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谷志清隐约感觉有人对他又拍又打,并且轻声呼喊,“志清,快快醒来!”
“兄弟,你怎么样了?”
“公子,你别吓我啊!”
“少爷,都是我不好!”
……
谷志清觉得上下眼皮像是粘在一起,使劲睁却又睁不开。
猛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哇!”喷出一大口污水。
身旁的人把他扶起来,在他的后背上轻抚拍打,他又咳出一滩污水,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不过,仍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但是,眼睛仍然睁不开。
一阵急促的脚步跑来,有几个声音此起彼伏,“快让让,黄神医来了!”
随后,两根手指把谷志清的眼皮扒开,用一根手指在谷志清的眼前晃动了两下,见谷志清没什么反应,随后捏住谷志清左手的手腕,把三根手指搭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那人长吁一口气,“大老爷,少爷没什么大碍,只是被水呛着了。”
一个老者焦急地问,“黄神医,志清为什么还不醒来?”
那人微微一笑,“大老爷,大可不必担心,稍候片刻。”
说完,打开随身的小药箱,取出一个小布包,展开之后,上面有密密匝匝数十枚粗细不等的银针。
那人取下几根细细的银针,着人脱掉谷志清的上衣,在前胸后背不同的位置分别刺下,片刻之后,取下银针,重新收好。
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让人抠开谷志清的牙关,压在舌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谷志清咳嗽几下,吐出一大口黄色的浓痰,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
“少爷睁开眼了!”
有人递上一杯茶水,让谷志清漱口。
谷志清睁开眼,看看周围的人,他“嗝”一声,把眼睛闭上了。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慌乱。
黄神医探了探谷志清的脉搏,回头对一旁的老者笑着说,“大老爷,别担心,公子没事,休养两天又是生龙活虎了。”
谷志清重新睁开眼睛,再次打量一遍围在身边的众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男人皆是长发挽髻、长袍罩身,女人皆是高簪云鬓、青衫罗裙。
唯独背后搀扶他的这位,短发虬髯,浓眉大眼,背后背着一把宝剑,眼神里充满关切。
谷志清眨巴眨巴眼睛,眼前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一身古装,难道,我是被一群拍电影的救上来了?
谷志清蹦起来,拨开人群,这才看清,这是一座布局精美的院落,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假山奇石,布置的错落有致。
不远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池塘,面积大约有五六亩大小,将近一半的水面种着藕荷,点点荷花在荷叶中冒出来,让人觉得分外清爽。
岸边有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和两艘能容纳四五人的小舟。
谷志清揉揉眼睛,心里纳闷,我不是在江边救人吗?怎么是一片池塘?
背后,老者吩咐道,“快扶少爷进屋,换身干爽的衣服,别再受凉了。”
两人应了一声,搀扶着谷志清向一处院落走去。
短发虬髯客对老者拱了拱手,“谷老伯,我也去看看。”
老者点头应允。
搀扶谷志清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面目清秀,可爱伶俐,看模样就像两个女孩子一样。
把谷志清扶进卧房,帮他脱掉还在滴水的衣物,重新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时,短发虬髯客闯了进来,“兄弟,你可吓死了我!”
谷志清仔细打量着他,这人板寸短发,满脸络腮胡子,眉眼之间满是英武气概,周身上下紧致利落,显得孔武有力。
谷志清眨巴眨巴眼睛,“我是你兄弟?”
短发虬髯客一愣,“对啊!你就是我兄弟志清啊!”
谷志清满脸的问号,“你是谁啊?”
短发虬髯客把手放在谷志清的额头上,扭头对旁边服侍谷志清的两个年轻人说,“荆然、莫离,你们少爷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荆然说,“涂大哥,是不是我家少爷落水,受了惊吓?”
莫离说,“不行,我还是把黄神医请过来,再帮少爷诊治一下。”
谷志清一把拉住刚要出门的莫离,“你是谁?刚才你们两个把我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我还没和你们算账呢!”
莫离说,“少爷,你可别开玩笑了,我们哥俩服侍你都有七八年了,你竟然不认识我们了。”
谷志清听着莫离的话,越来越糊涂。
莫离趁机挣脱谷志清,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老爷,不好了,少爷得了失心疯,谁都不认识了!”
不大一会儿,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涌进屋内。
黄神医把谷志清拉到方桌旁坐下,一手捻着花白的胡须,一手重新给谷志清把脉。
过了许久,黄神医叹了一口气。
众人看到黄神医这副神态,皆是满脸的惊慌。
黄神医悠悠地说道,“这孩子,唉……”
听了黄神医的话,有两个小丫鬟,低下头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谷老爷子更是一阵紧张,张口结舌,期待着黄神医的下文。
黄神医站起来,冲着谷志清伸出一根手指头,“这是几?”
谷志清看了一眼,“一。”
黄神医伸出三根手指头,“这是几?”
“三。”
黄神医伸手在谷志清脑门上弹了一下,“这孩子,脉象平稳,搏动有力,气血十足,你就装吧!”
短发虬髯客问道,“黄神医,我兄弟不认识我们了,是怎么回事?”
黄神医捻着胡须说,“嗯,啊,这个嘛,许是落水之后,脑力受损,不要紧的,我开个方子,配合我刚才写的药方,照方抓药,服用几天就没事了。”
说完,取过笔墨纸砚,刷刷几笔,写了一个药方交给谷老爷子。
谷老爷子千恩万谢,亲自将黄神医送出宅外。
短发虬髯客看众人都散去了,对谷志清说,“兄弟,今天咱们两个的比试不算数,你自己跳进水里算什么本事,又不是我把你打下水的,等你的身体休养好了,咱们再重新比。”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荆然在后面追着说,“涂大哥,好好走路!”
话音没落,短发虬髯客应了一声“好嘞!”飞身上房,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莫离嘟着嘴说,“每次都这样,赶紧让小迷糊把碎瓦换了,不然会漏雨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荆然和莫离点起几盏纱灯,房内亮堂了许多。
小丫鬟把煎好的汤药送过来,荆然试了一下温度,递给了坐在桌边的谷志清。
谷志清本想拒绝,想想自己毕竟呛了水,还是喝下这碗汤药。
莫离递上来一盘蜜枣,谷志清吃了两颗,嘴里药苦味儿渐渐淡去。
荆然和莫离说,“少爷,时候不早了,我们服侍你上床休息吧。”
谷志清说,“你们两个去休息吧,我坐一会儿。”
荆然和莫离知道谷志清的脾气,退出房间,掩好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谷志清坐了一会儿,怎么也没想明白今天的遭遇究竟怎么回事,干脆和衣躺在床上。
窗外,雷声渐渐滚过。
几道闪电亮起,窗纸上映出摇曳的树影。
也许,今夜会有一场暴风雨。
忽然,一道利闪,紧接着喀啦啦的雷声在头顶炸起。
随着闪电的亮光,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
谷志清腾地坐了起来。