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看似楚煜故意接近他,其实,是他先算计了楚煜。
“如果不是我和沈将军的回京,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快的动手。”阮凝香道。
“如今沈将军入狱,一招便直接断了六哥最大的羽翼,六哥现在已经在处处小心,甚至也派了重兵,将他们的亲人保护了起来。
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也同样在北疆和京城握有兵权的你,莫如初也深知,你是控制我的软肋。”
莫如初能在他身边潜伏这么多年,谋智和手段,都费一般人能比的。
敌在暗,日防夜防,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把阮凝香带着身边,所以他才同意阮凝香离开京城。
已经有了防备的二人,在太子挑拨离间后,阮凝香将计就计的和楚煜吵了一架,当场闹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阮凝香先护送北都国世子离京。
当日离别的匆忙,阮凝香带走吴渊的用意,就是为了帮他分担一些对方势力。
楚煜垂下了眼睫,阮凝香看出他低落的神情,安慰道:“世界这么大,总会碰到几个人渣,遇见了,那就坦然面对解决呗。”
“嗯,夫人说的有理。”
楚煜要将人拉进怀里,阮凝香抵着他胸膛,对着这张脸,略微皱了眉。
“怎么了?”楚煜问。
阮凝香指着他的脸,“你披着艾草的模样,怪怪的。”
楚煜挑了下眉,试想了一下画面。
咦……确实怪不舒服的,便又乖乖地坐直了。
“赵景然护着洛姐姐她们平安过了泌阳县,这个时候应该也能到了云州境界,和阿珂、宋霁他们联系上了吧。”
“嗯。”阮凝香抱着热水袋子。
最近京城太乱,经历了容妃娘娘的死,沈砺川的入狱,张夫人被人挟持,阮凝香就开始担心自己人,会陷入危险当中。
几经思索,她和楚煜商量,叫赵景然他们去了云州,先将京城情况告知,如果京城真要变天的话,那边也能有个准备。
“你们诏安公主呢?”马车外北都国世子,朝着守在外面的苏禾问道。
阮凝香掀开车帘,“怎么了?”
穿着一身如火长袍的北都国世子,走过来,“你先下来。”
阮凝香看了一眼楚煜,楚煜先下了马车,又搀扶着阮凝香跳了下来。
北都国世子见过艾草,一个小太监而已。
没在意,只是随意地打量了一下。
便拉着阮凝香就走,阮凝香扯回胳膊,“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干嘛?”
北都国世子瞧着阮凝香停下来的脚步,“带你去看个东西,一会儿晚了,可能就看不到了。”
“什么啊?”阮凝香好奇地跟过来。
身后还跟着充满敌意的楚煜。
原来是一只被雨水冲下来的小刺猬,掉在了昨日挖的水渠里,小爪子扒着湿滑的泥土,一直要爬上来,爬到一半,土一松,又掉回了水坑里。
动作笨拙,模样可爱。
就是一群围观看热闹的人,没人性。
阮凝香蹲下来想将刺猬救上来,楚煜拉住了她,“小心,别扎了手。”
楚煜下手,帮忙把刺猬弄了上来。
巴掌那么大,窝在了楚煜的手心里。
“是不是受伤了?”阮凝香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小爪子。
小爪子冰凉,阮凝香一碰,便整个缩成了一团,变成了带刺的大栗子。
楚煜也有些无从下手,捧着不动,“应该是在水里泡的久了,冻到了,回马车里,烤烤火。”
北都国世子凝视着二人,面上浮现怪异的表情,明明是他带人过来看热闹的,他怎么成了陪衬,还有那两人不是主仆么。
哦,可能是太监,所以没那么多忌讳。
俩人匆忙往回走着。
又被吴渊将军截住了去路。
吴渊三十多出头,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眼睛瞪着跟个张飞似的,指着艾草,“他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我身边的亲信。”阮凝香一步挡在了楚煜的身前。
“腰牌呢?”吴渊似乎不信。
阮凝香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楚煜将刺猬垫了一块帕子,交给了阮凝香。
楚煜掏出腰牌,递过去的时候,窥见吴渊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的红疹。
吴渊翻来覆地盯着腰牌看了一阵,没看出什么,便又扔了回来,凶巴巴地说了句,“走了,上路了,天黑前要赶到下一个馆驿,不然夜里,又该支帐篷了。”
楚煜拿过腰牌,略有些嫌弃似的快走几步,就着沟渠水,洗手,洗腰牌,洗的很细,“你给他下药了?”
阮凝香抱着小刺猬,警惕似的朝四周忘了一眼,“嗯,快到塞北了,吴渊不能留,又不能明杀,所以给他下了点药,怕他起疑心,一天只下一点。”
楚煜站起来,再次挂上腰牌,“难怪给我要痒痒粉,原来是早就打算好了,居然还冒着我。”
“其实也不是瞒着你,只是我也不确定,皇上能不能让他护送,没想到没怎么费口舌,皇帝就同意了。”阮凝香摸了摸鼻子,解释说,“你那时不是在牢里了么,就没机会和你说了吗。”
“下药小心点,别把自己也搞出一身疹子出来。”楚煜帮他拢了下头发。
“放心,我没直接下。”
“哦?”
阮凝香趴在他耳边悄声告知。
楚煜眼里映着光,“咦,还是夫人高明。不过,我可以再助夫人一臂之力,叫他悄无声息地在疫症中死去。”
“什么办法?”阮凝香眸子一亮。
“先上车,等晚上再行动。”楚煜带着杀意的视线,朝着远处的吴渊睇了过去。
此刻的吴渊穿着冰冷的盔甲,胸前那里是一整片的铁片,护住了心口。
楚煜想下手也没机会。
下了雨,路上泥泥泞不堪,马车行的不快。
天大黑的时候,才赶到了馆驿。
馆驿不大,大部分人还是要在镇子外面,安营扎寨。
两间最好的房间,一间是给北都国世子入住,一间给阮凝香。
对面住着的便是镇北将军吴渊。
吴渊将军巡了一圈,刚脱了衣服准备要上床休息,突然外面传来了急促地敲门声。
吴渊又立马,拿起刀,开门,“怎么了?”
敲门的是个北镇军里的一个小兵头,“我们镇北军的一个总旗,和皇卫军打起来了。”
“不是叫你们别惹事么?”吴渊黑脸,披了一件衣服往外走,“人在哪?”
小兵头带路,来到扎营的地方。
本来两个人因为一点口舌之利,不知怎么就上升到了拳打脚踢,最后跟着拉架的人,也挨了一拳。
吴渊直接吼道:“怎么回事?”
乱做一团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那个总旗,眉目清秀,脸上挂着小彩,他摸了摸嘴角,滞滞扭扭,“他变态,跟踪我,还,还用那种猥琐的目光看我。”
被说成变态的皇卫军,气喘呼呼地瞪着眼睛,“老子又不喜欢男人,我跟踪你?还有你告诉什么叫你目光猥琐?
我是看有人鬼鬼祟祟的站在树底下,我告诉看看。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做贼心虚,倒打一耙?”
说这话的时候,那名皇卫军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视线又缓缓向下。
就是这种眼神,那个总旗被气的脸通红,一拳便又要朝着那人眼睛打去。
“够了!”吴渊将军突然一喊,声音响亮,尾因却多了一丝不对劲,像是喊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