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毒?”众人露出狐疑的神色。
谷志清耐心解释道,“半分毒,和咱们平时用的蒙汗药、七步散、鹤顶红不一样,那些玩意儿,只需要一丢丢就把人放倒了,而且很容易被人察觉,但是我这个半分毒就不一样了,无色无味,入口即化,还没感觉,半月之后才见到效果,先是肠胃不适,跑肚拉稀,紧接着胃肠腐烂、皮肤溃烂,死相极其难看。我送菜进去,借口讨水喝,喝完了水,就把毒下到舀子里,顺手在水缸里那么一划拉,就成了。”
刘环问道,“公子,你这个好,下了毒,还查不到你的头上。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上哪查去呀!”
秦贵插嘴,“公子,你配的多不多,匀给我一点,说不定哪天我就用得上了。”
谷志清笑道,“这个还真没多少,有机会了,咱们一起研究一下,争取多配一些。”
秦贵在这十个人中是最擅长使毒的高手,谷志清也相信他,能根据手里仅剩下的这点半分毒配制出更多的。
依凡想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公子,半月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十分紧迫了,我觉得还是尽快把消息传回东梁,请主理大人派出各门高手前来相助。”
谷志清说道,“也行,只是怕他们赶不到。”
依凡说,“按照典农司的惯例,咱们作为小分队先出发,后续一定会安排接应,比咱们晚个三四天也能到达。”
谷志清大喜,“对呀,出发前,主理已经安排了朱雀门做咱们的接应,想来,他们差不多也快到了,这样的话,咱们的力量就强大了。周子良,你就负责和朱雀门司理尉迟洪对接一下。”
谷志清看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正要宣布解散,忽然想起一件事,“既然咱们现在要引蛇出洞,但是蛇还缩在窝里,咱们得想办法把他引出来,我看现在到了去会会满辛的时候了。”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曾在满心手下做过辅理,都知道满辛这人心狠手辣,行事霸道,虽然他的武功并不高,但是他会用人,而且诡计多端,从来还没有人敢和他正面硬刚。
公子这样大张旗鼓地去会满辛,岂不是要吃亏?总不能张口就说,我觉得你有嫌疑,要抓你问罪,满辛就能乖乖认罪吧?
谷志清看到大家脸上的表情各异,知道他们心有顾虑,他明白,现在到了关键时候,绝不能失了信心,于是说道,“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家盯着,与其处处受制,反而不如大大方方,就是要让他们看到咱们在做些什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咱们就是在查他,他还不自乱阵脚?”
谷志清进一步解释说,“满辛、靖天宗、南山坳,各种线索都冒出来了,这里面有没有关联?关联点在那里?需要咱们剥茧抽丝,只要找到了线头,就能解开谜团,所以,咱们只有主动出击,才有更多的机会站稳胜局。”
依凡点点头,“公子说的极是,只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谷志清说,“赶早不赶晚,就今天吧,陶羽,你准备一张我的拜帖,要烫金的那种,亲自送到满辛府上,我随后就到。”
陶羽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依凡有点担心,“公子,昨天你受了伤,今天就去,是不是有点不妥?”
谷志清笑了,“这算什么,多亏了老爷子,让我恢复得这么快。”
依凡不放心,又问,“谁和你一起去?”
谷志清看了看众人,“有你和老蛙陪我就够了。”
另外几个人撸胳膊挽袖子,争着要和谷志清一起,被谷志清劝下了。
临走时,谷志清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纸包丢给秦贵,“剩的不多了,你研究一下,千万别浪费了!还有,你不能自己试,我可没解药。”
秦贵如获至宝,双手接过,跑回自己的房间,赵桐和孙胜也跟了上去。
走在去往蜀州城的路上,依凡问谷志清,“公子,要不要蜀州代办和咱们一起去?”
谷志清说,“还是不叫上她了,她的身份比较敏感,现在还不是她出头露面的时候。”
依凡点头称是。
一路上,老蛙总是不安分,时不时把镔铁大棍抽出来耍两下,不是一棍抽断路旁的小树,就是一棍把路边的石头打成齑粉。
谷志清知道他为昨天自己受伤的事懊恼,苦笑一下,就由他发泄。
蜀州城里,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谷志清三人被拥挤的人群冲撞的几乎不能正常行走。
一打听才知道,中元节即将到来,这也是蜀州一年之中最隆重的节日,不仅要祭祖尽孝,还要祭祀土地、庆贺丰收。
今年蜀地先后经受了旱灾、蝗灾,但是粮食仍然获得了大丰收,为此,州县府衙的庆祝活动里还增加了许多新的节目,据说,还要举办一场赏灯大会,到时候,府尹大人和典农司的满辛大人都会参加,与民同欢。
谷志清纳闷,这不是刚进七月吗?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庆祝?
三个人好不容易才到了满辛宅院的门前。
陶羽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谷志清三人到了,陶羽跑过来,“公子,拜帖已经送进去了,只是……”
谷志清问,“只是什么?”
陶羽说道,“已经快一个时辰了,门房还没给个回信。”
正在这时,满辛宅院的正门大开,满辛带着江河流从门里走出来,冲着谷志清一抱拳,“典尉大人,老夫有失远迎,请你恕罪啊!哈哈哈!”
谷志清赶忙还礼,“满叔叔,小辈谷志清前来拜望,还要您亲自相迎,折煞我了!”
谷志清打量满辛和他身后的江河流。
满辛身材高大,方正的脸庞,一双浓眉豹眼,花白的络腮胡,孔武有力的身材,却穿着一身员外氅,显得不伦不类。
江河流倒像是一个教书先生,白净面皮,三绺短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手拿一把折扇,悠闲而又不失文雅。
满辛哈哈一笑,拉住谷志清的手,“想当年,我在谷老将军帐前效力的时候,你才三四岁,想不到,你已经长这般大了。”
谷志清笑道,“那时候顽皮,不懂事,可没少让满叔叔费心。”
满辛感叹道,“真不敢算时间啊,那些事,恍如昨日,再见到你,你已经**了。”
谷志清说,“不管到什么时候,我在您眼里,不还是个孩子嘛!”
满辛哈哈大笑起来,“说的倒是,我的印象里,你还真是从来没长大。对了,你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谷志清答道,“多谢满叔叔挂念,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虽然这几年一直在调养,但是没什么起色。”
满辛叹了一口气,“老将军戎马半生,每战必身先士卒,身上受伤无数,可敬可叹!想当年,老将军对我的谆谆教诲,让我受益良多,后来,我当上了内卫大统领、典农司主理,这些都是拜老将军的栽培啊!”
谷志清说道,“满叔叔自谦了,都是您自己有才有德,才能被圣主重用。”
满辛呵呵一笑,“什么才呀德呀,都是过眼云烟了,老了,不中用了。”
谷志清忙说道,“满叔叔说哪里话,你还年轻着呢!雄心仍在吧?”
满辛哈哈大笑,拉着谷志清往宅内走。
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带起门前旗幡飘摇。
满辛看着这大风,说道,“东风起了。”
谷志清有意无意地说,“犹可凭借东风力,扶摇直上青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