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面具下的黑眸微挑,闪过一丝锐利,“孟兄这是不是有些太不懂规矩了?”
那只手在他眼角边停了下来,孟春望着鎏金的凤凰面具,突然缩手坐了回来。
“瑜公子还真是心机够深的,一面当救死扶伤的好大夫,一面在背后这做种害人的勾当。
你我本是蛇鼠一窝,都是图利,具体想要什么,瑜公子不如摊开了说个明白。”
隐藏身份不过是吊一吊对方胃口。
楚煜抿唇不屑似的轻笑了下,主动摘了手中的面具,“没想到还是被孟公子发现了,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你们的种植渠道。”
半梦只有东岛人会种植,具体在哪种植,楚煜曾经派宋霁暗中摸索过一段时间。
可是这群人为人太狡猾,宋霁不会东岛话,根本混不进去。
而半成品半梦又极度难以保存,他手里的如梦,经过提炼后,更容易保存,还是以鼻烟壶这种简单的方法,在市场上更容易流通。
只是,如梦再好,还是需要原材料半梦,而这群人狡诈得很,每次交易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黑手。
而且,每次交易,彼此都看不到对方,只是用暗语接头。
阮凝香抓的人,每每交代的信息都少之又少。
探不到丝毫线索。
目前,眼前这个机会,是唯一的突破口。
楚煜自然不会放过。
一旁的那个嘴角带痣的男子,在孟春耳边嘀咕了句东岛话。
片刻后,孟春道:“瑜公子也知配方对于瑜公子的重要性,定然也知道这种植方法,对于我们的重要性。”
“所以,这合作压根就不成立。”楚煜道。
“不,这合作,我们何不换种方式?”孟春又说。
“哦,什么方法?”楚煜问。
那边的孟春还在说:“我们可以不要公子的配方,改成直接向公子拿货,当然,这原材料半梦,我们也会以合适的价格提供给公子。”
“嗯……”
楚煜听着琴音假意思索,视线却不自觉地寻找屏风上落下的影子。
珠钗晃动,琴音袅袅,煞是好听。
只是,他好想把这琴音藏起来,一个人听。
楚煜懒得和他们再纠缠,他目光一收,笑着道:“谁会和送上门的银子过不去呢。”
双方又对细节谈了半个晚上,合作正式敲定下来。
如梦馆的姑姑,送两位离开。
屋里没有旁人。
楚煜才绕到屏风后面,噙着笑痕的目光挑衅又玩味,“夫人,这身打扮难不成又想玩色诱?”
琴音缓缓停了下来,阮凝香提着裙摆站了起来,“相公就觉得我这么的美若天仙么,怎么说的男人看见我,都会被我美色吸引似的。”
嗞……
小嘴巴叭叭的,好想堵了。
阮凝香感觉到他越发灼热的视线,绕过屏风,“相公有相公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放心,我不会误了你的事,你也就把我当成这如梦馆里的桃花姑娘就行。”
“哦?”楚煜欺身靠近,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你可知,我这如梦馆,可不是什么卖艺不卖身的地方。”
说话间,楚煜的手指挑开她遮面的白色面纱,露出纤长的脖颈,粉润的唇。
忽地面纱整个被挑起。
右半张脸,是火烧一般,落着一块鸡蛋大小狰狞的疤。
楚煜堪堪被吓了一跳,他凝着眉,顺着狰狞的地方,一抹,手指上沾染了一些土了吧唧的渣渣下来。
他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夫人这是要搞哪样?”
阮凝香将楚煜手里的帕子夺了过来,将脸上敷着难受的面糊擦掉,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容。
“我打算先露个脸,混个眼熟,说不定,日后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我能偷听些消息出来。”
楚煜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手指轻轻捻着她点着桃红的唇瓣,那一点胭脂,被推开,蹭到了唇外,“不准勾引别的男人。”
“我这么丑,能勾引谁啊。”
阮凝香弯着眼眸,玩味一笑,眼尾染着的那一抹桃红,落在楚煜的眼中,霎是好看。
丑?
桃花妖也不过如此吧。
楚煜想。
“谁说我夫人丑了?”
“我可记得那日就在这如梦馆门口,某人亲口……”
楚煜淌着笑的眸子,牢牢地锁着她粉润的唇,像是抹了蜜,总是诱着人,想去品尝,甚至想要探取得更多,更多。
喉结滚动,忽地楚煜低头便将她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霸道、强势,又像是揉进骨子里的温柔,不叫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情欲在他的那双冷眸里,有了层次,变得爱罢不能。
直到怀里的人轻轻推了推他,楚煜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些,细细地瞧着她眼角的旖旎情色。
手指又轻轻顺着殷红的唇瓣,慢悠悠地捻了一遍。
阮凝香能感觉到,楚煜心里已经有了她,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吻她。
她心动,可是也怕。
心头像是梗着一个刺。
现实提醒她,两人之间隔得太多,皇帝不可能让他娶一个山匪的。
他未来的妻子不管是谁,都不会是她。
梦终不是现实。
沉醉于梦中,未来只会更痛苦。
阮凝香捏着对方衣服的手缓缓松开,呼吸带着更咽的细喘,提醒道:“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刚刚分离一瞬的身体,又被楚煜搂进怀里,将她软软糯糯的身子,贴着自己的胸膛,清磁的声音在她在耳边,暧昧道:“那又怎样,我们之间更亲密的事,都做过。”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楚煜眉眼噙着笑,捏了捏她红透的脸蛋,“被动和主动么?”
阮凝香睫羽轻颤着抬起微红的眸子,回望着他,“楚煜,你会娶我么?”
娶?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会娶吗?
楚煜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搂着她腰身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松开。
皇帝不会同意他俩在一起,甚至从这里回去以后,依旧不会让他离她太近。
皇帝忌惮他,不会允许他有任何做大的可能。
而阮凝香身后有南境,又是山匪出身,无论哪一点,他们俩之间的关系,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就连来这里,也不过是皇帝利用他和她而已。
现在一切的美好,都是假象而已。
他盯着阮凝香。
凭什么他想要的东西,都这么难!
就因为,他身上留有前朝的血液?
他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想守护住的东西。
凭什么,他想要的东西都留不住!
他恨,恨这些让他不快活的人!
楚煜眼里的情欲悄然消退,翻滚着的恨意将他淹没。
“子瑜?”
阮凝香发现他的不对劲来,伸手去拉他,被楚煜猛地甩开,阮凝香被推了踉跄,撞到了身后的屏风,爬起来时,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