他脸上挂着三分笑意,同戴权寒暄道:“北疆距京城足三百里路,戴公公一路风尘仆仆,也是不易。”
“不如今夜便在居庸关宿下,明日同我等一起返回京城。”
戴权闻言,眼底闪过了一丝厉色。
天家钦令,须得在大军开拔之前下手,以便得手后,将贾蓉之死栽赃到匈奴残部身上。
既大军明日开拔启程,今夜便是动手的最后期限!
他压下心中的汹涌,向贾蓉、年羹尧拱手笑道:“王爷、将军恩赐同行,奴才感激不尽。”
而后,戴权一行人便入了居庸关,在年羹尧的安排下,居住在了军营之中。
安置好这一干人等,年羹尧便又去了贾蓉的营帐之中。
……
贾蓉的营帐中。
原本简陋的床铺上,已设了一层猩红兔绒厚毯,又摆了一对鸳鸯戏水的岫玉引枕。
另还有两把红木交椅、一张海棠小几,立于营帐中央。
虽不奢华锦绣,却也称得上舒适。
年羹尧后,先向贾蓉行了一礼,得了赐座后,这才同贾蓉一起,对坐在了交椅上。
年世兰与寒香见二人则是捧着茶杯、茶壶上来,为二人斟茶倒水。
年羹尧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才一坐下,便忙不迭地开口道:“王爷,那五百侍卫不对。”
“侍卫多选于王室宗亲、世家大臣中,属下该能认出个七七八八才是。”
“但这一行侍卫,大多为生面孔。”
“且眼神阴翳,行容谨严,虎口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不似贵族出身,倒像打小培养的杀手、刺客之流。”
年羹尧明白功高震主这四个字,但是万万没想到,天家竟真如此刻薄寡恩与迫不及待。
竟命杀手扮成侍卫,同降旨之人一同前来。
这已是明着干脏事了!
贾蓉端起寒香见端上来的香茗,轻啜一口。
而后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笑道:“无妨,既已知道这些人有问题,便只需稍加防范,便不会出事。”
“天家刻薄寡恩,容不下功臣,倒是将废昏立明的由头,送到了我们手中。”
年羹尧闻言,恍然大悟,忙点头称是。
并拱手道:“请王爷放心,属下今夜定带人守在您营帐左右,寸步不离!”
贾蓉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那些人既然能被天家派遣过来行刺杀之职,想必也不可能被普通将士拦住。
否则,这大雍朝恐怕早都被改换门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