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瑞将军气得不行,又说不过她,抖着手指着她,“各位都看到了吧,我本来还同情她一个弱女子被派到这里,可她呢,丝毫不懂人情世故,处处与我作对。”
阮凝香凉幽幽的视线扫过在场的男人们。
在座的,有八人。
各个身穿冰冷的盔甲,朝她投过来的目光,有探究,有鄙夷,有不屑,也有同情。
最后又嘀嘀咕咕地议论起来。
阮凝香除了李瑞将军和周亮副将是她认识的。
其他的几位她只能猜出来,坐在正前方的男子,是小沈将军。
小沈将军年龄不大,深麦色的皮肤,五官端正,眉眼中依旧能看出,曾经也是个英俊的公子哥。
公子哥便是这里的镇守将军,沈砺川,小沈将军。
据说在他十七岁,老沈将军战死沙场后,他便接管了这里,一转眼在这里六年多的时间。
现在也不过是二十三四的年纪。
此刻,坐在那,沉沉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紧抿着唇,面色冷俊老沉,令人看不透。
楚煜曾提醒过她,军营里有太子的人,阮凝香只能确定面前这个小沈将军不是。
那个太子的人,会不会就是剩下的这七人中的一个?
是谁,楚煜不知,阮凝香更不知。
阮凝香也懒得猜疑他们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她在阿玥手中拿过那道圣旨,还有一块楚煜亲自为她求来的令牌,也是她的保命符。
阮凝香站了起来,将着这两样展开在他们面前。
“望在座的几位将军记住,我现在不只是诏安县主,我更是阮将军,虽无品阶,却是皇帝钦点,如御驾亲征。”
几位将军见到圣旨的那一刻,已经纷纷跪在了她面前。
阮凝香利用圣旨中并指明的漏洞,刻意加重语气又强调道:“还有,皇帝是让我带着我阮家军支援,我的兵,也只有我自己可以支配!望各位将军周知,别到时我的兵,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各位将军以及手下,那就不好了。”
“小沈将军你看到了吧,她就是这般嚣张跋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
李瑞将军瞧着面前的女子,把圣旨又收了起来,他站起来,怒气冲天道。
阮凝香扫了他一眼,讥刺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李将军的度量还真是令人堪忧。”
“你,你,你……”李将军气得舌头打结,脸色铁青。
“行了。”小沈将军抬着震慑人的英眸,不怒而威,“阮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已经命人为你备好了宅院,不如先下去休息。”
阮凝香退了下去,又安顿好了她的兵。
北疆条件太苦,阮凝香早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苦。
面前这个说的是宅院,就是一处带着泥墙院子的三间土房,屋里是土灶,大土炕,通铺那种。
偏偏阮凝香还什么怨气都不能有,因为就这条件,还比她的兵,沈将军的兵,住得都要好。
他的兵,是十几个兵,挤在一个炕上那种。
她的院子,只有她和苏禾住,宽敞多了,院子里还有棵枣树,只是这个季节树枝光秃秃的,在风中摇曳着。
外面黑压压地变了天,席卷而来的却不是暴风雨,而是卷土而来的沙尘暴。
苏禾忙将木门关上,放下厚厚的草帘子,“县主,我们不会像小沈将军一样,一辈子都困在这边疆了吧。”
屋里瞬间灰暗下来,阮凝香盘腿坐在炕头,裹着棉被,她也迷茫啊。
原著中她只是成为六皇子的贴身暗卫,并没有来过这鸟不拉屎的北疆。
如今,她到了这里,要怎么做,她也不知道。
不过,有时间她得去见一下阿珂他们,他们是楚煜在这边的眼线,知道的东西比较多。
天虽已近三月,北疆依旧寒冷如冬,又常常黄沙漫天。
阮凝香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身体本就虚,这样寒冷恶劣的环境,别说她受不了,就连她的兵,也跟着病了很多。
福伯收了几个之前在军营随行的大夫做徒弟,每日在军心忙里忙外。
也不知这天何时能暖和起来,阮凝香想让人给大家发点棉衣棉被,改善一下生活待遇,结果军营连点多余的物资都没有。
阮凝香辗转找到了那个名叫秦胜的将军。
秦胜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看过赵阔将军的介绍信,对阮凝香还算客气有加。
阮凝香问了哪里可以置办物资,秦胜给她指了个地方。
阮凝香叫阿玥赶马车,带着小武和苏禾,去了一趟六十里开外的一处小镇子。
阮凝香要见的乃是阿珂,宋霁和秀儿他们。
他们自从到了这边以后,便改了名换了姓,拿着楚煜给的钱,和新的身份,在镇子上做起了买卖,开了一个杂货铺。
说是买卖,却主要是和军营里的人打交道。
军营中人缺个什么,要出来置办,一般都会来他这里。
阮凝香之所以向秦胜打听,就是为了来这里见秀儿他们而不惹嫌疑。
铺子不大,里面东西挺全。
阮凝香还没看见秀儿,便先见到了忙碌着的阿珂,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是齐昊霖。
阮凝香诧异道:“齐管事,你怎么也在这?”
“来和你们汇合。”齐昊霖沉声回道。
“汇合?”阮凝香略略疑问道,“是子瑜叫你来的么?”
楚煜点了下头。
前段时间,煜王派人送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五年前的粮草案,另有隐情,知道真相之人就藏在小沈将军的军营里。
他心里有结,始终放不下,犹豫之下,他还是来了。
阮凝香心里被幸福包裹,幸福之余又有些淡淡的心酸,他在担心自己。
秀儿听到动静,激动地跑出来,拉着阮凝香上下打量,“小姐,真的是你,我听说你们来了这里,一直想去看你,可是你们在军营,我和阿珂进不去。小姐,我好想你。”
“好了,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阮凝香伸手帮她抹了把眼泪,“豆包呢,我要去看看我的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