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越聊越开心,自从宁、荣二位国公爷离世后,贾家便一直在走下坡路。
贾家子弟多纨绔荒谬,别说是上战场杀敌,就连能考上秀才的,都是寥寥无几。
多半,不过是买个官做,或是闲养在家。
如今出了贾蓉这么个武王,可不是祖坟都冒了青烟?
然而。
贾母的脸上却并无多少笑意,甚至她的眼底还隐藏着一抹忧愁。
她活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见证了贾家的兴衰。
心里明白,勋贵世家,乃是天家心里头的刺,如此,天家怎可能允许一个异姓的一字并肩王出现?
别说是一字并肩王,就连开国四王八公中的死亡,也都是封赏给死人的。
在贾母沉思时。
性子活泼又心直口快的史湘云,凑到了贾宝玉的跟前,开口道:“这武王毕竟是宁国府的,对荣国府的照拂有限。”
“不如你也学学人家,为咱们家挣出个王侯来,再不济,好好读书考个秀才也好!”
今日,听众人都在不停地夸耀贾蓉,贾宝玉的心情本就不好。
现在又被史湘云拱了火,当即便恼了。
站起身道:“你觉得他好,便搬去宁国府就是了,又何苦要在我面前说道?”
这般训斥之言一出,史湘云的眼眶登时便红了。
她自小便在荣国府长大,在她心里,荣国府就是她的家。
但贾宝玉一出口便赶她走,便是提醒了她,自己是寄人篱下的,须得时刻谨言慎行才是。
林黛玉同史湘云一般,也是在借住在贾府。
此时听贾宝玉这么说,她的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儿。
便起身将史湘云护在身后。
张口道:“你若是个男儿家,便去同那有本事的争论去,何苦拿话来刺湘云妹妹?”
贾宝玉被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只颤抖着手指,指着林黛玉与史湘云。
“好,好!”
“你们既都觉得旁人好,那不如一起搬出去便是!”
说罢,还欲再闹一通。
但想着贾政还在此处,生怕被揍上一顿,因此只得气咻咻地出去了。
这一幕落在了贾母等人的眼中,众人皆有些气愤无奈。
瞧瞧贾蓉,再瞧瞧贾宝玉。
都是贾府嫡子,怎得差距如此之大?
贾政自不必说,他恨不得立刻追上去,令人提棍子将这逆子打死。
就连素来溺爱贾宝玉的贾母、王夫人之流,此时都难掩失望之色。
……
贾蓉被封武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人有人诧异、有人赞叹、有人嫉妒。
还有许多世家贵族暗自认定,这位新上位的武王,可能会得上许多赏赐,也可能会配享太庙,但绝对不可能活着回到京城!
……
转眼,便已过了两三日。
居庸关中。
在年羹尧带领下,战事的后续,已被解决了个七七八八。
安置从大漠中逃回来的难民、焚烧埋葬战场上的尸体、救治伤兵。
将这些都解决的差不多后,便该返回京城。
此时。
贾蓉身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鞓带,头上戴着镶嵌了宝石的紫金冠。
正与年羹尧正伫立在居庸关的城墙上,眺望着因燃烧尸体而涌起的熊熊黑烟。
年羹尧身着银色轻甲,抚着城墙道:“为了营造一个仁德的名声,天家不会让您死在京城之中。”
“因此,他们一定会命人在您返回京城之前刺杀,并将此事嫁祸到匈奴的身上。”
“这几日,您一定要倍加小心!”
年羹尧身为文武全臣,又官至川陕总督,对于上位者的一些龌龊心思,他还是能够琢磨出几分的。
贾蓉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
“无妨,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话间。
忽瞧见远处隐隐有一行人出现。
年羹尧忙命斥候去前去刺探。
虽此时战事已毕,连匈奴王庭都被贾蓉给一手覆灭,但仍不可疏忽大意,以免出现意外。
片刻后。
斥候去而复返,跪在城墙之下道:“禀告神威侯、年大将军。”
“来人乃宫中内监,奉命来颁布旨意,说是来给侯爷封赏的。”
贾蓉与年羹尧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
来了!
贾蓉往前两步,望着那影影绰绰的人影,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么急着封赏。”
“看来……”
“天家是觉得,本侯活不到回京城的那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