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是慧心和她的丫头对话中,我知道了你的身世,我当时是不信的,可是我又不得不信,不得不去接受事实,我开始防着你,可是我依旧是那么喜欢你。”
阮凝香留意着楚煜的每一丝神情,依旧声泪俱下地说:
“你是皇子,我是山匪。你和我之间有着天与地的差别。可我阮凝香已经没有了父母家人,不管相公是不是自愿,在我眼里,你都是我唯一的亲人。
所以我偷偷地为你谋划。
就是为了有一天,我洗去土匪的身份,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哪怕是你多看看我一眼呢,就算是作为一把刀,我也愿意。”
阮凝香跪着往前挪了挪,想要去拉他的手。
可是手脚被绑着,只能用那双充满泪水的双眸哀求着他,“子瑜,别抛弃我好不好?”
言子瑜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听,不要信,可还是被她搅得心乱如麻。
他捏了捏眉心,避开阮凝香充满蛊惑的眼眸,低声质问:“惠文的身份证在哪?”
“没有。”阮凝香眸子里的光一点点的冷了下来,她垂着肩膀,瘫坐着,“云渡山只记载了慧心的名字,并无她的生辰和居住地址,无法核实这个人的存在,所以压根就没订做她的身份证。”
说什么为了他,还不是处处在防着他,牵制着他!
卑鄙!
言子瑜恨恨地一把捏着阮凝香的下巴,压抑的声音里染着薄怒,“那她怎么才能出山?”
“原来在相公眼中,云渡山上下七千多人,百个日夜的夫妻之情,都还不及一个慧心。呵呵……枉我的一片深情,不顾一切地为你筹谋,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可悲的笑话,咳咳咳……”
笑声含着虚弱地咳嗦声,透着无尽凄凉与绝望的眼神,令言子瑜感觉到一种陌生的沉甸甸的情绪积压在心口。
他心里堵得厉害,像窒闷一般。
缓缓松开了捏着阮凝香下巴的手,逃离般想要离开这里。
阮凝香望着言子瑜决绝的背影,虚软地依在墙壁,
“在云渡山,有一份山寨人员的名单,还有一封我自愿归顺的密信。子瑜,这便是我的诚意。”
言子瑜离开的脚步又顿住了,他犹豫了好久,久到他再次筑起防线,才再次走过来,蹲下身。
这次不再回避她的眼睛,他想透过那双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穿她的心机。
阮凝香俯过身,在他耳边轻声缓慢地说:“在我们卧房床上的枕头里。”
说完,阮凝香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同时,一滴眼泪淌到对方的脸上。
言子瑜睫羽一颤,转为了怒火,“你!”
“相公,想骂就骂吧,这可能是我今生最后一次非礼相公了。”
阮凝香睫羽轻颤,仰视而笑,像是开在绝境中风雨飘摇的一朵惨白小花。
还在挣扎!
言子瑜怒不可遏,一掌朝她的后颈劈了过去,将阮凝香直接劈晕。
账房的门被他进来时便反锁了,言子瑜将阮凝香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拿起一个板凳放倒,将暗红色的斗篷盖在了凳子上。
他抱起阮凝香,这间账房后面藏着一间密室。
知道的人不多。
至于那个麻子脸知道的事情太多,早就被他,暗中给咔嚓了。
言子瑜悄无声息地打开暗门,将人放在了地下的密室里。
出来时,他依旧一副无情且清冷的模样。
他打开门,走出来,门口的守卫不是宋霁的人,而他也没有看到宋霁。
猜测出二虎等人,定是不信任宋霁的。
言子瑜对着门口守卫说:“我已经把夫人迷晕,十二个时辰内,都不会醒来,麻烦几位看守的大哥,不要进去打扰她了。”
言子瑜又掏出一些银子,“夜长天冷,买点酒,暖暖身子。”
几名山匪都是穷乡僻壤出生,空有一身蛮力的农夫,看到钱,自然高兴。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顺着开着的门往里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依偎在墙角的一抹红色身影。
门就被言子瑜锁上了。
言子瑜掸了掸身上的落雪,望了一眼白蒙蒙的天空。
便不再犹豫,出了赌坊。
他的那枚影子还守在街上,言子瑜吩咐他看好里面的情况。
趁着天还没黑,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云渡山。
云溪城里发生的事,云渡山还并不知晓。
秀儿看到风尘仆仆的姑爷,跑过来,“小姐和阿珂呢,怎么没和姑爷一起回来?”
“他们还有些事没办完,暂时留在了狼犽寨。”
“那姑爷怎么自己回来了?”秀儿又问。
麻烦。
言子瑜睨了一眼她,懒得编理由解释,直接洒了一抹药粉,把人弄晕了过去,又拖进了房间,丢在了一旁。
言子瑜找到了阮凝香的枕头,枕芯里是荞麦皮,里面确实发现一个用粗布包裹着的东西。
言子瑜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捏着信的手都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期待阮凝香最好说的都是真的。
不然误了他的大事,他定然让整个南境都陪葬!
他一点点地打开那层粗布,露出里面的信函。
上面的落字是:楚煜亲启。
是楚煜,不是言子瑜。
她果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言子瑜颤巍巍地打开那封信。
‘子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反目的地步。
亦或许,我也已经死了吧。
我知道了你的身世,我也猜出来你来这里的目的。
我犹豫过,也迷茫过。
可无论如何,我依旧是那么地爱你,无关你的身份。
可是,我们之间又隔着那么大的差距,你突然变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我该怎么办,才能留住你。
子瑜,我想了很久,才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想收服南境内所有的山匪,我想带着他们向你招安。
你不可以拒绝我的好意。
为了爱,为了你,为了不负遇见,我可是可以付出一切的。
不过,你既然已经看到了这封信,那便说明我还是高估了我自己。
我是不是很蠢,很好笑啊。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高兴能遇见你,和你夫妻一场。
子瑜,容我最后再自私地叫你一声‘相公’。
如果,有缘的话,来生我们再见。”
“一堆的错别字。”言子瑜讥讽地扯着嘴角,“就那么点本事,还敢收服南境山匪。”
粗布包裹着的还有一份厚厚的人员名单。
每一个人名都有编号,性别和居住地址,就像当初他看到的那个小小的铜牌一样。
言子瑜也不得不承认,阮凝香确实有着几分能耐,如果她真的能归顺于他的话……
一直陷入在绝杀中的言子瑜,仿佛看到了另一条求生的出路。
他揣起手里的东西,急忙跑了出去。
夜已经黑了,宵禁的桥已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