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谷志清的手脚才能动弹。
他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刚坐起来,胸口又是一阵翻腾,“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谷志清转过身子,四处搜寻,屋内早已没了乞丐老儿的踪影。
谷志清心里暗骂,这乞丐老儿,真是不知好歹,好心好意地管了他一顿吃喝,又帮他寻医问药,却生生给了自己一掌,吐出来这两大口血,不知道吃多少山珍海味才能补回来。
转念又想,这老儿说了飞剑仙徐方庆不少难听的话,难道他和徐方庆有着化不开的冤仇?要不然也不会重击我一掌,或许,我只是一个小辈,他手下留了情,没有要了我这条小命。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暗自庆幸,又有些后怕。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看来,这次自己主动请缨来蜀地查勘满辛,实在是莽撞了些,后面还有多少凶险,事不可预料。
又过了半个时辰,谷志清才觉得气血稍微平稳一些。
但是,全身上下开始隐隐作痛,慢慢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都透着痛楚,如同万蚁啮骨,让他浑身栗抖,在床上不停打滚。
他咬紧牙关,极力忍受着这种痛楚,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不一会儿,衣衫尽湿。
半个多时辰之后,痛楚才逐渐减轻。
听到谷志清房内动静的依凡和赵桐,赶忙推门进来,却看到了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谷志清趴在床上,气息微弱,暗淡的灯光下,脸色蜡黄。
依凡吓坏了,赶忙扶起谷志清。
赵桐倒了一碗热水,慢慢给谷志清喂下。
谷志清才觉得稍微平缓一些。
谷志清有气无力地问,“今晚是谁值更?”
依凡想了一下,回答道,“是庄甲和刘环。”
谷志清轻声说,“去问一下他们,可否见到那乞丐老儿离去?”
赵桐转身出门去寻庄甲和刘环,很快,就回来报告,“两人都不曾见到乞丐老儿离开,他们一直瞪大了眼睛,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谷志清听了,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让依凡扶他躺下。
依凡和赵桐帮谷志清褪下汗水打湿的衣衫,换了一套干净的,并且帮谷志清垫高了枕头。
看着谷志清的模样,依凡心中不忍,问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儿呢?”
谷志清轻轻说道,“那老儿醒来后大放厥词,说了我师父的很多坏话,突然发招,猛击我一掌,便不见了踪影。”
依凡一惊,“公子,莫非是遇见了仇家?”
谷志清摇摇头,“这个不好说,听他说话,和我师父很熟悉,但是言语之中又多有不屑。”
赵桐问道,“不会是满辛派来的吧?”
依凡听后,大惊失色,赶忙说,“我马上安排兄弟们加强戒备。”
谷志清苦笑一下,说道,“庄甲刘环都没能发现人家的踪影,如果要取我等性命,人家早取了,你也不必兴师动众了。”
依凡悻悻然地坐了下来。
谷志清觉得自己的精力慢慢恢复了一些,就让依凡赵桐两人各自回去休息了。
谷志清盘腿打坐,调整心绪,催动气血慢慢运行。
刚开始沿着四经八脉慢慢行进,突然像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
谷志清急忙敛气凝神,引导气血按照《黄粱心经》的心法,依次运行。
反复几次之后,气血逐渐平顺,但是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
但是,谷志清并没有失控之感。
更重要的是,之前遭遇的一些阻滞,现在已经不复存在。
等他运行完小周天和大周天之后,忽然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来的畅快。
谷志清不知道这是为何,在后半夜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谷志清打开房门,却看到依凡等人已经候在门外。
依凡看他的脸色依然有些蜡黄,但是精神比昨日更好一些,便问道,“公子,现在你感觉如何?”
谷志清说道,“感觉有些乏累,但是又有气力澎湃之感。”
依凡等人觉得不可思议,乏累却又气力澎湃,如此矛盾,该怎么说得通?
正在这时,一只苍蝇嗡嗡飞过,谷志清随手一挥,将苍蝇扇到一旁,“啪”的一声,苍蝇随着掌风飞向挑檐的木柱。
站在木柱旁的陶羽,觉得一道凌厉的掌风从脸颊旁一扫而过,他下意识地扭头闪过,待他再回头看时,却见那只苍蝇嵌进木柱动弹不得。
众人看到,无不惊骇。
连谷志清自己也不敢相信,他的这一掌竟然有这般威力。
他以前的功力,虽说能做到单掌劈石,但是和老蛙那种天生的一境神力有所不同,需要推动气力灌于单臂,效果也和老蛙掌劈假山、化为齑粉相差甚远。
而今天,他只是驱赶苍蝇的一个挥手动作,竟然将这只苍蝇嵌进木柱里。
这种变化,就发生在一夜之间。
谷志清忽然明白,乞丐老儿的那一掌,不是要加害于他,而是助他彻底打通了四经八脉,也助他突破了“黄粱心经”第九重,更助他突破九级、跨入一境!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事情,竟然在倏忽之间降临到他的身上!
对他而言,这真是一场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竟然有了跃跃欲试的想法。
他迫切希望和一位高手过过招,检验一下自己的能耐到底进步了多少。
甚至,他觉得现在闯进蜀州城,把满辛一举拿下也不是问题。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小子!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不过,你还是要好自为之吧!切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别以为有点长进就是天下第一,你还差得远呢!”
声音逐渐远去,变得缥缈。
谷志清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正是昨晚那个乞丐老儿!
这番话让谷志清猛地一惊,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谷志清向四外张望,却是什么也没有。
依凡看到谷志清有些一样,问道,“公子,怎么了?”
谷志清问他,“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有人在说话。”
依凡笑了,“公子,哪有什么人在说话?不是咱们这些人在这里说话吗?”
其他人也附和,“是啊,没什么其他人啊,就咱们这些人。”
谷志清不再细究,这乞丐老儿一定是用了千里传音,给他作了提醒。
吃过早饭,依凡向谷志清请示,今天有什么安排。
谷志清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今天放假一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听了喜笑颜开,但是谷志清后面的话让他们变得兴趣索然了,“这里虽然离蜀州城很近,但是,大家不能去逛,现在还不到时候。”
谷志清吩咐,“依凡你就别休息了,陪我出去走一趟。”
依凡问道,“公子,需要准备什么吗?”
谷志清笑道,“不用准备什么,咱们只是随便走走。”
老蛙是谷志清的跟屁虫,走到哪里自然少不了他。
不多时,三人牵着马出了客栈,沿着大路溜溜达达走了下去。
距离蜀州城三四里地,有一片树林。
三人刚走到这里,就听到树林里传来打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