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香回屋后,把阿玥和小武叫了过来,她询问了一下情况,逃跑的那几个兵,是之前屠三的手下。
当初在搜查半梦,阿玥他们带的都是他们自己阮大当家的人,大家都守着老当家的规矩,管理起来并不难。
而这些来自于屠三手底下,和其他山寨的兵,就相对散漫一些。
阿玥一直都没有给他们安排过什么重要的事。
他们这群散兵有吃有住,还有军饷拿,自然相对安分,也没闹出什么出格的事。
如今知道要去北疆战场,便待不住了,几个人串通好,夜里逃跑,只是没想到会被李瑞将军的副将发现。
“这几个逃跑的匪兵,都是已经没了家人的人,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怕牵连家人。”一旁的小武道,“其实,今晚李将军的惩罚的手段有些过了,但这也不为是一个法子。”
阮凝香知道,自己这种只一味对他们好的方法,行不通。
可她又不想只以强威,让人屈服。
她想了一下,既然李瑞将军已经先一步,出头做了恶人,那她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恩威并施?
阮凝香随即出台了政策。
就像李瑞将军所说,五人一组,互相牵制。
她又在军规上,立了严令,不守军规者,无论是谁,都严惩不贷!
这是军威!
又在待遇上找平衡。
甚至不惜和李瑞将军撕破脸,西北之行,依旧我行我素,没有太急着赶路,能落脚,尽量落脚休息。
在严寒的环境下,西北之行,一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踏进北疆境地,越走越荒凉。
断断续续地走了六天的路,愣是连个村庄都没看见。
又遇见大雪阻路,天寒地冻,就连安营扎寨,都是先用火堆将冻得硬邦邦的地方烤化。
雪地里,架起了几十个营帐。
阮凝香紧了紧棉斗篷,和苏禾,福伯一起从马车里下来。
北风夹杂着大雪,打在脸上,睁不开眼睛,阮凝香压低帽檐,踩着脚下没入脚脖深的积雪,赶紧钻进了营帐。
营帐被风吹得呼呼地摇晃,中间被挖出一个大坑,里面燃着火堆。
火堆下面埋着土豆和红薯,上面架着水壶,水壶里盛的是积雪。
阿玥拿了刚刚烤好的羊腿过来,“这边的天气,太恶劣了,这雪感觉刚小了一点,这会儿又大了,估计晚上还不一定得下多厚呢。”
阮凝香跺了跺鹿皮靴上的积雪,就着火,烤着冻僵掉的手指,暖和了一些,问:“兄弟们都安顿好了么?”
“安顿好了,还多亏了小姐细心,让我们带了这么多的全羊和干粮,不然这场大雪下下来,我们还真的饿肚子了。”
阿玥坐下来,将羊腿切了切,分给了大家。
阮凝香裹着被子,拿着一块羊肉咀嚼,又喝了口酒,暖了暖身子。
“这雪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我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没地方补给物资,下一个镇子,还不知道在哪,能省的时候,还是先省一点。”
“嗯。”阿玥拨了拨火堆,将下面已经熟了的土豆,挑了出来,“我一会儿让小武盘算一下,剩下的物资,还够几日的量。”
这一场雪,下了三天还未见停。
那两位将军,又找到了阮凝香,对着人又是一顿责怪,怪她路上耽搁,不然这个时候,早就该到了燕回城。
阮凝香身体不是很舒服,裹着被子,依偎在干草编制的垫子上,见到来人坐直了身子。
帐篷里不抵寒,冷得透骨。
阮凝香依旧裹着被子道:“两位将军这么晚过来,又有何事。”
“何事?诏安县主一路耽搁,眼看快到了,如今又被大雪封路。”李瑞将军一顿斥责。
“这里没有什么诏安县主,李瑞将军还请改一改你的称呼,请叫我阮将军。”阮凝香强调道。
“既然是阮将军,更是要有个将军的样子。”李瑞瞧着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的女人,露出秀气的小脸,冻得苍白,“你说你一个女娃子,找个男人回家生孩子去得了,在男人堆里逞什么能!”
是她逞能么?
阮凝香没好气地怼了句,“那还请李将军给皇帝上道折子,改日,我若是能顺利成亲了,定然给李将军送喜贴,好生感谢。”
“你……”李瑞气得伸手指着她,心里暗骂,山匪丫头,狗屁不懂。
“阮将军别气。”那个副将周亮,拉了拉李将军,又对阮凝香道,“我们李将军也是心疼你一个女娃娃而已,县主何不把你的兵,交给我们带,县主就做个名义上的将军就好了,何必,处处操这份闲心。”
阮凝香抬眼深看了他一下,长得黑不溜秋,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二个梁师爷。
总之想打她兵的主意,没门。
不过,这会阮凝香不舒服,懒得和他们周旋,直接裹着被子,又倒回了干草垛上,“天太晚了,两位将军留在我一个女人的营帐,传出什么可不好。”
李瑞将军活了近四十年,他就没见过,哪家女子像她这般,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气的掀开帘子离开了这里。
苏禾拎着盛着积雪的水壶走进来,“县主你的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病了?”
“气的,没事。”
阮凝香按着肚子,喝了两口微黄的水,便又裹着被子昏昏沉沉地躺下了。
后半夜,这种感觉猛然加重。
她的月事,虽然还是有些不准,但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疼得仿佛吃了无味茶一般,搅着。
又一层一层地往下坠着疼。
阮凝香已经疼得身上全是冰冷的汗,连说话的没有力气都快没了。
咬牙强撑着要晕过去的感觉,拽了拽身旁的苏禾,苏禾醒了过来。
阮凝香道:“帮我拿个月事带。”
苏禾闻到了血腥气,忙得翻出带着的行囊。
帐篷里,就她们两个人,阮凝香没什么避讳,勉强将自己收拾干净。
苏禾看到那一片污血时,略略闪过疑虑。
后半夜,阮凝香裹着被子,缓缓地晕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依旧躺在干草上,帐篷里,萦绕着熟悉的药味。
“苏禾。”
阮凝香看到苏禾微红的眼眶,是明显哭过的。
军营里可都是男人,还有些暗地里不受她管理的匪兵。
阮凝香心口猛地一凛,想坐起来,眼前阵阵发黑,一下没起来,便又坐着道:“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么?”
“没有,是炭炉熏了眼睛而已。””苏禾摇了摇头,往架着的火堆里又添了两根木材,木柴染了积雪,燃烧着的时候,冒着些青烟,眼泪便又熏地流了下来。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起来,阮凝香缓了会儿,缓缓站了起来,小腹还是隐隐地疼。
她苦笑了下,“现在什么时辰?我睡了多久?”
“县主只睡了一会儿,现在才天亮,福伯给县主开了些调理身子的药,我去给你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